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槍響。


    一陣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碰撞的長曳輪胎磨他聲令人夜不安寢,心頭寒粟,仿佛群魔騷動,四處為禍人間。


    夜梟的叫聲淒厲,人影搖晃穿梭,泄洪的轟隆隆聲幾乎掩蓋過人的足音。


    幾乎。


    激烈的槍戰聲壓過奔流急湧,人煙稀少的水庫後方響起悉悉素素,驚擾當地生物,慌亂審逃而去。


    以及,驚惶失措的偷情男女,赤裸著身子紛紛奔向四方,叫人驚訝暗夜的熱鬧,竟是如此的不安靜。


    但是,索魂的長刀依然伸向前頭步伐不穩的黑影,堅決的狠厲,非要使其三更歸陰赴閻王座前點生死。


    一聲聲的槍響如催命符,胸前正大量出血的男子將襯衫撕成條狀纏繞住傷口,腎冷的眸光在黑暗中閃著紅光。


    那是血的反光。


    逼近的腳步迫切不已,急於奪取眼前人的性命,刻不容緩,脆弱的生命不該頑強抵抗,等候死亡是惟一的樣和。


    夜,是最好的掩護色,眾神無從窺伺,犯罪者的最愛時刻。


    或者該說是一個窩裏反的陷阱,主要的目標是除去礙眼的絆腳石,權勢與名利有誰不愛,金字塔的頂端是惟一的強者。


    即使是以人骨及鮮血堆積而成,黑暗世界不講倫理,心狠手辣是必備的條件。


    朋友嗎?


    兄弟嗎?


    今日的敵人又是誰呢?


    紅色的血滴成為最明顯的指標,一步步引向挺著一口氣硬撐著的男子,他的傷來自背叛。


    漸緩的失血量不是他視線模糊的主因,體內迷藥的發作才叫人要命,他非常清楚自己撐不了多久,天生的傲骨叫他咬破下唇死撐著,絕不屈於命運的吊詭。


    路是無止境的漫長。劃過身體的野草如芒刃,一道道怵目驚心的割痕比胸腔溢出的血更顯猙獰,像是在地獄行走的魎魍。


    而他是個人,即將步人地獄人口的遊離分子,如果他無法抵抗逐漸擴散的藥性,那麽……他隻有一死,別無選擇。


    他,不怕死。


    多年來徘徊在生死邊緣,與死神數度擦身而過,心中早作好迎接死亡的準備,江湖生江湖死是不變的定律,但是不在此時,有人需要他活著。


    不談兒女私情,不言父母親恩,身處的環境不得不斷念絕義,多餘的牽絆隻會消弭男人的雄心壯誌,割之、舍之、毀之,無情是絕對的公式。


    可笑的是,他做得太過火了,趕盡殺絕卻又無意間留下禍根,女人皆是不可信任的蛇蠍,其心之毒勝過世間


    低啞的笑聲回蕩在林梢間。“以小搏大正是螞蝗的天性,管你是狂鷹或是毒鴆,一旦落著了地,一樣難逃螞食蝗噬的命運。”


    “你以為你能擺弄我嗎?”扳機輕輕一扣,他在等待出手時機。


    夜,太黑了。


    而他快握不住手中的槍。


    “狂鷹,你是想拖延時間,好等你那一群肝膽相照的朋友來救你嗎?”他不會給他活命的機會。


    失血使他虛弱的必須借助樹於支撐。“我不需要別人救助,你沒本事殺得了我。”


    “要試一試嗎?”口吻淡然,聽不出怒意的影子作了個包夾的手勢。


    靠近了,三麵圍網般的人線密不透風,後麵的空防是水庫欄柵,評估眼前局勢,他作了最壞的打算,該不該賭一次?


