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村,田地邊。方明一掐訣:“肥地神通!”白色神力湧動,絲絲縷縷散入田地,為土地增添肥力。


    這倒不是為村民如願,而是方明主動出擊,有如企業拿自己賺的錢進行投資。隻要此方土地收獲增加,必能傳出聲名,增加信眾,方明算算前後收益,也就幹了。


    他倒留了一手,沒有全力以赴,讓田地畝產增半,隻讓土地稍稍肥沃,能增收一成半成罷了,倒不是吝嗇神力,而是有著苦衷。


    大乾是農耕帝國,對土地極為重視,要是多收了一成半成,那還在好年景的增長範圍內,僅僅讓鄉裏羨慕,為方明傳得信仰。


    要是突然一下增長五成,那就是天降吉兆,怎麽捂都捂不住,必上到州裏,搞不好還會上達天聽,到時候能人異士必然一波波地湧來,將青玉村翻個底朝天,那還讓不讓神活了?


    雖然不見得就是壞事,但是也吉凶參半,方明自持神明不朽,時間無限,何必如此急功近利,陷自身於危難中呢?是以隻給土地微微施肥,增得一成收入就罷了。回到土地廟內,大門邊立有一甲士,見到方明,當即行禮:“主公!”


    方明微一點頭,王六郎以軍法治陰兵,倒也有些成效,問著:“王六郎可在?”


    “稟主上,伍長正外出巡視,尚未回來。”


    方明“嗯”了一聲,進入堂內,默運神力,查看香火。


    上次收得陰兵六人,因長居法域,所以一天隻須耗費三絲神力,自己每天純收入二十五縷,完全可以支持。神明偉力歸於自身,他一人現在至少抵得上兩隊一百人的精銳陰兵,以後隨著神力漸長,威能還會增加。所以不怕王六郎有什麽想法,放手讓他全權處理陰兵事務,王六郎倒也不負期望,將一伍士兵打理得井井有條。


    現在隻差文吏了,方明至此才想起,以前神話裏,神明身邊總有幾個文司什麽的,果然大有道理。他現在隻是管理一村,將賬目記在腦中,仗著成為神明後耳聰目明,倒還可以支持。但若有精於文案的書吏幫助打理,倒也可以讓他少點負擔,有更多的精力來攻略鄰村。一念至此,不禁暗道,“若王六郎還是尋不來合適人選,也隻有我親自出動了,我有望氣神通,仔細找找,總會有的,可惜了吳老夫子,也不知他幼女怎樣了?”


    心有此念,頓時循著一根信仰線,看到一幅幅影像。


    吳老夫子的幼女名為吳心淩,今年隻有十四五歲,由於算是老來得女,所以頗受喜愛。上次群鬼襲莊,有方明暗中照顧,吳家倒是安然無恙,如今與大哥大嫂一起生活,兩人待她還不錯,現在正幫忙做著家務。


    再待細看,她卻好像有所感應,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看了看周圍,沒發現人,一臉迷惑。“通靈之體”方明心中一動,這吳心淩倒是個廟祝的好材料,頓時決定以後多加幾分關注。


    所謂的“通靈之體”,就是指神思靈動,易與神感之人。放在前世,就多是神婆,廟祝,巫女,聖女之類。按方明的理解,就是高級收音機,接收信號很好,容易接到方明的頻道,兩者間傳遞神力信息消耗最小。


    不過方明現在有的還是小廟,人都鑽不進去,有廟祝也沒用。不過可以先備著,以後去了鄉裏,縣裏,建得大廟,就可用了。


    正思考著怎麽培養吳心淩,王六郎就回來了。


    王六郎行禮:“標下尋了幾日,終於尋得二人,帶來見過主上!”


    “哦!”方明心中一喜,說著:“人在哪裏?”


    “就在廟外候著。”


    “速速請進來!”


    “諾!”


    就帶著二人上來,一人二三十歲左右,書生打扮,身形修長,氣質不俗,見得方明,卻不說話,眸子烏黑,仔細打量著周圍。還有一人卻讓方明一驚,是一個猥瑣的小老頭,卻身著典史公服,一見方明,就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說著:“小的見過大老爺,大老爺吉祥!”


    兩者各有特點,但都形體散亂,看來命不久矣。


    方明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微茗了一口,說著:“你二人將姓名,籍貫,死因一一道來,本尊正缺文吏,合者可留,得享長久。不合者,趕出村去,任其自生自滅。”


    小老頭一聽,眼睛一亮,又是叩首:“小人行何名東,是安昌縣典史,兩日前病逝,於各房文書多有心得,必讓大人滿意!”他頭頂一根本命白氣,也有些氣運。典史無品級,本命白氣者,理論上可以當到正九品,再往上自身器量就有點駕馭不住。


    方明問著:“你可會做賬?”


    “縣中賦稅賬目,多是小人所做!”


