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聚集了一群高級幹部,交頭接耳地討論這一波的工作進度,一看到正、副總裁進入,很自然地正襟危坐,少了聲音。


    衛森大步地走向他的座位,韋長風則隨意地找了個空位落定。


    衛森執起報告書冷冷一掃,無人出聲。


    “這次公司決定推出度假山莊的計劃,各部門有何適當的地點可以提出來。”好表現的業務經理搶著開口。


    “穀關位於風景區中,若是在那蓋度假山莊生意一定興隆。”話一出,馬上有人反對。


    生意一定興隆。”話一出,馬上有人反對。


    “土石流危機還未解除,誰敢冒險上山賞景。”


    “蓋山莊又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就的事,我們先做規劃再來拉攏客源嘛!”


    “現在環保意識抬頭,再加上一連串的天災人禍,土地的核準文件很難申請,十分不妥。”環保科科長簡短幾句話就讓業務經理皺眉,半晌提不出好建議。


    接著開發部的人舉手發言。


    “不如往南部發展,少山少丘陵的平原適合開發成一般農業觀光景點,咱們大量打廣告吸引白領階級下鄉,配合周休二日的製度。”一番話就掀起激烈的討論,人人都把自己的家鄉搬出來講,希望能帶動地方繁榮,為故居親友多添一份生機。


    “可是長期下來會失去新鮮度,尤其是生意人腦筋賊得很,恐怕會一窩蜂的跟進。”


    “張經理,你在罵大夥兒。”


    “嗄?!”他不好意思的向眾人道歉。


    此起彼落的議題總是找不到好的回響,會議進行了兩個小時,所提的定點一一論駁回,大家都有些灰心地猛抽煙,心想這次會議白開了。


    突然廣告部有位資深攝影師吞吞吐吐的支吾片刻,遲疑地說出,“在近中央山脈下有座蝴蝶館,聽說裏麵展覽的稀有蝴蝶來自蝴蝶穀……”蝴蝶?!精神一振,衛森聚精會神地指示他說得明白些。


    “穀中有無數的美麗蝴蝶棲息,滿穀珍奇的花卉不需人辛勤照料全年盛開,就好像一座遺世獨立的桃源仙境,美得叫人落淚。”那份感動仍深深刻劃在他腦海中。


    “你去過那山穀?”


    “是的,總裁。”衛森沉吟了一下。


    “好,就以蝴蝶穀來興建度假山莊。”


    “可是總裁,有……一點點困難。”攝影師呐呐地道。


    “有問題?”他眉毛一挑。


    “聽說那是私人穀地,未曾許可不得擅入。


    他是多了一份運氣。


    “你是怎麽進去的?”


    “呃!這個……”攝影師尷尬地抓抓頭笑笑。


    “我迷路了。”


    “嗄?!”現場一陣哄笑聲。


    大家都很清楚這位攝影師是出了名的迷糊大王,往往一專注某景點就忘了東南西北,等拍完照才打手機向人求援。


    “找出山穀的主人,買下它。”衛森大手筆地想獨占一穀蝶蹤。


    “買下……它?”眾人咋舌。


    有必要為了一座山莊而買下整個山穀嗎?何況他們未派人去測量,誰知道山穀有多大,適不適合蓋山莊,值得花上一隻經費去買座不合宜的穀底?大概隻有韋長風了解衛森的心態。


    他愛蝶成癡。


    衛森眼一冷,“你們在質疑我的決斷嗎?”


    開發部和業務部惶然的道:“我們不知道主人是誰。”


    “我知道。”


    “你知道?”劍眉微挑,衛森注視過份興奮的攝影師,他澀澀地收起笑容。


    “我是說知道找誰接洽,此人和山穀主人是舊識。”


    “嗯,說。”


    “是蝴蝶館的館主。”


    “名字。”


    “江莽。”席間有位新進女員工倏地一僵,表情似怨似思地抿緊下唇。


    “好,兩個禮拜內完成此事。”他的蝴蝶穀。


    “不可能。”一句柔美的女音突然冒出,眾人的視線隨即一移。


    喜好收集美女的韋長風感興趣的一問:“你是誰?”她一訝地輕咳,不知自己竟將心底的話逸出口。


    反倒是企劃部經理驕傲的介紹她。


    “她是我們企劃部之花,名叫江月曇,剛從學校畢業,三個月前以第一名的優越成績考進公司。”


