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盡管心中如冒了煙似的怒火攻心,平陽侯夫人仍是擺出一副端莊的樣子,“親事?我可不記得公公曾定過這麽一門親事。”


    小衛氏聽了這話,心中有些失望,但卻仍咬著不放道:“不知道平陽侯可在家中?興許老平陽侯與他說過這樁事呢。”


    “不好意思,我夫君如今正在朝中,並不在家。”平陽侯夫人笑道,又對身邊的翠玲說道,“給衛夫人上茶。”


    翠玲笑嘻嘻的為小衛氏到了一盞茶,小衛氏不懂規矩,囫圇的喝了,卻覺得這茶奇苦無比,莫非是平陽侯夫人整治她?


    平陽侯夫人見她一口便將這茶全部喝了,麵上露出了苦的表情,心中暗嘲,這麽好的茶居然給牛飲了,真真可惜。


    小衛氏喝了茶,一抹嘴巴道:“既然您不知道這等子事,那我便先告辭了,等平陽侯在家的時候,我再來。”平陽侯夫人說不知道此事,她倒是真的信,她公公去世時,也沒曾與她說起過定親的場景,她如今想做的,便是砸實了此事,與平陽侯府結親而已。


    “不知道衛大人何在?我夫君曾說過年輕時遇見過衛大人,還記得他絕世的風采。”平陽侯夫人狀似不經心的問道。衛家人不是最最清高不過的?如今居然會跑到平陽侯府來攀附?


    聽到平陽侯夫人說起夫君,小衛氏雙眼間閃過了一絲失落,“他早些年去世了。”她這個夫君相貌好得很,雖然對她有些愛理不理,但是她的一顆心是掛在他的身上的。


    原來如此,平陽侯舒了一口氣,衛大人已去世,世上隻怕再無人明了當時定親的情形,此事應該還算好搪塞。


    小衛氏又坐了一會兒,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說著要告辭了。


    小衛氏再不好,她的公公好歹也是老平陽侯的至交,平陽侯夫人不可能羞辱於她,便派了人將她好好的送了出去。


    小衛氏來此本就心虛,但是見平陽侯夫人一派大方,翠玲眉目含笑,沒有對她任何的輕視之意,心中倒是對平陽侯府有了一絲絲尊敬,到底是當今聖上挨著親的,果然不同凡響。


    翠玲親自在馬車中將小衛氏送到了衛知的住處,翠玲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看到破損的柵欄破舊的院子,心中微微皺了皺眉,她回去可要跟夫人好好的匯報一番。他們小姐可是在黃金堆兒養出的金娃娃,怎麽可能與這種人家有親?


    小衛氏下了馬車,對翠玲千恩萬謝了,翠玲並不擺譜,一幅謙虛的模樣離去。


    小衛氏看著遠去的馬車,自得地笑了笑,她就算拚死,也要將這樁親事砸實了,她走到院子裏,見自己的兒子正在窗前看書,不由得走了上去,嘴中抱怨道:“天色都暗了,還看書?小心將眼睛看壞了。”


    衛知抬頭,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不由得驚道:“母親,你怎麽來了?”他對母親的感覺十分矛盾,他從出身起就帶著衛家人渾然天成的清高性子,可是她這個母親,是最最入世的,雖然將他拿在心尖尖上疼寵著,可是那做出來的事,卻實在讓他不能苟同。


    “我怎麽不能來?”衛氏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覺得他像極了去世的夫君,哪兒都是好的,“


    衛知將母親扶到座椅上,“家鄉離這邊路途遙遠,母親實在不必如此勞累。”


    “這次勞累是必須的。”衛氏笑眯眯的說道,“若不是你姨奶奶那兒說起,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麽好的一樁親事呢。”她拿出了玉環,“平陽侯府呢,你祖父真是好大的麵子。”


    衛知見了母親手中的玉環,心中一炸,衛家與平陽侯府因一句戲言有親之事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隻不過他那去世的父親已與他說過,平陽侯府重信義,他拿信物上門,平陽侯府也許會嫁一個女兒給他,可是衛家已今非昔比,他們有何資格要平陽侯府賠上一個女兒呢?


    就算平陽侯賠上了一個女兒,隻怕都會心有不甘,那以前的情誼,便通通破碎了。


    “母親莫再提起此事,當初隻是祖父與老平陽侯的一句戲言而已。”衛知揮了揮手,有些頭疼的說道。


    “不是戲言。”小衛氏像是認準了,“我今兒拿著玉環去平陽侯府,平陽侯夫人並沒有否掉我說的事呢,而且對我十分親切。”


    “什麽?”衛知一向是平和的性子,聽到小衛氏的話不由得失聲道:“母親你去了平陽侯府?”