    方明點點頭:“你可願為我之吏?”


    “小人願意,拜謝大人!”又是大禮參拜。


    方明手一指,一絲白色射中小老頭,白光閃爍,再看時,小老頭身軀凝實不少,身上的典史公服也變成令吏公服。


    雖然降了兩級,但小老頭還是喜氣洋洋,仿佛升官發財似得,滿臉喜色,先拜謝方明,又和王六郎見禮。


    方明又看向書生,隻見他一臉茫然,又有點驚奇之色,見方明看過來,一鞠躬,說著:“學生周青,見過尊靈!”


    頭頂一根白中泛紅的本命,可以和王六郎,何鬆相比。


    方明冷笑,知道這人就是所謂的士族了,也就是大戶人家的讀書人,他們大多是世家大族或寒門子弟,有些特權,比如白身就可以見九品以下不拜。隨意問著:“你家住何處,死因為何?”


    周青牙齒暗咬,說著:“晚生乃安昌縣周家之人,是在縣外踏青時不慎失足墜崖而亡,不想成了鬼魂,又被惡鬼滋擾,多虧尊靈屬下相救,望尊靈派人送晚生**內,必有厚報!”


    周家乃縣中大戶,與吳家、鄭家、王家並稱為安昌四大家。家家都有祭祀了成百上千年的祖靈鎮守,氣運綿長,祖宗庇護之氣甚足,隻要不遇大群凶鬼圍攻,就是無礙。所以還可以出來踏青遊玩。


    但既然成鬼類,還想回家族?不說縣城有官氣軍氣鎮守,鬼不得近。就是給他回到族內,也八成沒什麽好下場。方明冷笑,這麽多日來,經過多方打探。他對大族之祖先靈也有了點了解。


    祭祀時,必須目標明確,最好有著名號,這樣才可保得祖靈真靈不墜,而且力分則弱,祭祀的祖靈也不能多,否則祖靈也會維持不住,就會消散。大戶人家,最多供養三名祖靈,再多也沒有。


    而一族死去之人,加起來總有千千萬萬,那下場:縣裏死的,直接被官氣,軍氣滅殺,灰飛煙滅,連七天的鬼都當不了。縣外死的,也進不得縣,隻能當孤魂野鬼。


    真正懂行的郡望世家,就將家族根基建在城郊。一般的新死之鬼,稍稍給點氣運庇護,就趕出家去,各憑天命,求得機緣。有大名氣,大氣運的鬼就看情況,或將他那一支遷出主脈,成一分家,得享祭祀;或與主脈爭奪,硬生生搶一個位置出來,雖是一家,但既然由人主持,自然有親疏遠近,這其中的明爭暗鬥,自不用多說。


    這周青卻明顯是個不懂行的,還以為陰世和陽間一般無二,也不用多想,就說著:“左右,將此人逐出青玉村!”


    頓時就有兩個士兵,將周青架起,拖出去,周青漲紅了臉,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架不住士兵力大,就被硬拖了出去。


    這等士族,埋頭各種經典,刻苦鑽研,間或談談玄學,對小吏之學《明算經》不屑一顧,讓他寫詩做文章尚可,做賬卻是想也不要想,搞不好還會被他看作有辱斯文。不如直接趕出算數,反正看那周青之形體氣運,形神俱滅就在傾刻,出村也不用怕泄漏秘密。


    也不管他,看向一邊,問著:“何東,你死後為何會在這裏?”


    何東一一道來,原來他為典史幾十年,更與禁鬼曹司靈竹道長交好,知道些隱秘,病重後直接回老家療養,死後得以為鬼苟延殘喘七日,被鄉靈趕出鄉來,自尋機緣。


    祭壇有人主持後,就可靈動不少,但也大多隻有賜人庇護,和守護土地兩大功能,最多是調節氣運,給多給少而已。祖靈對本鄉之鬼,也無能為力,沒有多少照顧,既不能放任它們在鄉裏,以免生出事來,也不能直接滅殺,有損陰德,隻能趕出了事。


    何東其實沒抱啥希望,隻是越老越怕死,想著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想外麵凶險無比,一連遭到幾波凶鬼,護體氣運耗盡,也損了本源,差點灰灰。幸好撞見王六郎,得此機緣。


    方明點點頭,就說著:“既已為我之吏,隻要勤勉任事,就可長久。”


    何東感激涕零,叩謝不已。


    隨即吩咐何東按之前設想,先將村民按戶籍一一造冊編好,何東本是典史,幹這個活純熟,就領了方明隨手用神力凝出的文書筆墨,開始做事。


    方明看著手下,也算文武都有,不禁欣慰不已,知道小小的體製已經建立,可以省他不少事,接下來就是將信仰傳播到其它村子,力圖進取之時。


    ps:多謝的小孩2對本書的第一份打賞,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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