    衛森低忖地盯著她。“說說看,不可能所謂何來。”他不接受——不。


    “呃,蝴蝶穀是仙人居住的靈地,褻瀆仙子是件大不敬的事,她不會允許有人破壞穀中的安寧。”


    “他是誰?”他當“他”是男人。


    時代再怎麽進步,世人先入為主的觀念很難扭轉。


    “她是一隻美麗的蝴蝶,絕豔而清麗,吸引每一個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江月曇陷入初見的悸動中,那是一張令人驚歎的美容,完全迷惑住她幼小的心,再也瞧不見其他庸俗容貌,隻願成為她。


    然而母親臉上化不開的愁容打醒了她盲目的崇拜,隻因父親的一顆心也係於美麗的蝴蝶身上,從此淡淡的怨恨逐漸取代喜愛,致使她關上心中的視覺。


    “她是……女人?”


    “對,一位美得叫男人甘願死在她腳底的人間絕色。”她說得有一絲苦澀。


    “你怎麽知曉這些訊息?”


    江月曇淡淡的一提。“因為江莽是我父親。”眾人恍悟的點點頭,直道原來如此。


    “你和主人很熟?”衛森的心被挑起渴望,眼神摺摺發光。


    “蝴蝶仙子看著我長大,算是長輩吧!”一位永遠不老的美麗女子。


    蝴蝶……仙子?記憶翻飛,好像潛意識中有一隻美麗的蝴蝶展開七彩雙翼伴在身伴,衛森恍了一下,韋長風暗自用腳踢踢他,要他別把夢搬到現實。


    兩人視線相接,不需言明便能從彼此眼中得到相同的疑惑——是她嗎?


    “她不可能出售蝴蝶穀嗎?我願出高價收購。”衛森誘之以利。


    江月曇泛起一陣短促淺笑。“一個與世無爭的仙子會在乎世俗之物嗎?”


    “如果我堅持呢?”


    “總裁,你也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政商都畏懼你的權勢,但在她的眼中,你和路邊一株野花同等價值。”


    “喔!我倒有意思想去會會佳人。”


    真有美若天仙的絕色佳麗存在嗎?韋長風當場給了他一個白眼。“佳人八成已遲暮,你有戀母情緒呀!”


    “多事。”衛森冷橫他一眼。


    “我是在提醒你,別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別想‘紅杏出牆’。”二十四年前的美女到了今日該是鶴顏白發的老婦。


    他不相信有不老的紅顏,又不是怪物。


    “胡扯什麽,她不過引起我的好奇心,而且我還未結婚。”隻是訂婚。


    “好奇心殺死一隻貓,謹記格言。”讓夢徹底破碎才好,一切導回正規。


    衛森反駁道:“我是人。”意思是他根本不在乎,執意要追尋夢中明眸的主人,那是他心底遺失的缺口,非補齊不可。


    一種偏執的病,很難治愈。


    人,應該有一雙翅膀。


    逐夢。


    ****


    一開完會,衛森意興闌珊的負起“未婚夫”的責任,前去接甜美、嬌媚的未婚妻用餐。


    在眾人眼中他們是一對令人妒羨的儷人,男的偉岸俊朗,一副淩厲王者之姿,女的清麗動人,宛如戴了金冠的平民公主。


    但是他很清楚這不過是個假象,為了完成人生必經的過程。


    他不愛她。


    “餓嗎?”


    “還好。”藍秋灩恬雅的回他微笑。


    這抹溫柔的微笑讓衛森聯想到夢中的美眸,所以他在芸芸眾生中挑上她為妻,隻為留心中的遺憾。


    “等一下你先去試穿婚紗,晚一點我有個會要開,不能陪你。”他淡漠的告知。


    “好,公事要緊。”她體諒的道。


    侍者送上菜,兩人像上司和秘書在對談公事一樣,沒有半點溫度,仿佛是陌生人。


    若說兩人即將結婚,有誰會相信。


    衛森盯著未婚妻優雅的進餐禮儀,一舉手一拭唇的姿勢多完美,他該高興這個無雙的女人即將成為他的妻,孩子的母親。


    可是他卻不開心。


    絲毫喜悅感都沒有,像個不快樂的新郎逼著自己走上禮堂,迎娶一生的監牢。


    難道他該從此認命?


