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將雜事都處理了,才臉色一肅,說著:“現在說件大事,本尊欲恩澤信徒,免去信眾死後七日消散之苦!”神色慎重無比。


    “請主公示下!”這可真是天大的事,方明屬下,大都是怕了這條,才願意歸順的。此世界人死化鬼,七日而亡,已是定律,難道主公有大神通,能逆天意?


    方明看屬下臉色,就猜到他們所想,苦笑說著:“爾等想差了,本尊還無此等大法力,並且就算有著,也不敢違抗天意。”這天意,就是此世界的自然規則。


    “郭盛,你出來說吧!”


    “遵命!”郭盛出來,說著:“主公座下,信徒按香火貢獻,依次如願,此為定製。”這大家都清楚。


    見得眾人點頭,才又說著:“但人生短暫,總有信徒死去,死前就花完香火的,不用管它。但還有信眾,死後賬上還有香火留存……”


    眾人心裏有數了,方明的信徒,此時已過萬人,他來此世界,也有五六個月了。這些時間裏,總有信徒因各種原因身亡。


    有的信徒身前虔誠,每日祭拜,但許願甚少,最後身亡,賬麵上還剩不少香火。但這樣做,吃相太難看了,而且,也與信徒結下因緣,不利氣運。之前方明的神道,更類似交易,你給錢,我辦事,不多不少,錢貨兩清,不沾因果是不可能的,但也將害處降到了最低。


    現在人死了,錢還在,該怎麽辦,就是個問題。現在人數還算少,以後會越來越多,必須立下章程,不然肯定出大事。


    “主公憐憫信徒,不願其消散歸於天地。特地立下章程,在城隍法域內劃出一塊,修建鄉村,容納信徒鬼魂!”


    “主公仁慈,此乃蒼生之福!”屬下大喜下拜。


    但他們想叉了,方明還沒傻到這地步,郭盛的聲音還在繼續:“信徒死後,都由主公派人引來法域居住,按照賬目上的香火減半給予供養。同時,給出選擇,如有家人朋友是信眾的,可將香火劃給家人,十稅一,還可剩餘九成。”


    這話就是說,如果一個信徒,死後賬上一絲香火都沒有,也可來法域。這樣,原先的七天時間就可延長到十四天,這也算是相識一場,方明給出的最後福利。而如果選擇將十絲神力劃到妻子兒女賬上,就隻是賬麵上的轉動,不需在現實中出手,自然消耗大減,隻要一成費用,實際上就劃過去了九絲。當然,這樣一來,這信徒沒有神力供養,還是隻能活十四天。


    並且,這些陰魂都是信徒,方明以後要招人,當然優先考慮這些,這也是脫離苦海的機會。


    這麽一說,大家都清楚了,主公還是原來的性子,隻是給了信徒個苟延殘喘的機會罷了,還是得靠自己啊。


    方明當然不傻,畢竟他在宣傳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說過“我保爾等死後永享陰福,水旱無憂!”之類的話啊!


    此時,不論民間還是官府,辦事都得抽成,何況這等生死大事?屬下也不覺得方明的收價有些黑,都是欣然拜下:“主公恩澤信眾,真是他們的大福!”…


    “如此甚好!”


    “謝晉,你今後將巡視區域擴展至全縣,遇到新死遊魂,都帶過來。郭盛,你再辛苦點,根據賬目戶籍,區分信徒,核對香火,一一安頓!”方明看著屬下都理解了他的政策,就下達命令。


    “下官遵命!”“屬下遵命!”


    二人欣然領命,畢竟這也是福澤他人,大有功德之事。


    方明一笑,這隻是他的第一步棋子,還有著其它後手,不過這時就先不用說了。


    ……


    王大牛是個普通村民,二十來歲,濃眉大眼,心眼很實,村裏的人都不叫他大名,都叫他大傻,久而久之,本名隻有家裏人記得,在外麵就成了王大傻。


    這日,正耕作回來,看見有孩童落水,立刻奮不顧身地跳下河去救人,結果,孩子救上來了,他卻因為突然抽筋,沉到水裏,等到其它村民救他上來時,早已沒氣了。


    “不好,大傻沒氣了!”


    “唉!幸好他家還有幾個弟弟妹妹,不算斷了香火!”


    “屁話!大傻這麽大個人說沒就沒了,他爹娘還不知要哭成啥樣呢?再說,少了這麽個精壯,他家剛好些的日子,就得退回去了!”


