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接到了範府的請帖,微微笑了笑,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兒沒有人不喜歡的。


    魏氏的陳嬤嬤也看了看魏氏手中的帖子,笑著說道:“夫人,您這下可以放心了。”


    在自己的貼身嬤嬤身邊,魏氏也沒有表現出喜形於色的模樣,“還要看看呢。若不是老夫人當年苛待了櫻姐兒,我也不至於將櫻姐兒帶到塞北,讓她如今高不成低不就。”蘇櫻容貌再好,也是從塞北回來的姑娘,並沒有進入過京城的交際圈,也不曾受過正宗京城禮儀的教導,要做高門大戶的當家夫人還是少了幾分底氣。


    陳嬤嬤聽了,眼中也閃過了對蘇櫻的憐惜,蘇老夫人實在是無理取鬧,自己的兒子疼惜兒媳婦有什麽不好的?偏要與她別苗頭,連自己的孫女兒都苛責了,若不是蘇大人護著妻女,將她們帶到了塞北,隻怕這兩母女在京城在蘇家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了。


    魏氏將帖子收了起來,歎了一口氣。她在塞北是當家作主的夫人,如今回了蘇府,頭上還有一個婆婆,日子也不必以前輕鬆了,隻不過若能給女兒找一家合適的人定親,她做低伏小也沒什麽了。


    蘇櫻在蘇府中,也有些寂寥。她依稀記得小時在這個府中生活過一陣子,然而她小小年紀便要清早去與祖母請安,最後得了一場大病,才被母親接去了塞北。如今蘇府雖然隻有她父親獨支門庭,但祖母仍偏心著二房那群人,自己回來了,倒像是客居的了。


    當魏氏拿出了範府的帖子給蘇櫻的時候,蘇櫻的一雙眼睛便亮了起來,她在塞北也是個愛交際的,而如今回了蘇府,被二房的姐姐妹妹諷刺了幾句,總覺得自己是從塞北回來的土包子,心中有些自卑。


    魏氏見女兒的模樣,心下有些苦,她與女兒在塞北被丈夫如珠似玉的寶貝著,但是回了蘇府,暗中卻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夫君剛回朝廷,正是忙碌的時候,她也不好在後院中生事,隻好生生的忍著,伺候著刁鑽的婆婆。


    蘇櫻何等聰明,母親最近在蘇府受到的磨難也是看在眼中的,她笑嘻嘻的拖著母親的手撒嬌道:“母親且忍忍,等父親忙完了,我們再讓他撐腰。”如今蘇大人三天兩天不著家的,回來也是呼呼大睡,一幅累慘的模樣。


    魏氏聽了,點了點蘇櫻的頭道:“我們在後院,自然要自己站住了腳才是,哪兒什麽事情都要找你父親的道理?”


    蘇櫻聽了,笑了笑,若是父親知道這些,隻怕又要在蘇宅裏大發脾氣了,要直到,蘇大人在塞北的暴脾氣是人盡皆知的。


    頂著蘇老夫人那咱這種人家怎麽能天天出門的念叨,蘇櫻去了範府,因在塞北生活得久了,她準備了不少有塞北風土人情的小玩意兒給柳依依。


    柳依依對蘇櫻望眼欲穿,如今見蘇櫻來了,心中自然欣喜。


    她拖著蘇櫻來到了大林氏身邊,笑嘻嘻的說道:“母親,你看櫻姐兒是不是一個大美人兒?”


    蘇櫻今兒穿著緋色的衣裳,頭上帶著幾朵同色的絹花,顯得格外明豔照人。大林氏一見她,便笑著說道,“真像春天裏的一朵花兒。”


    蘇櫻在蘇宅被二房的姐姐妹妹嘲笑說不會打扮,如今聽柳依依與大林氏的稱讚露出了羞澀的笑容道:“我初來京城,還有些跟不上京城的那些潮流呢。”


    柳依依聽了,誇張的說道:“你還需要跟上潮流?隨便穿一件衣裳都能引人注目了。”確實如此,上世蘇櫻守寡的時候,經常穿著如尼姑一般的素淡衣服,但就算如此,也是容姿不凡的。


    大林氏聽到蘇櫻的話,倒是察覺出了什麽,她緩聲說道:“這京城的潮流能有什麽呢?來來回回就是這些罷了,你母親初回京城隻怕也沒有空幫你收拾衣裳首飾,我這兒倒有專門管這些的婆子丫鬟,便讓她們整理了一些先給你應應急。”


    大林氏的話說得熨帖,蘇櫻喃喃的動了動小嘴,卻不知道說什麽,還是柳依依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她才有些忐忑的說道:“這,這太麻煩了。”


    “謝什麽?”大林氏揮了揮手,“我年紀大了,而依姐兒突有了身孕,那些丫鬟婆子倒沒有用武之地了,如今讓她們活動下。”


    蘇櫻來之前,魏氏便叮囑她了,大林氏若是給她什麽東西,盡數接下便是,她儒慕的看向了大林氏,這麽好的夫人,若是做了她的婆婆,那是極好的。


    大林氏見蘇櫻對自己儒慕的眼神,笑了笑說,“如今依姐兒大著肚子,你便陪她在外麵走一走吧。”


    柳依依聽了,偷偷看了自己的姨母一眼,明明是要未來小兒媳婦去偶遇自己的兒子,但姨母卻說得這麽輕描淡寫,果然是大家的主母呀。


    大林氏見柳依依一雙眼睛閃著笑意看著自己,心中也覺得有些好笑,隻對蘇櫻,還是一副和藹長輩的模樣。


    柳依依挽著蘇櫻的手,與她走出了大堂,蘇櫻有些小心的看著柳依依,她的肚子似乎比上次遇見的更大了些。


    柳依依見她的視線,便大大咧咧的說道:“如今這孩子真是磨人,我晚上都有些睡不好,半夜要起身好多次呢。”


