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虔誠咬牙道:“今夜,誰都休想救宇文智及!休想!”說著,他執斷刀再次往宇文智及衝去,杜如晦拚力逼退圍攻上來的士兵,死命拉住裴虔誠,“不要去,那人武功高強,你不是敵手!”


    “我不管!”裴虔誠狀若瘋狂地:“我一定要替大哥報仇!”


    “裴將軍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平安,而不是枉自送死,跟我走!”他一邊說著,一邊強行攥著他離去,後者不斷掙紮,說什麽也不肯走。


    宇文智及冷聲道:“杜如晦,趁著本將軍這會兒幫你擋著崔廣德趕緊離開,不要多管閑事。”


    杜如晦迎著他陰冷的目光道:“請宇文將軍再賣個人情,讓我帶走裴虔誠。”


    “不行!”宇文智及深知斬草除根的重要性,故而一口回絕,停頓片刻,他又道:“你若再不走,等崔廣德緩過手來,恐怕就走不掉了。”


    宇文智及話音未落,城外突然響起震天的鐵蹄聲,李世民的聲音遠遠傳來,“我的大軍此刻就在城下,若宇文將軍不想兵戎相見,就請讓他們走吧!”


    宇文智及臉色一變,寒聲道:“之前答應你們的,似乎並不包括裴虔誠的性命。”


    李世民唇角微勾,揚聲道:“宇文將軍不必多言,究竟是放還是不放?!”


    宇文智及猶豫不決,既想殺了裴虔誠,又不想與李世民的“五萬大軍”正麵對敵,思忖良久,他終於決定舍小取大,對杜如晦道:“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立刻離開!”


    杜如晦暗自吐了一口氣,幸好那兩千人馬及時趕到,否則還真唬不住宇文智及,他一把拉過裴虔誠道:“走!”


    裴虔誠一動不動地道:“不取宇文智及性命,我哪裏都不去!”


    “他有死士護衛,你不僅殺不了他,還會枉自送了性命。”麵對杜如晦的勸說,裴虔誠吼道:“我不管,總之我不能看著大哥死,而什麽都不做。”


    杜如晦壓低聲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活著,終有報仇雪恨的那一天,再者,裴將軍之前拉著你的衣裳,就是不想你白白送死,是否連裴將軍最後的意思,你都不肯遵從?”


    裴虔誠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宇文智及,他不甘心就此放過殺害大哥的凶手,可是杜如晦說的沒錯,現在去,隻會白白送死,親者痛,仇者快!


    “我答應你,隻要我杜如晦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助你報這個仇,如有違誓,就叫我生生世世為豬狗!”杜如晦這句話,終於令裴虔誠下定了決心,隨杜如晦緩步往後退。


    他這個動作令宇文智及眸中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如果裴虔誠不聽勸,繼續衝過來想要殺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將之除去,永絕後患,實在是可惜。


    崔廣德看到城門漸漸關起,韞儀等人的身影逐漸消失,一邊拚命殺著擋路的士兵,一邊大吼道:“殺了他們,給本公殺了他們,一個都不許放過,誰要是殺了他們,本公就將所有家財雙手奉上,殺!”


    崔廣德的話,無疑令那些士兵心動,七宗五族之一,崔家的家財啊,何止是百萬千萬之數,莫說全部,哪怕是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他們這輩子也衣食無憂了。


    可是再多的錢,也得有命享才行,宇文智及與他的死士就在一旁盯著,他們哪個敢幫崔廣德,下一刻就會屍骨無存;所以,再向往他們也隻心裏想想,不敢付諸行動。


    “呯!”兩扇城門緊緊閉在了一起,徹底隔絕了城外的一切,崔廣德大怒,額間青筋暴起,朝宇文智及厲吼道:“你助他們逃走,我崔家,必與你不死不休!”


    對於他的威脅,宇文智哂然一笑,七宗五族……聽著倒是威風,但在這亂世之中,沒有兵權,就如俎板上的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再說,崔廣德既然知道裴虔通欲反他們宇文一族,他自己必然也參與其中;所以,就算崔廣德不與他為敵,他也不會讓崔家繼續存在。


    崔廣德拚命殺著擋路的士兵,渾身上下都濺滿了鮮血,不得不說,他不愧是曾追隨先帝打過江山的人,這麽大的年紀了,還勢如猛虎,銳不可擋。


    不過,再勇猛的老虎也敵不過一大群獵狗,在刀刃因為砍殺敵人而卷曲之時,他身上的傷口也在增多,至於他帶來的人,也死了七七八八,隻剩下少數一些還在拚死抵抗。


    崔廣德心裏清楚,宇文智及對自己起了殺心,他恐怕活不過今夜,他活了大半輩子,坐擁無數榮華富貴,他並不怕死,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替濟兒報仇。


    在又殺了一個士兵後,他突然折身往城樓奔去,到了城頭,他狠狠將殘刀插入一名士兵的胸口,從其手中奪下弓箭,借著天上的月光,挽弓搭箭瞄準已經退出城門十數丈遠的韞儀。


    “去死!”隨著這兩個字,崔廣德倏然鬆手,漆黑的箭矢帶著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直取韞儀後背,若是這一箭射中,韞儀必死無疑。


    “小心!”杜如晦最先發現這枚箭矢,但他離韞儀有數丈之遠,根本來不及施救,隻能大喊提醒。


    韞儀匆忙回身,可惜已經為時太晚,來不及躲閃,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枝箭朝自己射來,就在她以為自己性命休矣之時,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離胸口隻有一寸之距的箭頭。


    “滴嗒!滴嗒!”鮮血自那隻被箭頭劃破的手掌滴落於地,及時握住箭矢救韞儀一命的,不是別人,正是李世民,他冷眸盯著城頭上因未能取韞儀性命而懊惱不已的崔廣德。


    段誌宏見狀,急忙道:“二公子,您快鬆手,卑職這裏有止血散,您趕緊敷上止血。”


    李世民扔下染了血的箭矢,伸手道:“拿弓箭來!”


    “二公子……”未等段誌宏說下去,李世民再次道:“立刻拿來。”


    見他這麽說,段誌宏隻得無奈地自士兵手中取過弓箭遞過去,李世民一接在手中,立刻搭箭於弓上,對準城頭上再次挽弓的崔廣德,幾乎就在後者箭矢射出的同時,他亦鬆開了弓弦,利箭化為一道烏飛,激射而出,很快便在半空中相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崔廣德所射之箭被李世民的那枝箭矢生生劈開,勢盡落地,而另一枝箭則依舊去勢凶猛,連一息都不到,就已經到了城頭,狠狠紮入崔廣德的胸口正中之處。


    望著城頭上,一直掙紮著想要再站起來的崔廣德,李世民麵無表情地道:“我李世民要救的人,誰都不可以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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