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昏迷的韞儀交給孫大夫與杜如晦後,李世民抹去殘留在嘴角的毒血,走到被段誌宏製住的那人身前,伸手道:“將解藥交出來!”


    那人盯著李世民,眼裏充滿了不甘,那一箭明明可以要了李世民的性命,偏偏半路殺出一個楊韞儀來,壞了這個絕好的機會,實在可恨!


    見他不說話,李世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寒聲道:“我再說一遍,交出解藥,否則我雖不喜歡用刑,卻也不得不為之!”


    迎著李世民冰冷的目光,那人忽地笑了起來,“你要毒藥我有,解藥……沒有,李世民,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與那個妖女!”


    他的話令李世民察覺到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隻見他抓住段誌宏的刀,用力一抹脖子,頓時氣絕身亡,而另外幾人也皆是如此,短短不過幾息之間,竟然再無一個活人。


    段誌宏等人懊惱不已,可惜這會兒說什麽都遲了,在搜身未發現解藥後,讓人將他們的屍體抬下去給埋了。


    做完這一切後,李世民來到正在為韞儀施針的孫大夫身邊,他不敢驚擾,一直等後者停下手裏的動作後,方才道:“如何,能夠治好嗎?”


    孫大夫道:“箭上淬的是馬錢子,幸好二公子及時為其逼出毒血,又綁住上端,這才未令毒血攻心,我已經施針將她體內殘餘的毒血逼往手臂,隻要毒血流盡,然後再開幾貼藥服下就沒事了。”


    他的話令李世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辛苦孫大夫了。”


    “二公子客氣了。”說話間,原本已經止血的傷口處,再次滲出黑紅色的毒血來,不過這次流的很慢,一滴接著一滴,差不多滴了一盞茶的時間,那些毒血方才滴盡。


    在替韞儀包紮了傷口後,孫大夫道:“好了,去營中歇著吧,我現在去開方子,等她回來之後,按著方子煎藥給她服用,一日兩次,三日後就可以徹底拔除馬錢子的毒性。”


    “好。”杜如晦答應一聲,正在將韞儀抱回帳中,李世民道:“還是我來吧,你隨孫大夫去拿藥。”


    李世民一路抱著韞儀進到帳中,在將她小心翼翼地安放到床上,取過一旁的被子蓋好後,睇視著那張慘白的臉龐,輕聲道:“明明這一次來,是為了還你昔日的救命之恩,從此你我兩清,無恩無怨,可結果……我卻又欠了你一次。”


    “自從你離開弘化郡後,我經常會想,如果你不是刺客,不是害死玄霸的凶手,我們會怎麽樣,會不會……”說到此處,他情不自盡地伸手去撫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對於韞儀,他是有情的,否則當初也不會放她走,喃喃道:“可惜,終歸是沒有如果……”


    在睇視半晌後,李世民起身離去,到了帳外,正好看到杜如晦過來,見他雙手空空,李世民疑惑地道:“藥呢?”


    “孫大夫發現藥少了一味,這會兒已經去了最近的縣城買藥,應該很快就會回來。”見他這麽說,李世民點頭道:“正好,我有一件事情想與你說。”


    “二公子請講。”麵對杜如晦的言語,李世民道:“杜兄有沒有想過,在這亂世之中,做出一番功績?”


    杜如晦心思過人,一下子便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二公子想要我效力於你?”


    “不是效力於我,而是效力於李家。”李世民道:“杜兄聰明識達,又善於洞察事理,若就此隱居太原,實在太過可惜;如果能得杜兄相助,將會是我李家之福,天下之福。”龍門解圍以及智退宇文智及這兩件事,令李世民清楚看到了杜如晦的價值,這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若是錯失,實在是一大憾事。


    杜如晦默然不語,其實之前考中進士,入朝為官之時,他也曾想過要有一番作為,可惜主上暴虐成性,不顧百姓死活;朝廷官員又腐敗勾結,他根本什麽都做不了,哪怕後來得了王家相助,也無濟於事,畢竟隋朝的落敗,不是他又或者一個王家所能夠改變的。


    “杜兄意下如何?”李世民的聲音將他自沉思之中拉了回來,徐聲道:“承蒙二公子看得起,不過恐怕將軍不會收我這個隋朝舊臣。”


    見他語氣有所鬆動,李世民連忙道:“父親一向愛惜人才,斷然不會因為出身而拒之門外,而且……杜兄忘了,父親自己也是隋朝舊臣。”


    他的話令杜如晦啞然失笑,“不錯不錯,我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停頓片刻,他拱手道:“承蒙二公子抬舉,若是將軍不棄,杜某願為這天下百姓盡一份力!”


    見他答允,李世民心中歡喜不已,連連道好,“待見到父親之後,我便立刻與他說這事。”


    杜如晦點一點頭,想起剛才之事,道:“柳文那件事,二公子準備怎麽處理?”


    聽得這話,李世民眸中的歡喜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沉重,“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因為父親忙於政事,所以我自小就跟著大哥,可以說,除了母親之外,他就是我最親的人,我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會要置我於死地,甚至連淬毒的箭都用上了。”


    “有些人重情,有些人重義,有些人重利,隻能說,二公子與大公子不是一路人;若不加以阻止,恐怕……這隻是一個開始。”


    李世民眸光一顫,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他畢竟是我大哥,我不想做得太絕。”


    杜如晦明白他心中的掙紮,未再說什麽,待得到了晚間,昏睡一日的韞儀終於睜開了眼,坐在床榻邊的杜如晦看到她睜眼,笑道:“你總算是醒了,否則這藥又該去熱了。”


    待得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後,韞儀啞聲道:“我這是怎麽了?”


    “你中了馬錢子的毒,還好二公子及時替你逼出毒血,再加上孫大夫醫術高超,這才保住你的性命。”杜如晦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如意遞來的藥,道:“既是醒了,就趕緊把藥喝了,孫大夫說了,這馬錢子毒性強烈,若不排除幹淨,怕是對身體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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