    “去了。”小衛氏見兒子臉色蒼白,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隻不過平陽侯不在,無法與他談起親事呢。”


    “母親,你怎麽這麽糊塗?”衛知搖了搖頭怒道:“你這是要將我們家與平陽侯府的情誼毀於一旦啊。”


    “怎麽是毀於一旦?明明是兩姓之好啊。”小衛氏梗著脖子說道,她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於清高,不會鑽營,“平陽侯府難道會欺負我們孤兒寡母麽?”


    衛知向來與母親爭辯不出什麽結果來,隻伸手對小衛氏道:“將玉環拿來。”


    小衛氏往胸口拍了拍,“你要玉佩做什麽?”


    “我去平陽侯府。”衛知皺眉道。


    “莫非你想連夜將此事砸實了?”小衛氏尖著聲音說道,她兒子一表人才,平陽侯夫人見了肯定心中喜歡,定會答應這樁親事的。


    衛知不想與母親說大道理,隻看著母親將玉環拿出來。


    小衛氏在懷中抖索了一陣才將玉佩拿了出來,“我從鄉間給你做了一套衣服過來,你要不要換上?”衛知身上的這套真是凸顯了衛家的窮困。


    衛知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母親你說什麽呢?平陽侯府什麽好東西沒有見過?在他們眼中,都是一樣的。”


    小衛氏聽了,深以為然,“今兒我去平陽侯府,連踏在小徑上,都怕弄髒了什麽呢。”


    衛知暗暗歎了一口氣,接過了玉環,連夜趕去了平陽侯府。


    在此時,平陽侯正與夫人說起此事,兩人都有些愁,如果衛家不主動來尋的話,他們自然不會尋找衛家,而如今衛家尋上門來,連信物都拿出來了,他們平陽侯府難道要背棄契約不成?


    平陽侯夫人摸著心口道:“要不,我們從旁支收養一個女兒?多給她陪些嫁妝好了。”


    雖然別人的女兒也是女兒,但是在她心中,祺姐兒是最重要的。


    平陽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容我考慮考慮。”


    當年此事他是最清楚內情的,自己父親曾欠了衛老大人一個人情,又欣賞衛家人,可是親口說道若是有嫡親的孫女,便將她嫁過去的,卻不料他將玉環也給了人家。若是衛家人拿了這話來堵,他若隨意塞一個旁支的女兒嫁去衛家,倒是對父親的不孝了。


    “老平陽侯也曾是最疼祺姐兒不過的,難道他真的願意讓祺姐兒嫁去一無所有的衛家?”平陽侯夫人悲道,“你沒有見過那個衛夫人,一看便是山野鄉間不懂規矩的,若是讓此人做祺姐兒的婆婆,我,我簡直死不瞑目。”


    “什麽死不死的?”到底是自己的妻女,平陽侯怎麽可能願意看她們傷心呢?“事情還沒到哪一步,你先看看旁支有什麽合適的女兒,先招來看看。”


    兩夫妻正在說著私房話兒,卻聽見外麵翠玲有些躊躇的聲音,“夫人,外邊來客了。”


    這時候了,還有誰來?平陽侯夫人有些驚訝的抬起了頭。


    “是,是衛家的公子。”翠玲壓低了聲音說道。


    “母親來了,兒子又來,這是什麽意思?抓著我們平陽侯府不放了?”平陽侯夫人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盡管許多年過去,平陽侯還記得衛家人的風采,隻是不知道如今衛家人成了什麽樣子,他心中好奇,安撫的拍了拍平陽侯夫人的手道:“我們一起去看看?”


    平陽侯夫人點了點頭,“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風要吹。”


    衛知出生的時候,衛家已敗落,他從來沒有進過高門大戶,如今他進了侯府,卻並不好奇,隻沉穩的跟在小廝身後,並沒有露出絲毫失態來。


    大概好看的人都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小丫鬟將衛知帶到了大堂,小聲提醒道:“夫人與大人正在敘話,恐怕您還要等一會兒呢。”


    衛知點了點頭道:“多謝你了。”


    小丫鬟麵上一紅,這麽好看的公子,她倒貼都樂意呀。


    平陽侯夫人氣勢洶洶的與平陽侯到了大堂,見到衛知的時候,卻沒了氣勢,原因無法,她實在無法將麵前這個氣質如青竹、麵容清秀的書生與那個一心想攀附榮華富貴的形象結合在一起。


    平陽侯見到衛知也吃了一驚,但心中更多的是欣慰,衛家人當初的風采,在衛知身上,並沒有隕滅,反而更甚。


    衛知見平陽侯、平陽侯夫人聯袂而來,便知道他們隻怕今晚為此事而煩擾多時,他向他們行了一禮道:“衛知拜見平陽侯與平陽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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