    “森,你幹麽盯著我直瞧。”麵頰泛紅潮的藍秋灩心口直跳。


    “你很完美。”是的,完美。


    他說出心中話,她完美得沒有生命力,是個精心訂做的傀儡娃娃。


    從不大笑、大吼,甚至揚聲低斥都完美得理所當然。


    “謝謝你的讚美。”衛森的一句讚語勝過眾生傾慕目光,藍秋灩斂眉淺笑微羞。


    “不是讚美,是事實。”他後悔自己衝動的舉動——向她求婚。


    “謝謝。”


    “夫妻之間需要言謝嗎?”太生疏了。


    她溫雅的解釋。“夫妻才要以禮相待呀!這樣婚姻定能長長久久。”


    “哪位大師的至理名言?”他略帶諷刺的問,可惜她聽不出。


    “家母便是以此方式和家父相敬如賓二十幾年,他們很恩愛。”這是她的所見。


    但是背後的真相隻是醜陋的,而她被保護得很好,一無所知。


    “原來是環境使然。”話到此,兩人竟相對無語,這樣的夫妻能過一輩子嗎?衛森很想開口解除婚約。


    正當他在猶豫之際,一道火熱的身影貼近,旁若無人地坐上他的大腿,熱情的吻住他的唇,連舌頭都主動地探入糾纏。


    驚愕不已的藍秋灩忍住滿腹的疑惑,不讓眼眶泛紅壞了修養。


    “你是誰?”衛森冷冽地推開懷中火熱的妖燒女體。


    “衛總裁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些天我們還親熱地共度美好的一夜,我好想念你吻我的強悍。”她輕佻地撫撫露出的乳溝做性暗示。


    衛森似有一些印象。“你是雪莉?”


    “今晚要不要到我那過夜,你那天要了人家一夜,害我找不到足以和你媲美的男人。”她伸出舌尖潤潤唇瓣勾引著。


    一絲痛楚很快地掠過藍秋灩眼底,她努力強抑住心酸,佯裝淑女的風度。


    “你在我未婚妻麵前挑逗她的未婚夫,是不是稍嫌過份?”他有些殘酷地想逼出藍秋灩冷靜皮相下的真我。


    雪莉一怔地收斂舉止。“我以為她是你的秘書或客戶。”


    “容我介紹,藍氏企業的千金藍秋灩,儷聲廣告的公關經理雪莉。”一個外人都能看透兩人的疏離。


    藍秋灩表現大方地朝雪莉頷首,雪莉神情一怩地幹笑。“你們真是未婚夫妻?”


    “不像?”


    “外形是很配啦!不過少了熱情,我才會誤會……”真糟糕,她正極力爭取藍氏企業的年度廣告呢!太尷尬了。


    冷笑的衛森自嘲的說:“我的未婚妻是聖女,你可別汙了她的聖潔。”


    “呃,怎麽會呢!”雪莉打哈哈的混過去。


    “瞧她表現得多得體,絲毫不計較未婚夫和別的女人上床,得妻如此是男人的福氣。”


    雪莉是貪戀他的財勢和床上的勇猛,但是她懂得看人臉色,衛大總裁正在盛怒中,她還是避一下比較好,免得受波及。反正結婚與否有何關係,當個情婦也不錯,他不是個吝嗇的男人,上回一夜歡愛的代價可是一條鑽石項鏈呢!退即是進,她會有分寸的。


    “衛總裁,藍小姐,我剛好約了人有事要談,不打擾你們用餐了。”一溜煙,她聰明地藉詞溜走,霎時在座兩人竟沉默得可怕。


    許久之後——


    “你為什麽要說那樣傷人的話?”她的心不是木頭,也會痛的。


    聖女?她知曉這是一種侮辱。


    衛森故意混淆藍秋灩的問話。“你是指我和別的女人上床一事?”


    “男人有男人的性需求,我知道你不愛她。”她並不無知。


    “你怎麽知道我不愛她?”他倒想聽聽完美道德家有何看法。


    “因為你向我求婚了。”是她,不是別人,所以她有自信。


    “也許……我後悔了。”他乘機要擺脫這樁無味的婚約。


    藍秋灩微顫了一下,隨即鎮定的一笑。“你不是出爾反爾的男人,我相信你。”


    “相信?!”多可怕的魔咒,困住他未竟的話語。


    連他自己都懷疑的字眼,由她口中吐出多諷刺呀!“如……如果你有那方麵的需求,我可以……呃!配合你。”她滿臉通紅的說完。


    “性嗎?”