    蘇櫻小時候也見過母親懷弟弟的模樣,便笑著說:“恩,這婦人懷了孩子便是有些勞累呢。”


    “我隻覺得有些對不起表哥,每每我醒來的時候,他都要起來安撫我,惹得他也睡不好。”柳依依說起此事時,有些沮喪。


    但蘇櫻聽了,卻有些驚訝,她剛來京城,手帕交不多,並沒有聽聞過範晟睿愛妻的名頭。蘇大人雖然對魏氏好,但魏氏卻不希望給蘇櫻一種世上所有男人都如蘇大人一般的幻想,也與她灌輸過不少男子納妾薄情的事,她自小也就接受了自己父親是萬一挑一的,自己隻怕遇不到的觀念,如今聽範晟睿對柳依依如此好,心中也起了一點點的奢望,範晟睿如此好,他弟弟會不會也如此呢?


    蘇櫻挽著柳依依的手道:“當年我母親懷我弟弟的時候,我父親也如此呢,以我父親的話來說,那便是感同身受,你不用太過於內疚。”


    柳依依與蘇櫻有說了幾句,兩人來到了一個院子門口,這院子裏有些安靜,裏麵倒是鬱鬱蔥蔥的,蘇櫻有些好奇這院子是誰的,但根據禮儀卻不好多問。


    很快,柳依依便解開了蘇櫻的疑惑,“櫻姐兒,你不是從來沒有見過櫻花麽?這院子裏便有一棵,天氣有些暖了,它上麵長了花骨朵兒了呢。”


    “真的?”蘇櫻有些急切的伸頭往院子裏看,“聽我母親說,這櫻花極為美麗,風一吹,便隨風飄散,如花雪一般呢。”


    柳依依笑著拉著蘇櫻進了院子,“快進來看看。”


    今天的天氣晴朗,這櫻花樹在藍藍的天下吐著花朵兒,當蘇櫻格外的驚奇,她仰著頭看那些盛開了的櫻花,一陣風吹來,幾片粉色的花瓣落到了蘇櫻雪白的臉上,顯得她如畫中仙子一般。蘇櫻撿了一片花瓣,在手中細細的端詳,顯然十分愉悅。


    範嘉平今兒大清早便去了學友家討論治學,如今回來進了自己的院子,便見到這樣一幅情景,他愣在門口,準備往前踏的腿都停了下來。


    柳依依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對範嘉平眨了眨眼,對他做了個“蘇”的口型,範嘉平這下明白眼前的女孩兒是誰了,他心中更加尷尬,不好走進院子。


    蘇櫻將花瓣放到自己的額間,對柳依依說道:“你說我按照這個花樣做一個花鈿美不美?”


    柳依依笑道:“自然是美的。”


    蘇櫻有些小心的將花瓣放到荷包裏,餘光卻看到門口站著的範嘉平,立即便明白了他是誰,臉上一紅,低下頭來。


    柳依依心中已經哈哈大笑,但麵上還是裝作十分鎮定的模樣與蘇櫻說道:“這是我的小叔子,叫範嘉平。”說完,又對範嘉平說,“這是蘇府的小姐,蘇櫻。”


    兩名少男少女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都覺得有些害羞,範嘉平見眼前的明媚少女,又想到時常帶著輕愁的寧凝,這兩者,是完全不一樣的。範嘉平凝了心神,對蘇櫻行禮道:“蘇小姐好。”


    蘇櫻也對範嘉平行了一禮道:“範公子有禮了。”


    範嘉平的皮相格外能唬人,他身上的書生氣質正是蘇櫻喜歡的,蘇櫻心中對這樁親事的五分滿意,也升到了十分。雖然她從小受母親的教育便是對婚姻的憧憬不要太高,但麵對範嘉平這樣的翩翩佳公子還是期許未來的。


    柳依依見這兩人見了麵,又見了蘇櫻臉上的紅霞,再見範嘉平麵上並不是無動於衷,便鬆了一口氣,笑著對範嘉平說道:“我本是帶櫻姐兒來看看櫻花,正巧碰上了你,你功課繁忙,我們也不打擾你了。”


    蘇櫻也低著頭,再也不敢看範嘉平一眼。


    範嘉平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對蘇櫻說道,“你很喜歡櫻花?”


    蘇櫻沒想到範嘉平還會與自己說話,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名字中的櫻便是由櫻花得來,在塞北我並沒有機會見到櫻花,如今見了,很是喜歡。”


    範嘉平若有所思,對蘇櫻說道:“你等等我。”說完之後,便進了屋子。


    蘇櫻與柳依依麵麵相覷,不知道範嘉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好在範嘉平很快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幾枝櫻花,正是含羞待放的模樣,“這是我今早摘下的,準備鑒賞一番,既然你喜歡,便先帶回去吧。”


    範嘉平身著青袍,氣質如竹,一雙清淡的眼裏帶著笑。蘇櫻不敢接他手中的花。


    柳依依等了一陣子,才替她接過了,笑著說:“這花,當我送給櫻姐兒的。”


    蘇櫻才喏喏的接了。


    大林氏後來麵蘇櫻手上的櫻花,雙眼一亮,便知道二郎已經答應了這樁親事,對蘇櫻便更好的好起來。


    蘇櫻回了蘇府,帶回了大林氏贈送的許多衣裳首飾,可是她卻每日盯著自己窗頭的櫻花發呆,待櫻花謝了的時候,她還不準小丫鬟扔,隻將枝葉做成幹花,好好的收了起來。


    任憑魏氏怎麽問,蘇櫻也不願意開口。但魏氏也能猜到,蘇櫻隻怕是為範家的二郎,動了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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