正當大夥兒悲傷之時,突然聽到一道極其突兀的聲音響起。


    “我打算回去,不去廬陽府了!”


    他說完這話,就佝僂著脊背,往回走。


    跟他一起跑出來的人見狀,大步跑向前,伸手拉住他。


    “二柱,你瘋了嗎?現在流雲縣是什麽個情況,你又不是沒看見。你說回去倒是輕巧,你告訴我,這樣要怎麽回去?當初裏長可是早就跟我們說了情況的,眼下都已經走到這了……”


    王二柱沒說話,隻是掙開被拉住的胳膊,繼續往回走。


    等到岩洞,找到李慶華後,見妻兒都在這,便直接開口說:“裏長,我想帶著家人,跟張捕頭他們一起回流雲縣。”


    他這話猶如水滴油鍋,一下子就炸開來。


    不說別人怎麽想,便是他那嫁到李家坳的女兒,就接受不了。


    “爹,你說什麽糊塗話。回去?外頭現在這樣,你要怎麽回去?”


    王二柱的兩個兒子也抗議:“爹,你是不是糊塗了?現在外頭這樣,回去能做什麽?咱家的口糧,昨天全被衝走了。”


    王二柱麵容堅定地看向兒子兒媳跟老妻,“流雲縣是我們的根,眼下有難,我們不該避開。我們的板車被衝走了不錯,但是裏長不是說會補給我們?銀子我不要,眼下這情況,要來也沒用。我隻要口糧和禦寒的棉被等物,李家坳的人多,大夥兒湊一湊,就能把該我們的給補上。”


    隨著他這話一落,本就有那些不大願意離開,最後卻不得不跟著走的人,心思也開始浮動。


    “二柱兄弟既然回去的話,那我也回去好了。我們的物資沒被衝走,但是之前被媛娘寄走的,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再勻一勻,都還我們?我也不要別的,隻要紅薯。等回頭洪水退去後,我們就種紅薯填腹。我不想往後客死他鄉,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流雲縣。”


    “那我也回去!秀才娘子那的口糧好似有多,我們先管她要。等他們走到臨豐縣時,拿到物資後,再讓她往流雲縣寄回給我們就好。”


    李慶華和其他聞聲趕過來的李氏族老們,聽到一個兩個三個的開口說這種話,其中居然還有他們李氏族人,簡直要氣笑。


    隻見李老頭目光沉沉地看向那幾個聚到一起的人,問:“你們當真確定了要回去?要知道,這一回去,日子可能不好過,且也沒地方能夠收容得了你們。”


    王二柱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以王二柱為代表。


    就見他目光格外堅定:“確定!我們有口糧,有禦寒衣物,還有之前準備的油布草墊什麽。隻要能找到許大人,那我們就有落腳之處。再說,縣城裏的人是匆忙之下離開的,肯定準備的不充足。我們帶著口糧回去,相信許大人會願意接納我們……”


    李慶華聽到他這過於天真的話,不,是別有心思的話,閉了閉眼,之後看向那幾個李氏族人。


    “你們也確定?哪怕這一離開,就等於脫離咱李氏一族,從此往後與咱再也沒關係也要離開?”


    李氏族人這回有兩個當家的表示要回去,哪怕他們的妻兒子女都不同意,依舊是堅持的。


    眼下聽到李慶華說斷族的話,他們有些遲疑。


    想了想,還是說:“族長,現在流雲縣有難,我們不該這麽自私離開的。我們有口糧,有那麽多的紅薯,要是帶回去的話,可以救很多人。雖說現在雨水大,縣城又被淹了,我們沒法子回去。但是這裏不是可以一直住嗎?等到雨水變小後,我們就可以想辦法。再說,我們都帶了砍柴刀什麽的,完全可以砍樹做船……”


    李慶華氣笑:“你可真是偉大,也好本事!我們李家坳隻種了一次紅薯,除了交稅的那些外,餘下的也隻夠我們自己吃到來年夏收。你說咱這些口糧拿出來救人,你告訴我,你知道縣城現在還有多少人活著?他們一天要吃多少口糧?就咱們這些,夠他們吃多久?要是吃沒了,你說接下來咱們怎麽辦?還有做船,我咋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這手藝了?行,你們要走就走,不過要求不是你們提出的那些,得我們說了算。”


    他說著,轉頭看向李立貴:“貴子,你去喊媛娘過來一下。”


    此時的李媛,正在空間的大糧倉中裏清點自己的物資,等察覺到地裏的情況有變後,便急匆匆走出去。


    隻見有兩塊地原本長勢良好,可現在卻莫名其妙呈現幹枯狀態。


    她心咯噔一下,知道是族人那邊出了岔子。


    等她出空間,都沒來得及和王燦說話,馬車外就傳來李立貴的聲音。


    “媛娘,有人鬧著回流雲縣,我爹叫你過去一趟。”


    王燦正在做雞蛋餅,她想趁著氣溫不高,容易保存的時候,多做一些。


    這會兒突然聽到這話,手一抖,直接蹭著燒熱的鍋邊擦過去。


    她疼得倒吸一口氣,在李媛聽到動靜看過來時,馬上放出靈泉水,將手浸泡在其中。


    “姐,你快跟貴子哥去看看怎麽回事,我不礙事的。”


    “行,你自己多注意點,我去去就來。”


    “嗯!”


    等李媛和李立貴到最大的那個岩洞時,裏麵吵成一片。


    李立貴走在她旁邊,輕聲說:“現在吵成一團的,是那些人的家屬,他們不願意回去。隻是那幾個都是一家之主,在家說一不二慣了,怕是最後胳膊擰不過大腿。”


    “嗯,我先看看情況。”


    李媛說著,走進最大岩洞外的那個大棚。


    岩洞裏的人見到她,就有人率先開口:“媛娘姑,你不要聽我爹的。他是老糊塗了,才會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媛娘你來了剛好,幫嫂子勸勸你旺財哥。他自己要回去就回去,帶我們回去算怎麽回事?”


    “秀才娘子,我們打算回去跟流雲縣一起同甘共苦,你之前幫我們運走的口糧,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還我們?還有,現在不能的話,等你到那流豐縣,拿到物資後,能不能給我們寄過來?”


    “對!秀才娘子,我們什麽也不要,你折算成紅薯給我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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