    “是啊!我等還是選個人去報喪吧!村裏不會看著不管的,特別是狗娃家,畢竟救了他家獨苗啊,總得表示表示,大家再支持點,還是能過活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間或夾雜幾句哭聲,自去打理後事不提。


    一會後,河中卻飄出一個人影,半透明,臉色青白,正是王大牛。


    大牛隻是感覺不對,就想回家,也不顧身上異樣。一路上,他是飄著走的,幸好活人看不見,不然得嚇跑不少。


    到了村頭,剛想進去,就被一層柔韌的光芒推開,大牛大奇,又試試,還是進不去,喃喃道:“不會啊?為啥進不去呢?老張叔說了,咱村有土地神保佑,鬼魂進不來的……可我,不是鬼魂啊……”


    想到這,臉色就是慘白,已經想到了什麽,但就是逃避著,搖搖頭,換了幾個方向,都是進不得。


    爬上村周圍的高坡,這裏大牛來過,可以看到他家小屋。


    這時,就見一群人,黑壓壓將他家圍住,門口還掛了白布,這他認識,村裏以前哪家死了人,沒錢置辦,隻有集體買了些白布,掛在門口。


    心裏越來越怕,但眼睛移不開,終於看見,小院裏,老人孩子,圍著一個躺著的人哭喊。那是他的父母弟妹,而躺著的人,十分眼熟,再看到將白布蓋上,就知道,這人死了。


    這時腦袋一清,之前救人的事也想起來了,癱倒在地,眼淚就留了下來:“俺死了嗎?那爹娘弟妹咋辦啊?”終於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這聲音引來幾個人。


    正是方明座下陰兵,一個陰兵上前,說著:“伍長,這有個遊魂,好像是剛死的!”新死之魂,軀體自然比其它遊魂更為凝實,隨時間流逝而不斷消散,這陰兵巡邏許久,見多識廣,認出來了。


    “是嗎?拉過來我看看?”這伍長身材高大,眼中煞氣四射,顯是殺伐出來的老兵。


    幾個陰兵上前,將王大牛拉起,駕到伍長麵前,伍長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又說著:“可惜了!”


    一個眼中透著精明之色的陰兵上前,說著:“大哥,要不然……”比了個手勢,眼中就露出殺氣。


    “胡鬧!”伍長當然知道這人想說什麽,隻要將這魂一殺,回去說有個凶鬼作祟,直接殺了,就可有五個大錢發下。這陰魂死後即散,巡邏小隊又沒有隨軍文吏跟隨,統計戰功極為麻煩,就憑武器上殘留的魂氣為證,這殺良冒功,有七八成把握。


    但隻要做下這事,就有馬腳,雖然文吏看不出,但能保其它大人看不出來嗎?特別是……他是最早跟隨方明的老人,也跟著進山剿過匪,對主公威能,甚是了解。


    他又是陰兵,可得長久,當兵日久,見識越多,越知道這機會可遇不可求。就為了區區五個大錢,就要拿以後的前途去冒險,他還沒這麽傻!


    “少思量這等事!不然,我繞得了你,我的刀可不饒你!”這陰兵,跟他也有點親戚關係,就是平時愛貪點小便宜。但這事,得跟他說清楚,免得把自己也陷進去。


    “大哥您別介意,小弟隻是開個玩笑!”這陰兵心裏一凜,知道大哥剛才說的是真的,忙賠禮不已。


    “這事,以後想都不要想!”伍長冷哼一聲,對王大牛說著:“你可是新死之魂?”


    王大牛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去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險些再死一回,還是滿臉淚痕,被伍長提到傷心事,眼淚又止不住了:“俺不想死啊……”


    “哭哭哭,哭個球啊……”伍長一腳踢在王大牛屁股上,不殺他冒功已是很給麵子了,他當初可不是啥好人。再說,軍令就是將新死之魂帶到城隍法域,也沒規定不能押著去不是,畢竟要這等新死之人,要讓馬上聽話,還跟著走,不知要費多少功夫,這伍長可不是個耐心的人。


    命令著:“押上,我等回城!”


    屬下應著:“諾!”將王大牛架起,半推半搡著踏上歸途。


    這安昌縣城,王大牛自然來過的,很是羨慕城裏的繁華,這時作為遊魂,故地重遊,更是心裏複雜。


    進城時,王大牛被護城氣運擋在城外,伍長笑了笑,拿出一張文書似的東西,往王大牛身上一貼,頓時阻礙全無,進了縣城。


    王大牛看得眼熱,問著:“兵差大哥,這玩意還有不?能不能給俺一張,俺想回家看看!”


    此話一出,全伍人哈哈大笑,伍長更是先將文書收好,又踢了王大牛一腳,罵道:“你小子倒識貨,這是城隍老爺給咱開的路引,接引你等全靠它了,每天都得檢查,要是遺失了,老子就有**煩,還想要……”


    生魂自然被縣城鄉村庇護之氣阻攔,但方明現在已是城隍,掌管全縣,自然可以開出路引,讓遊魂進入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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