    沒有時間讓他考慮太多,交錯的人影越聚越多,想要有一線生機就必須孤注一擲。


    不是輸便是贏,他一向是地府的逃客,這回也不例外。


    “給我殺”


    一聲令下,集中的火力讓男子的手臂及大腿又中了數顆子彈,他咬著牙開槍還擊,四發子彈奪去了四條人命,野狗的長嚎聲似在嗚咽。


    後頭的水深不可測,他看也不看地翻身一投,梭魚般的身影入水無聲,濺起小小的水花,未曾浮出水麵。


    “給我朝水麵射擊,不見屍體不準停火。”不信他還活得成。


    “是。”


    猛烈的掃射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時終止,陰影底下的人有著一張憤恨的臉,揚手要眾人盡速撤離,心想以那樣的傷勢必死無疑。


    可是,他看不到鷹垂死前的表情,太可惜了,那是他最期盼的一刻。


    也罷,他將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再也沒有人能奈他何,沒、有、人


    “該死的,你們快四下找找,別讓那頭鷹斷氣,我可不想接續他的責任。”


    後來的一群人是為救援,翻找著一個個屍體希望有奇跡出現。


    水庫上方盡是焦急的呼喊,聲聲切切的不容人懷疑其真誠,來回穿梭地奔走在月光下的土地,咒罵著水庫的遼闊不易尋人。


    “姓仇的,你到底死到哪裏去了,有靈有魂就指點一下,害人瞎摸索你就比較高興嗎?”


    一說完,身邊的手下立即指著水庫中的“浮屍”。“那是不是幫主?”


    管他三七二十一,幾條飛魚由上躍下,合力拖起已無生命跡象的男子,盡最後的一分力挽留閻王欲力取的一抹幽魂。


    死了嗎?


    *               *               *


    死了。


    四肢僵硬,瞳孔放大,體溫下降,紫紅色的屍斑遍布全身,致命傷在胸腔的槍傷,槍口初速每秒一.一八二三七七英尺。


    直腸溫度二十八度,比起正常人的三十七度低了九度,遇害時間是十二小時以前,口腔中有溢血現象,體內應該有積血。


    一、二、三、四、……左上臂有七道割痕,小指因撞擊過度而折斷,根據殘留的火藥分析是擦過而已,大腿的彈孔才叫輝煌。


    死也死得幹脆些,要不一根繩子上吊了事,開瓦斯自殺不是最省事,死後帶著一身傷簡直是拖累,那麽大的個子卻體無完膚。


    泡過水所以有些浮腫,腹部一敲還有水聲回應,刺條龍刺條風不照樣得死,想飛天是不可能。


    為什麽要挑她值勤的時候發現?今天的工作量已經叫人吃不消,還排上四、五具屍體等她開膛剖腹,切腸子割肝肺的弄具一雙手。


    身著白袍的女子在報告上填寫著,微蹙的月眉顯得漫不經心,這年頭死人真多。


    一早驗了具進奸淫致死的女屍,中午是受淩虐而亡的五歲幼童,到了下午,仍不能休息的趕赴陽金公路看了五具因車禍橫屍當場的“人”月來還得寫報告。


    本以為終於能吃個麻辣火鍋,誰知菜才下鍋,牛肉燙個半熟之際,閑著沒事於的檢察官又抓她出公差,存心當她是二十四小時無休的死公務員。


    當!


    淩晨十二點的鍾一敲,陰森森的鬼氣迎麵撲來,冷颼颼的涼風讓人手腳發寒,仿佛有白影幢幢若隱若現環繞在四周。


    太平間本就陰氣重,隔壁的佛堂正放著誦經的錄音帶,比起法醫室是差多了,但將就著還能勉強忍受,她最討厭聽見“聲音”。


    瞧那死人多安靜,任由她擺布的西切東挖不喊痛,規規矩矩地維持死前姿態等著水落石出。


    不像某些人……


    “張素清,別再讓我聽見牙齒打顫的叩叩聲,不然我讓你和他們睡一晚。”這腦殼無外傷,僅額側有凹痕。……


    嗯!落水時撞擊到石頭或硬物,該名男屍是由高處落下沒錯。


    “言……言法醫,你不覺得氣溫有點低嗎?”好冷,真是有點恐怖。


    不,不是有點,是非常恐怖,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凍成一粒粒冰珠了,從腳底寒到頭頂,這兒陰森得叫人好想逃,好想逃


