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直氣壯說完這話,轉而挨著楊大花用氣音悄聲說話。


    “你別忘了,當初買的時候,地契寫的是三個兒子的名字,這事是你義兄跟著一起去辦的。稍後咱直接去你義兄家,跟他先把話套好。”


    “萬一真的上了縣衙,就說是他贈送的。反正他是貨郎,又沒兒女,經常到處跑,得意外之財,想以後靠我們的兒子給養老,所以買地贈送也正常。”


    楊大花早已忘了,當初之所以將地契直接寫三個兒子的名字,本意是怕幾個孩子日後因為分家而離心。


    村裏太多人因為父母的偏心,最後分家不公,導致兄弟成仇人。


    他們兩口子當時買下那七畝地前,就暗中商量過。


    四畝寫老大的名字,畢竟他作為老大,為這個家付出的最多,且日後還要給他們兩口子養老。


    剩下的三畝地,老二兩畝,老三一畝。


    隻因老二去府城學手藝的銀子,是家裏給的。且日後他也有手藝傍身,不管在哪,都能賺一口吃的。


    老三雖然年幼,但是讀書費錢,且這銀子都是老大跟他們一起賺的。


    一畝於他來說,都算不少了。


    他識字,哪怕考不上功名,也能在縣城裏找個賬房之類的活,日子肯定比老大老二過得好。


    隻是這事隻有他們老兩口知道,自打地買回來後,地契也是她自己收著,不曾給幾個孩子看過。


    這時間久了,她也就忘了這回事,隻清楚這是他們用王燦家賣房子和田地的錢買的。


    此時聽自家男人提起,她才想起來,頓時也就鬆了口氣。


    沒錯,這樣從灣村七畝良田的由來,就能解釋清楚了。


    也就剛才她沒想起來,不然肯定第一時間懟回去。


    那兩個賤蹄子,口口聲聲說他們是什麽劫匪,錢財來曆不明。


    不就是因為篤定他們解釋不清這買地錢的由來嗎?


    等著,有本事她們就去告。


    等到了衙門,沒證據說這錢是她王燦的,而他們又有證人說明買地錢來路清白,那她們這就屬於誣告。


    誣告的話,且不說會不會被關押,反正打板子肯定是要的。


    哼,最好打死那倆賤蹄子。


    一個不守婦道,好端端的婆家不待,非得禍害的人家劉冬生一個好好的後生妻離子散。


    要是村裏的兒媳婦,一個個都學她,那還得了?


    說什麽劉氏心狠,要弄死她之類的。


    依她看來,是李氏自己弄掉了孩子,之後趁劉氏不在家,蓄意汙蔑。


    等著吧,等劉氏回來,肯定會好好的收拾她!


    還有一個是白眼狼,虧她勞心勞力給養了八年。


    雖說是拿了點錢,但是他們家也養大她了不是?


    若是沒有他們家,就她一個小孤女,在沒有親人族人的村子裏,守著那麽多錢財和田地,看不被人欺負死才怪。


    搞不好田地和房子早就被搶,人還不知被賣到哪去了。


    呸,真是好心沒好報!


    王燦根本不知道楊大花心裏所想。


    她和李媛上了牛車後,整個人異常的沉默。


    看過書的李媛,知道楊大花兩口子被急需要錢囤貨的王燦揭開麵目後,就是拿楊大花那個義兄做的借口。


    那個義兄原本都答應的好好的,說一定幫他們。


    誰知最後也不知道為什麽,卻反過來從楊大花那拿了錢給王燦。


    這個細節書中當時一筆帶過,但她想或許王燦也認識那人,且關係還挺好的。


    想到這,決定將書中劇情提前完成的李媛,準備釜底抽薪。


    李家坳的規矩,和時下很多地方都不同。


    這裏的人不覺得小產是什麽晦氣的事,認為隻要你身子不錯,想去哪都成。


    因此多得是小產,亦或是生產沒幾天就下地幹活的婦人。


    因這習俗,眾人對於李媛要去縣城,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這不,等牛車離開村子後,李媛就挨著王燦說。


    “燦娘,咱今天和他們鬧成這樣,這事不解決,往後會影響你的名聲和咱的生意。我想咱這狀紙必須要寫,也必須得上衙門去告。


    但是我怕他們趁這時間,想了法子將那七畝地的由來合理化。比如說,他們剛好知道從灣村有人要賣地,他就找人借了錢之類的。


    你想想看,楊大花和趙大柱認識的人裏,可能有幫得到他們的?”


    王燦雖然在趙家住了八年,但每天睜開眼睛就有幹不完的活,哪還會注意這些。


    聞言她老實搖搖頭:“媛娘姐,我每天被指使的團團轉,連縣城都很少去,哪裏知道他們都認識什麽人。


    又有誰能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來幫他們?我知道趙家認識的人,都在水雲村。這個媛娘姐,你應該也都認識。”


    李媛先是點點頭,假意垂眸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問:“燦娘,我聽說楊大花好像有個義兄,你認識嗎?他是什麽人,做什麽的?”


    說到楊大花的義兄,王燦腦海閃過一個人影。


    那人叫王茂才,是她外祖的義子。


    以前她爹娘還活著的時候,那個人每到年節,都會拎著東西去她家。


    後來她爹娘沒了,她跟著楊大花來到水雲村後,就再也沒見過。


    她還記得,她娘在的時候,就說過王茂才。


    說他本是街上的小乞兒,是他外祖父見他可憐,想著自家老妻不能生,家裏又沒兒子,索性給收養的義子。


    隻是自從她娘和楊大花都出嫁後,外祖老兩口又沒了,那個舅舅就把房子和田地賣掉,所得的錢,均分給她娘和楊大花,之後自己一個人過著居無所定的日子。


    她好像隱隱記得,她娘說他是個貨郎。


    會在縣城裏買些大夥兒經常用,但又便宜的東西,走街串巷。


    偶爾還會挑著東西,往那些偏遠的地方去賣。


    算來,她也有好多年沒見過王茂才這個舅舅了,也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人怎麽樣了,娶妻了沒?


    “燦娘?”


    李媛見她不吭聲,好像在回憶什麽,就知道應該認識,便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王燦回神搖搖頭說道:“媛娘姐,你說的這個人是王茂才舅舅,他是我外祖收養的義子。


    之前是貨郎,好像住在城西那個大胡同裏。隻是我好多年都沒見過他了,你說的,我覺得應該不大可能。”


    李媛一聽就順著她的話,說:“既然你還有這個親戚,那要不一會兒你去看看他?我稍後要去買米麵和打鐵鍋之類的。


    等你看完了,我們就在城東榕樹巷口見?剛好讓謝哥幫忙寫狀紙,順便讓他帶我們去衙門,把攤位的租金給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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