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粒在尋常百姓眼中頗為貴重的珍珠,在這紫微宮中,隻配用來裝飾韞儀的衣裳,一點也不起眼,隋王宮的奢華,可見一斑。


    韞儀笑一笑道:“吉祥,去取銀線來。”


    吉祥依言取來銀線,待看到韞儀拿銀線穿了珍珠欲戴在玉頸上時,驚訝不已,道:“公主,這麽小的珍珠,不適合佩戴,奴婢記得妝匣中有好幾串珍珠頸鏈,有一串還是少見的孔雀蘭珍珠,公主要是想戴了,奴婢這就去……”


    “不必了。”說話間,韞儀已是戴好了珍珠,撫著那粒隻有小指大的珍珠,輕語道:“這顆珍珠雖小,卻是再好再大的珍珠都比不了的。”


    “這顆珍珠是何人所贈,令你如此珍視?”一個輕柔如春雨的聲音在諸人耳邊響起,抬眼望去,隻見蕭氏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如意二人連忙屈身行禮。


    韞儀驚訝地道:“母後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蕭氏睨了她一眼,輕斥道:“你還好意思問本宮,今兒個你在乾元殿說了什麽,令你父皇將你禁足在長生殿中一月?”


    韞儀神色一黯,低聲道:“兒臣懇請父皇停止征伐高句麗,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避免**四起,父皇卻認為那些**不足為懼,征伐高句麗一事勢在必行;兒臣一急之下,說得有些過了,令父皇動怒,故而罰兒臣禁足一月。”


    蕭氏輕歎一口氣,撫過韞儀頰邊的紫晶珠絡,“母後不是與你說過嗎,不要管這些事情,你為何不聽母後的話?”


    韞儀咬一咬唇,抬眼道:“此次出京,兒臣親眼目堵了百姓生活艱難,為了填飽肚子,一年四季不停耕種,到頭來卻仍是三餐不繼,一道征召令下,他們更要承受與親人生離死別的痛苦;母後,再這樣下去,大隋……”她壓低了聲音道:“岌岌可危!”


    蕭氏神色平靜地道:“大隋是安是危,與咱們無關。”


    韞儀滿麵驚訝,是了,在上一次與母後說父皇那個夢時,她就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母後好像對大隋的是興是衰毫不在意。


    她道:“母後忘了嗎,兒臣也姓楊。”


    蕭氏一怔,旋即道:“你父皇好大喜功,剛愎自用,怎可能聽得進你的勸;再者,咱們不過是婦道人家,實在不該過問前朝之事!”


    韞儀沉默片刻,神色堅定地道:“兒臣明白母後之意,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哪怕是婦道人家,也該心係國家安危;再者,母後也說了,父皇隻是有些剛愎自用罷了,並非昏庸無道,隻要多加規勸,一定能夠令父皇明白百姓之苦,從此勤政愛民。”說著,她屈膝道:“兒臣想求母後一事。”


    蕭氏看著她道:“你想向本宮去勸你父皇?”


    韞儀點頭道:“是,父皇素來愛重母後,隻要母後肯勸,父皇一定會聽,三征高句麗,實在對大隋百害而無一利!”


    她說的這一切,蕭氏豈會不知,隻是……


    蕭氏淡淡道:“王朝興衰,皆有天數;就像你外祖父的西梁國,最後不也化為一場空了嗎?”


    “話雖如此,但……”不等韞儀說下去,蕭氏已是拒絕道:“這件事,母後無能為力!”


    她的話令韞儀難以理解,“為什麽,難道母後不希望大隋好嗎?”母後是大隋的皇後,按理來說,該盼著大隋國泰民安,富強昌盛才是;要說是母後性子冷也不像,母後待宮人素來極好,這麽多來年,她從未見母後重責過哪一個宮人。


    蕭氏沒有回答她的話,隻道:“總之母後不會過問前朝之事,至於你,也到此為止,不要再過問,以免再惹你父皇不高興。”


    韞儀試探著問道:“母後,您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兒臣?”


    蕭氏笑一笑道:“母後能瞞你什麽事,好了,不說這些了。”她指一指韞儀頸間的珍珠道:“你還沒告訴母後,這是何人所贈?”


    韞儀臉頰微微一紅,道:“沒人贈給兒臣,兒臣隻是覺得,這顆珍珠很是別致,所以拿來佩戴。”


    蕭氏笑道:“什麽時候,如此小而尋常的珍珠,也成了別致之物?”見韞儀低頭不語,她又道:“難道是你心上人所贈?”


    被她一語說中心事,韞儀心中微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看到她麵有慌色,蕭氏知自己猜對了,拉著她坐下道:“告訴母後,那是一個怎樣的男子?可配得上咱們的晉陽公主。”


    韞儀被她說得越發窘迫,嗔道:“母後,您怎麽拿兒臣來取笑。”


    蕭氏淺笑道:“母後明明是關心你,怎麽到你嘴裏就成取笑了呢,快告訴母後。”


    在蕭氏的追問下,韞儀隻得將李世民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包括他私自放自己離開之事,隨後撚著頸間的珍珠道:“這顆……其實算不得是他所賜,隻是除此之外,兒臣再也尋不到與他有關的東西了。”


    蕭氏點頭道:“想不到在那種情況下,他竟然會放你,看來他對你倒也有情。”


    韞儀苦笑道:“有情又如何,且不說他已經有了婚約,就算沒有,兒臣與他也不可能在一起。”


    “舍得下嗎?”麵對蕭氏的詢問,韞儀眼圈微微一紅,低頭道:“舍不下也得舍,兒臣殺了李玄霸,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兒臣。”


    “你啊!”蕭氏心疼地將韞儀攬入懷中,愛不得……想不到這三個字,又在她女兒身上重演,唯一慶幸的是韞儀陷得不像她當年那麽深。


    韞儀努力收回浮現於眼底的淚意,仰頭笑道:“母後不必為兒臣擔心,兒臣沒事。”


    “母後知道。”蕭氏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過了一會兒,忽地道:“韞儀,與母後說說武梅雪的事情可好?難得她與你長相生辰皆是一樣,若不是……”蕭氏壓下喉嚨裏的哽咽,“母後清楚記得隻生了你一個,必會以為她是母後失散的女兒。”


    “嗯。”韞儀不疑有它,將她如何與梅雪相識,之後梅雪如何被春秀誤殺,她如何以梅雪的身份繼續留在太守府中的事一一講敘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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