    尤其是午夜十二點,又是陰曆七月,她要是不怕才有鬼……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觀士音菩薩救苦救難,媽祖,佛祖,太祖,我阿祖,有靈請保佑,我早晚三炷清香誠心禮拜。


    嚇!眼睛還半張,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全怪自己的偶像崇拜,一時胡塗選錯了科係。


    “還好,如果你停止打擺子,把手邊的解剖刀遞給我。”看來不切幾刀不行。


    “需要切開嗎?死者的死亡跡象不是很明顯?”死於槍傷及失血過多。


    放下紀錄報告表,言醉醉朝她伸出右手。“解剖刀,我們得確定他的死亡時間,以及胃袋裏的食物消化程度。”


    食物也有可能成為破案關鍵。


    “明天再做行不行,今天晚上很冷。”張素清暗示的瞄瞄冷得嚇人的太平間。


    “檢察官明天一早要報告書,你去編一篇來。”她不顧百姓勞名碌命。


    誰不想回家睡個安穩覺,可惜職務在身,拚到死是活該。


    檢察官好狠心,她們是兩名“弱”女子呐!“言法醫,你不怕嗎?”


    “投身這行業就要有鍾魁的精神,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接過解剖刀,言辭醉先由頭部至恥骨縫際一刀劃下截開臍部,切開左側檢驗胸腹皮下脂肪肌肉狀態,淤血程度比想象中嚴重。


    頸部胸部的皮膚和肌肉剝離至腋窩後到腹肌,腹壁內方下四分之一橫切除腹部之緊張,肝啦,脾啦,一些該有的內髒無一遺漏。


    氣胸的話得先濯水再以小刀刺破看有否氣泡浮現,死前落水而亡和死後落水大不相同,有助於案情的偵查,不能少了這步驟。


    子彈穿透左心房造成大出血果然是致命點,其他小傷口不過是小菜上桌,多處挫傷、骨裂是落水時的衝擊所遺留,並非關鍵點。


    腦滿腸肥,一身的油脂夠養活衣索比亞一小村子的孩童,混黑道的人可真不節製,就算他不死於黑幫火並,也會因膽固醇過高而提早去報到。


    地獄要空真的很難,說不定人滿為患,哪一天侵占到地麵來。


    “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我頭好暈。”她好想吐,那一跎腸子……噫!


    起碼半年不敢吃豬血湯和五更腸粉。


    “要效法實驗家永不放棄的決心,你想實習分數畫上個大圈嗎?”臉色和死人一般蒼白,倒像具活屍。言醉醉瞟了她一眼。


    “我……晤……”捂著唇,張素清叫苦連天。


    當初考上醫學院填寫誌願表,分不清何謂基礎醫學,什麽叫應用醫學,十七,八歲正值老想著一步登天,以為應用醫學可以學得更多知識。


    而應用醫學又分治療醫學、預防醫學、法醫學三項,那年經濟不甚景氣,診所又常常被搶,大醫院受病患勒索,因此她毅然而然的決定走法醫路線,吃公家的路比較保險。


    沒想到最後一年的實習卻讓她後悔了,跟著這法醫上山下海的東跑西走,看遍無數令人反胃的畫麵,她才曉得台灣的治安已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六個月來,她還是不習慣滿地鮮血和肝髒等內髒外翻,有時屍體發現的遲了些,惡臭尚可忍受,但是那些蠕動的肥蛆直叫人反胃,可她又不能當著警察麵前吐個痛快,形象得保持呀!


    像此刻,不但是剖開死人的肚皮,還得翻找死人胃袋內快成屎的食物,看看他死前吃了什麽,判斷他最後一餐在何時進食,甚至由殘肴檢測食物的出處,找出誰是他生前所接觸過的人。


    人死脫肛是必然的事,可是為什麽她還得做清理穢物的工作,助理法醫有必要這麽命苦嗎?


