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淵應聲之時,高君雅板著臉道:“那李公準備何時動身前往太原?”


    “這個……”李淵思索片刻,道:“雖然先後剿滅母端兒、柴保昌等亂賊,但河東局勢仍然未曾穩定,若這會兒前往太原,隻怕好不容易穩定一些的河東局勢又會大亂。”


    高君雅雙眼一翻,道:“依李公所言,是打算過個一年半載再去太原上任了,我們二人倒是等得起,就怕陛下會不高興。”


    “我明白。”李淵思索片刻,道:“請二位大人給我十日時間,十日後,我就前往太原上任。”


    王威二人對視一眼,道:“好,就依著李公的話,十日。”


    在安排人帶他們去歇息之後,李淵低聲對一旁的管事道:“立刻讓建成與世民來書房見我。”


    過不多久,二人先後來到書房,在看到那道詔書後,他們亦明白了楊廣的用意,李建成咬牙道:“真是一個白眼狼,才剛救過他,一轉眼就又開始變著法子削父親兵權;早知這樣,當初就該讓他被突厥人抓回去。”


    李淵擺手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關鍵在於眼前;河東局勢不穩,叛軍虎視眈眈,必然要留下大部分部力鎮守,王威他們又限我在十日之內前往太原,如此一來,你們兩兄弟之中,必然要留下一個鎮守此地,你們自己看著誰人合適。”


    李建成望了李世民一眼道:“我與二弟不論是誰留在此處,都會盡全力維持河東局勢的安穩,兒子反倒是擔心父親,既要留兵鎮守,父親所能帶去的兵力就少之又少,突厥又不是善與之輩,這仗如此打?江都那位分明就是想讓父親送死!”


    李淵長歎一聲,“打不得也得打,否則就是抗旨不遵,正如了王威他們的意;不過為父確實沒想到,居然會讓他們翻身。”


    李建成嗤聲,“有那樣的君主在,何事不可能。”說著,他壓低聲音道:“父親,我們已經招募了許多將士,不如趁這個機會舉兵。”


    李淵長歎一聲道:“我與楊家畢竟是至親,又是世臣,一旦起兵,這所有情份可都斷盡了。”


    “是楊廣不仁在先,怪不得咱們。”麵對李建成的話,李世民道:“父親,大哥說得不錯,您重視情份,陛下卻對您百般猜忌。”


    李淵苦笑道:“就算為父可以舍下情份,那起兵的名義呢?僅僅隻是因為陛下派為父攻打突厥嗎?建成,你真覺得這個理由可以站得住腳?可以得到百姓的擁護?”


    “這……”李建成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方才不甘心地道:“那依父親的意思,是要前往太原嗎?”


    “太原勢在必行,至於如此回擊突厥,還要仔細再想一想。”李淵不是魯莽之輩,知道僅憑勇氣是打不了勝仗的,智謀才是取勝的關鍵。


    見李淵心意已定,李建成隻得道:“既是這樣,兒子隨您前往太原,河東之地,就由世民負責鎮守。”自從上次因為劉弘基的進言,而令他失去了隨雲定興前往雁門關與突厥人交戰立功的機會後,他就一直耿耿於懷,尤其是李世民當初一招疑兵計逼退突厥十萬大軍,被廣為流傳後,更是成為了他心裏一根刺,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所有人證明他比李世民更加出色、優秀。


    正當李淵準備點頭之時,李世民道:“大哥,還是我隨父親同去吧,畢竟我曾與他們交過手,對他們有所了解。”


    他原是一番好意,怕一旦與突厥交戰,李建成會有危險,相比之下,留在河東更安全一些,然落在後者耳中,卻感覺有幾分擠兌之意,令其頗為不快,“你認為我敵不過突厥人?”


    李世民一怔,搖頭道:“大哥從來都是我們幾兄弟之中最為英武的,我豈會如此想,隻是大哥從未與突厥人交過手,怕是會……”


    不等他說完,李建成已是道:“父親,兒子雖未曾與突厥人交過手,但兒子絕不會讓您失望。”


    李淵緩緩撫著頜下長須,顯然是在考慮何人隨他去太原更加合適,許久,他道:“世民說的有幾分道理,還是讓世民隨為父去吧,建成你與元吉一道好生鎮守河東,萬不能讓那些叛軍趁勢做亂。”


    李建成哪裏肯答應,急忙道:“父親……”


    李淵打斷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一定要替為父守住河東,明白嗎?”


    見李淵這麽說,李建成隻得答應,從書房出來,一直陰沉著臉,待得回到自己院落後,意外看到李元吉等在那裏,後者看到他進來,道:“大哥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剛才碰到管家,說是京城來了兩名官員,大哥可知他們來做什麽?”


    “陛下詔父親為太原留守,回擊突厥,不日之內就要動身前往太原,他們二人既是陛下派來傳旨的,也是新任的副留守。”


    “回擊突厥……”李元吉喃喃重複了一遍,欣喜地道:“這麽說來,我們有機會有突厥交手了?”他是個打仗狂人,對他來說,最高興的事情就是有仗可打,敵人越強越能激起他體內的狠勁。


    李建成冷笑道:“你還是別想了。”


    李元吉愕然道:“大哥這是什麽意思,剛剛不是還……”


    李建成打斷道:“河東局勢不穩,需要人鎮守,父親已經決定讓我與你留在河東,隻有世民會隨他前往太原。”


    這話猶如一盆當頭澆下的冷水,令李元吉極為不高興,“這是為什麽,難道我們兩人加在一起,還比不過二哥嗎?”


    李建成眸光冷凝地道:“自劉弘基來了,還有雁門關一戰後,父親對世民是越來越倚重了。”自從雁門關那件事後,他就對劉弘基起了殺心,無奈後者對他一直極為提防,再加上李淵經常召見劉弘基,令他遲遲未尋到機會。


    李元吉不服氣地道:“二哥上次逼退突厥,用的計策根本上不得台麵,偏偏父親還一個勁地誇二哥,真是讓人想不明白。”說著,他眼珠子一轉,道:“大哥,要不咱們偷偷去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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