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敢來,我就再殺你一次,讓你連鬼都做不成!”隨著這句沒有一絲感情的話,李建成雙手不斷使力,雖新安拚命抓著白綾,無奈力氣不及李建成大,隻能眼睜睜看著白綾收緊。


    新安初時還能掙紮幾下,未過多久,便一動不動地攤在李建成身上,後者一鬆開白綾,就軟倒在地上。


    在探過新安沒有鼻息後,李建成冷哼一聲,轉身走了出去,候在外麵的宮人看到他出來,連忙恭身行禮,眼角餘光悄悄看著屋內。


    “新安公主已經自盡,找口薄棺裝了之後將她抬到宮外去埋了。”賞新安一口薄棺,已經算是他最大的情份了。


    在宮人答應後,李建成大步離去,直至踏出雙月殿,亦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始終……新安於他而言,隻是一個被厭惡的過客罷了。


    楊侑一事,隨著新安的死,終於劃上了一個句號,但事情真的就此結束了嗎?隻怕還未必……


    李世民離開雙月殿後,並未出宮,而是在得了李淵默許後去見了韞儀,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彼此心中都湧起無盡感慨,差一點,他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幸好,如今終於雨過天青。


    如意二人知趣地退了下去,留下韞儀與李世民獨處,兩人誰也沒先說話,隻是默默相望,無聲的訴說得這十餘天的思念與牽掛。


    許久,李世民上前牽起韞儀的手,深情地道:“多謝你!”


    韞儀柳眉輕挑,似笑非笑地道:“我費了那麽大勁救你,你就隻有這三個字嗎?”


    李世民被她說得一笑,緊一緊掌中的纖手,玩笑道:“那你想我怎樣,以身相許好不好?”


    韞儀被他說得臉龐一紅,掙開他的手,輕聲道:“沒正經。”停頓片刻,她想起一事來,道:“新安怎麽樣了,可有問出幕後者是誰?”


    李世民點頭道:“新安已經被父親賜自盡,至於幕後者,也問出來了,是段立。”


    “段立?”韞儀疑惑地重複著這個極為陌生的名字,待得知前因後果後,驚色湧上眉眼,她一直以為新安的同謀是李建成,沒想到竟然會是遠在洛陽的王世充,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照此說來,李建成是無辜的了?可是她明明……


    韞儀壓下飛轉的心思,道:“這件事,是新安親口承認的嗎?有沒有可能……她是在撒謊?”


    李世民不明白她為何這麽問,但仍是道:“新安的供詞與段立的所為吻合,並無偏差,應該不是撒謊。”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此事與李建成無關?


    “在想什麽?”李世民的話將韞儀自沉思中拉了回來,搖頭道:“沒什麽,就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王世充的陰謀;此人如此陰險狡詐,又霸占洛陽城,恐怕會成為唐王的心腹大患,得設法除去才好。”


    李世民頷首道:“父親也有這個打算,不過眼下長安事情眾多,暫時還不時時候。”


    韞儀想想也是,逐將此事暫時拋之腦後,轉而笑道:“我解了禁足之後,一直未去看你,可有一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感覺?”


    李世民輕笑著刮了一下她的臉頰,“你啊,存心氣我是不是?要是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又有什麽資格娶你!”


    這句話令韞儀心中歡喜,靜靜倚在他胸前,有粉嫩的桃花瓣帶著綿綿清香乘風而來,落在彼此身上……


    歲月靜好,大抵就是這樣吧。


    然,同樣的歲月,落在另一個人眼中,不僅沒有半分靜好之意,反而煩躁得很。


    李建成一言不發地坐在椅中,麵色陰晴不定,季容捧了一盞蓮子羹進來,道:“妾身聽說了昨夜的事,想必相公這會兒還沒吃過東西,先拿這盞蓮子羹墊墊肚子,妾身已經讓廚房的人在準備膳食了,過會兒便會送來。”


    李建成看也不看,隨口道:“擱著吧,我現在沒胃口。”


    季容一邊依言擱下,一邊試探地道:“相公看起來心情不甚好,可是洛陽那邊,還未撤軍?”


    “段達已經走了,他們這次無功而返,相信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進攻長安。”


    季容疑惑地道:“既是這樣,相公又是在為何事煩心?”


    李建成撫著額頭長歎了一口氣,默然片刻,他徐聲道:“陛下那件事,你是知道的,真正殺害陛下的人……是新安!”


    “新安公主?”季容驚訝地道:“竟然真是她?”


    李建成有些意外地望著她,“聽你這話,仿佛早就已經猜到了?”


    “倒也不能這麽說,隻是……妾身以前尚在太原時與二公子也曾有過一些接觸,他並不像那種貪花急色之徒;所以,妾身一直對那件事有所懷疑。”說著,她又露出幾分疑色,“隻是妾身想不明白,新安公主這麽做的用意,她與陛下怎麽說也是姑侄,無端端的……


    “是我讓她這麽做的。”突如其來的話語,令季容檀口微張,怔怔地看著李建成,若非那句話是如此真切,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季容深深呼吸,讓自己停止的頭腦重新轉動起來,澀聲道:“也就是說,真正殺了陛下的人,是新安公主與……相公?這……這是為什麽?”


    既然已經說出了最要緊的事情,李建成亦沒什麽好再繼續隱瞞的了,將這兩個月的事情細細述了一遍,包括新安給他下藥,發生關係一事。


    季容氣惱地道:“這個新安,虧得她還是一國公主,竟然如此卑鄙**,死有餘辜!”


    李建成厭惡地道:“不要再提這個女人了。”頓一頓,他冷聲道:“最可恨的莫過於晉陽公主,在最後時刻,生生壞了我的好事,要不是我想出將事情推在段立與王世充身上的法子,這會兒能否站在此處,還有待兩說;每次見了她,都沒什麽好事;在弘化郡時如是,在長安亦如是。”


    季容安慰道:“事已至此,相公再生氣也無用;所幸公公信了相公的話,未曾有所懷疑;至於二公子……以後再尋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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