    “把鉗子給我,左邊那一根。”快一點,驗完這具屍體她就不管了,太累了。


    張素清移開視線不看切開的軀體。“言法醫,加班有沒有加班費?”


    “我會向上級申請,少了一分一毛就有人該遭殃了。”國家的公帑不汙怎成。


    “學妹,你說的那人不會是我吧?”利字當頭無人性呀!


    修長的身影伴隨著清朗笑聲來到冷寂的太平間,戴著近視眼鏡的斯文男子綻著燦攔笑容,無視臨時搭起的解剖台上的屍體。


    死人見多了不稀奇,股離肉碎的情形還怕沒得瞧嗎?車禍現場多走兩回就夠午夜驚魂了,何懼完整的軀殼。


    “你來幹什麽,嘉勉我的勤奮工作,打算向上麵要求發獎金?”言醉醉沒精神的斜睨他一眼。


    邵之雍笑笑地抬高左手。“來為你們送消夜,擔心法醫界少了你這位女青天。”


    “別告訴我你買了稀飯和醬瓜,那組沾了血的解剖刀不認死人活人。”連吃了五天都快受不了。


    沒時間下廚,“台籍”女傭這陣子似乎很忙,三天兩頭的見不著人,想找個跑腿的高薪臨時工都找不到,隻好屈就一鍋稀飯煮了又煮。


    反正她不常在家,三餐大都在外解決,吃不完是正常事,倒了可惜就一直冰在冰箱裏,餓了才拿出來吃上一兩碗。


    “炒豬肚,三杯兔肉,還有清血的豬肝湯和大杯的番茄汁,萊色滿意吧?”他是舍命陪佳人。


    聞菜色變的張素清掩著嘴退後數步,打死也不肯接近“消夜”。


    “聽起來像是你終於有良心,可喜可賀。”脫掉膠質手套,言醉醉用消毒水和瓶裝礦泉水清洗雙手。


    “沒良心的人是你吧!你幾時孝敬過我這個愛護學妹的學長。”想喝她一杯水得自己倒。


    “等你不幸遇害後,我會義不容辭地解剖你每一處,找出真凶,讓你死也瞑目。”夠義氣了。


    “大毒了吧!學妹,你詛咒我死於非命。”他是有為青年,國家社會的棟梁,該死的是為非作歹的壞人絕不是他。


    “別攀親帶故,法律係和醫學係離得很遠。”辣得有勁,好吃。


    “筷子。”哪有人懶成這樣,拆個包裝都省,直接以手代筷用抓的。


    “少獻殷勤了,你的用意我一清二楚,你腸子有幾個彎我了若指掌。”禮多不見得是好事。


    邵之雍訕笑地勾著她的肩膀,像哥兒們。“被你識破了呀!不枉我暗戀你數年……啊!你真揍呀!”


    “是非嘴最好少開為妙,我不想惹得一身腥,和你的名字牽扯在一起通常代表惡運的來臨。”已有不少流言傳出。


    向來行事低調的她不愛成為風雲人物,偏偏她經手的刑事案件都在解剖刀下一見真章,屢破奇案的累積無數她不想要的豐功偉業,名聲大到總統親頒獎牌的殊榮。


    習醫是基於對人體構造的興趣,並非為造福廣大病患的健康,她討厭人群是眾所皆知的事,成為法醫倒是跌破眾人眼鏡,不敢相信她樂於同死人打交道。


    其實死人最老實,“安分守己”的躺一排不吵不鬧,沒有所謂的醫療糾紛,用不著聽病患抱怨一大堆與病情無關的家務事,還省卻了病患家屬跟前跟後的詢問病況,周圍少了不少聒噪聲。


    活體、屍體在她眼中並無兩樣,刀一劃都是相同構造,隻不過一個有呼吸,一個懶得喘氣罷了。


    救活了病人是理所當然,沒有人會認為醫生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分內之事何足掛齒,頂多事前美個紅


