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皆思之不解之時,韞儀將目光投向了季容,會否……這根本就是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阿月根本就是季所派,毒啞李承宗的雙耳嫁禍給鄭氏,以此來除掉這個正房夫人,據她所知,在李建成幾個姬妾之中,季容善解人意,又誕下長子,最得李建成寵愛,若是正室之位空缺,她是最有可能被扶正的;以季容的性子與心思,做出這一切,並非不可能。


    不過……為了正室之位,毒害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是唯一的孩子,這個代價會否太大了一些?且看季容剛才的緊張與絕望,並不像是裝的。


    其實,若季容真要害鄭氏,大可以換一種方式,譬如用看似猛烈,但有藥可解的毒,這樣一來,李承宗最多就是吃一時之苦,不會像現在一樣,留下不可逆轉的缺陷。


    韞儀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撲朔迷離,鄭氏與季容,兩個都有可能,也都不太可能,令人難辯真偽。


    那廂,鄭氏已是走到秋林麵前,咬牙道:“說,是誰指使你陷害本夫人?”


    秋林努力擺手道:“沒有……沒有,奴婢說的都是真話,阿月她真的說是您身邊的人,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撒謊。”說著,她想起一事,急忙道:“對了,當時廚房還有其他人在,他們應該都聽到了,大少夫人可以傳他們來問話。”


    不等鄭氏言語,李建成已是道:“去將廚房的人都給帶來,一個都不許少。”


    薜萬徹依言離去,過了約摸小半個時辰,六七個睡眼惺忪的人走了進來,進來後見到那麽多人在,趕緊振了精神,一一行禮。


    在問起那個阿月時,他們大都已經不記得了,畢竟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且他們又沒有刻意留意;一圈問下來,隻有一個人說記得有這麽一個人,因為當時阿月曾問他蜂蜜放在何處,但也僅止於此。


    聽完他們的話,李建成看著鄭氏,徐徐道:“你若現在承認,我尚可從輕發落。”


    鄭氏看著他的眼眸中充滿了失望與痛心,“沒有做過的事情,要妾身如何承認?總之妾身是清白的,萬萬沒有做過害人之事。”


    李建成麵色陰晴不定,眸光不時在鄭氏突起的小腹掃過,他想過要用刑,但一來,鄭氏出身於望族滎陽鄭氏,二來鄭氏腹中正懷著他的孩子,他可以不顧惜鄭氏,卻不能不顧惜孩子,他雖納有四房妻妾,還有不少通房丫頭,但數年來,膝下子嗣一直頗為單薄,至今隻有二子,長子承宗偏偏還雙耳失聰,就算長大,亦是一個廢人,換而言之,他隻有一子;另外,這件事也確實還有一些疑點。


    思忖半晌,他對薜萬徹道:“送少夫人回去,在查清楚這件事之前,不得離開她自己的院落,另外,承道暫時交由方氏撫養。”方氏是李建成的第二房夫人。


    “不行,你不能將承道帶走。”承道既是李建成的次子,才剛剛滿一歲,鄭氏成親數年,好不容易才生下這個孩子,愛如性命。


    李建成冷聲道:“由不得你來決定。”


    鄭氏痛聲道:“我都說我沒害人,為何你就不能信我一回,為何?”


    李建成沒有理會她的話,隻讓薜萬徹將之帶走,在她走後,韞儀亦離開了此處,回到她所住的小院落後,如意一邊替她卸發間的珠釵,一邊打著哈欠道:“真是想不到,平日裏看著大少夫人和眉善目的,想不到心思如此歹毒。”


    吉祥正好打水進來,聽得這話撇嘴道:“可不是嗎?大郎才多大啊,就毒聾他的耳朵,這簡直就是將他這一輩子都給毀了”


    如意點頭道:“我看啊,要不是大少夫人正好懷著身孕,恐怕大公子不會就此罷休。”


    “我想也是,大公子剛才的臉色簡直比炭還要黑。”說著,吉祥好奇地道:“公主,您說這個阿月究竟是誰?”


    韞儀取下明珠耳鐺,道:“我連她的麵都沒見過,如何知道她的身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必然不在府中,甚至……不在這個長安城中。”


    “這是為何?”吉祥話音未落,如意已是道:“你想想,要是阿月被找到,那大少夫人害人的罪名不就坐實了嗎?應該在騙過秋林後,她就離開了宅子甚至是長安。”


    吉祥點頭道:“你說的也是,這麽說來,這件事豈非得不了了之?”


    如意聳一聳肩膀道:“那就得看大公子的意思了,了可以,不了也可以。”


    韞儀望著鏡中素顏的自己,徐聲道:“這件事還有許多蹊蹺,不見得就一定是鄭氏所為。”


    二人齊齊一驚,如意試探道:“公主之意,是有人借大郎之事加害大少夫人?是誰心思這麽歹毒?”


    “我暫時也不確定,總之你們二人在府中行事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吉祥吐吐舌頭,輕聲道:“如此看來,這宅子裏也不安寧,簡直就跟宮裏一樣。”


    韞儀取過桃木梳,梳著自己光滑如絲緞的長發,“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是非,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


    如意抿唇笑道:“公主這麽一說,可是將奴婢們還有您自己都給說進來了。”


    “你倒是會挑我刺。”韞儀嗔了一句,道:“總之你們自己當心,今日不同往日,可沒有母後護著咱們。”說到此處,手中的動作一頓,眸光亦黯淡了下來。


    如意輕聲道:“公主可是又想皇後娘娘了?”


    韞儀靜默良久,方才道:“當日我匆匆離去,未顧得上母後,令她依舊陷入宇文化及魔掌之中,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當時情況那樣緊急,實在是難以顧全,奴婢與吉祥出宮門的時候,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您別自責了。”見韞儀仍是眉緒不展,如意又道:“皇後娘娘吉人天相,會沒事的,而且二公子不是說他一直盯著江都那邊的情況嗎,說不定明兒個就有消息了;這會兒夜色已深,您還是早些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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