    “我是你的未婚妻,這種事早晚會發生。”她覺得自己像曲意求歡的女奴。


    “瞧你性交兩個字都說不出口,倒是委屈你了。”惡意刁難的衛森想讓她主動萌生去意。


    輕巧的羽睫微顫,藍秋灩將眼底的受傷掩飾得很好。“為什麽要傷害我?”


    “有嗎?”他煩躁地抽出煙燃上,平複極欲發泄的不耐。


    “性是一件美好的事,在兩情相悅的氣氛下自然結合,別用……不屑的口吻汙蔑神聖的意義。”好像召妓似的。


    “我們是兩情相悅嗎?”神聖?他小聲地自我嫌惡,隻因她有一雙七分神似的瑩亮水眸。


    “嗄?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藍秋灩微微地掀掀睫毛。


    一股對性的欲求自衛森下腹升起,殘酷地想用男人的優勢摧毀她的純真,狠狠的刺破那張象徵貞操的薄膜。


    “你體會過性的美好嗎?”他笑得邪氣。


    “你知道的,我……我沒有……”說不上是害怕或期盼,她心底有個聲音,愛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眼睛隻追尋他的身影,迷戀地獻上未染顏色的心,他是她生命中一切喜悅的來源,朝起的陽光。


    她曉得自己很傻,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可是,心有自己的思想,一味的眷戀他淡漠無波的神情,失了足的鴻雁隻能高飛,再也碰觸不到仁慈的大地,無從選擇。


    她是如此地深愛著他,時時刻刻折磨自己的心,隻有愛他、愛他……到心碎吧!


    “看來,你迫不及待要拋開處女的身份。”衛森故意要扭曲她矜持的赧意。


    “森——”這次,她很難受的想哭。


    他忽視她盈淚欲滴的泛紅水眸。“我要你。”


    “我……”


    “反正你的身子早晚屬於我,提早洞房不為過吧!”他的用意是逼她退卻,他才有理由毀婚。


    誰知,晴天打雷不順他意。


    咬咬下唇,藍秋灩澀然一笑地握住他的手。“我是你的,讓我成為你的女人。”騎虎難下的衛森苦笑的眼一沉,毫無憐惜之色地反抓她的柔美一提,不顧她尚在用餐,從容不迫的結完帳,拉著她走入對街不顯眼的賓館。


    他的心不想要她,可他的身體惡劣地想強索她的心甘情願,矛盾的心情相互拉扯,直到進了房間。


    “你後悔還來得及。”他給她逃脫的機會。


    “為你我無悔。”她用著深情說出真心。


    無悔嗎?我偏要你收回這句話。“脫光你的衣服,展現美麗的嬌軀勾引我。”


    “呃!我……好。”她害羞地解開一身的束縛。


    “內衣和底褲不用留吧!你要我純幹洗?”他伸手探向她下體一按。


    嚇了一大跳的藍秋灩往後一移,整個人跌在大床上,呈現大字型方便他取巧。


    “瞧你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子,要我住手嗎?”衛森再給她一次反悔的機會。


    “不,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突然……摸我。”心跳好快,她有些惶悸。


    “我不隻要摸你,還要用我的堅挺撐開你緊繃的甬道,把腳張大些。”此時,他是恨她的。


    恨她無所謂地任由他擺弄,恨她眼底不變的深情,恨她一副甘心被他傷害的癡心表情,恨她無偽的聖潔反映出他的卑劣。


    此刻他的心是深沉黑暗的,隻想毀滅她的堅持,讓兩人同在無邊的恐懼中掙紮。


    他覺得背叛夢中瞳眸的主人。


    “我可不可以先洗澡?”


    衛森粗暴地扯下藍秋灩的胸罩,在雙肩留下兩條明顯的紅痕。“不用,女人都差不多。”


    “差不多?!”她隻是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麵給他而已。


    “我是你未來的妻子。”意思是和其他女人大不同。


    “妻子同樣是女人,讓我看看你濕了沒。”他不在意傷害誰的隔著底褲揉捏她突起小核。


    “森,請你溫柔對待我好嗎?”女人總希望第一次是完美無暇。


    她沒接觸過男人,至少不是以這種親密的方式,但是她知道他是故意捏痛她,逼她像得到歡愉似的弓起身子呻吟……


    就像完成一場交易似的,衛森漫不經心地拉上拉鏈,稍微整整不亂的外觀朝她雪臀一拍。


    “我下午有個會議,你自己回去。”話一說完,他冷淡地轉身離去,屈辱的淚滑出藍秋灩眼眶。


    這是我無悔的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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