    “魚幫水,水幫魚,你辛苦一點忙一個晚上,我讓你多七天的休假如何?”事關重大案件,偶爾為之的利誘不算過分。


    “不錯的交易。”下顎一點,半飽的言醉醉不忘提攜後輩,“張素清,報告由你來寫。”


    經她一喊,邵之雍著向另一名“活人”,那一臉慘白神色真不愧是菜鳥,完全表露無措和驚煌。


    “不要啦!老師,我明天得回校交作業。”稱呼一聲老師是期望能逃過一劫。


    實習生和指導老師,畢業前的考驗。


    “寫。”不多言,言醉醉的態度是沒人情講,坐在另一具屍體旁喝著豬肝湯。


    有事弟子服其勞,她稍微利用一下是人之常情。


    “嗚一一你奴役我。”張素清不敢大聲張揚,怕吵“死人”。


    當助理就注定命苦,還有半年才能拿到畢業證書,能不能順利念完七年就看這次的實習分數,她能說:不嗎?


    欺負後輩是可恥的行徑,可是她無從投訴,言法醫是法醫界的翹楚,到目前為止,還無她找不出死因的案例,聲譽之高非沒沒無聞的她能比擬,說出來誰會受理。


    搞不好人家會說是磨練,羨慕她跟對了良師還不知珍惜,小孩子心性不定。


    “你慢慢在這裏哀怨吧!我該下班了。”吃飽了就想睡。


    “嘎?!”她是什麽意思。“言法醫,你要放我一個人在……太平間?”


    “不是。”收拾著私人器具,言醉醉用棉布和雙氧水洗滌刀麵汙漬。


    張素清放下心的喔了一聲,還好,還好。


    “你幹麽把解剖用具全收到包包裏?”


    “檢驗完畢不回家難道要留下來過夜,拿好。”言醉醉將寫了一半的報告書交給她。


    “言法醫……”張素清已經開始覺得恐慌,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


    “不用擔心,邵學長正等著你的報告出爐,他會陪你到天長地久。”和一堆死人。


    “什麽?!”


    “我”


    兩人齊喊出聲的看向她,神經不自主的抽動。


    擺擺手,她走出陰冷的太平間。“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老師起頭,學生收尾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一點也不覺得愧疚,何況她多拖了個人下水陪伴。真是恩賜了。


    打了個哈欠,身上的白袍微沾了些屍血。回頭再叫宋妹妹送去洗衣店,少不得又是一筆跑路費,她早列人“正常”開銷。


    言醉醉精神不濟的走出實驗醫院大樓,到了轉角處忽有一把槍抵住她腦門,問了一句她自己都很想笑的話。


    “你是醫生?”


    她該怎麽回答呢?


    是或不是?


    “我很累了,你們需要醫生請去急診室掛號,左轉十公尺處是掛號處。


    “少唆,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則小心子彈不長眼。”槍口威們地碰了她一下。


    不用回頭,言醉醉大概能由呼吸聲聽出背後有幾人。“對醫生要容氣些,說不定哪一天你會需要醫生。”


    “x的,你巴不得老子早死呀!”來人氣憤的口吐髒話,吐了一口口水。


    死了才用得著她。言醉醉在心裏回答他。


    “老石,別對醫生不禮貌,她說得有幾分道理。”另一道戲的男音阻止他不敬的言語。


    人有旦夕禍福,尤其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他們,哪天出了意外,沒人敢擔保能不能活得下去,醫生的必要性是維係生命的惟一依賴;誰也得罪不起。


    “可是她是個娘兒們,不太可能是外科醫生。”最多是婦產科或是小兒科。


    “問問無妨。”笑臉男子態度誠懇的間:“小姐,請問你是外科醫生嗎?”


    有禮的匪徒?“要看我的解剖刀嗎?我剛開了幾人的胸膛。”


    她沒說謊,她是具備外科醫生的資格,不然她憑什麽開膛剖肚。


    “太好了,我們就是要你。”


    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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