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成亦道:“二公子您就算想替武梅雪脫罪,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們,說不定,是二公子您記錯了,那盒珍珠是十七顆,這樣加上找到那一顆數目就正好對了。”雖然他極力維持著麵上的鎮定,卻仍是流露出一絲慌亂。


    李世民走到馮成身前,漠然道:“你們聽打更的‘指證’後,想要令梅雪殺人的罪名更加坐實,就趁著在武家找到珍珠的機會,悄悄取走一顆,交給與你們有姻親關係的李風,讓他將這顆珍珠混入證物之中,隨後在公堂上告之秦縣令;這種珍珠尋常人家極為難得,武家卻偏偏有,自然就成了所謂的‘鐵證’。”


    馮成神色不自在地道:“我們馮家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若是沒有,你之前在公堂上又為何要給李風使眼色,而你……”他指了惴惴不安的馮春明道:“你又為何會說那句話。”


    “我……我……”未等馮春明答出話來,李世民再次道:“馮春明,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再這樣滿口謊言,陷害無辜,當心受天遣!”


    馮春明被他嚇得渾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往上麵看了一眼,唯恐真的有驚雷劈下;下一刻,他竟然真的聽到一聲雷響!


    眾人詫異地看向外頭的青天白日,雖然這會兒天色有些陰沉,但也不該毫無征兆地打雷啊,難道……真的是天遣?


    在眾人驚疑不定之時,馮春明已是嚇得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要打我,不關我的事,是爹的主意,是他讓我做的!”


    馮成聞言,慌忙踢了他一腳,“你個兔崽子,胡說什麽,趕緊給我閉嘴!”話雖如此,他自己眼裏卻也充斥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馮春明,上天已經悉知你的惡行,你若肯如實說出,尚且有一條活路,否則一踏出此衙門,必遭天遣,死無全屍!”


    “不要!饒命啊!”馮春明這會兒已是恐懼的不能自己,一聽李世民的話,急忙道:“我說,我什麽都說!”他咽了口唾沫,慌聲道:“爹聽打更的說了之後很生氣,立刻跑去武家找武梅雪,將那裏翻了個底朝天後,沒有找到梅雪,卻找到了這盒珍珠,我原本想全部拿走,後來爹看到,改了主意,隻讓我拿了一顆走,說是這顆珠子一定可以讓武梅雪償命,後來……後來我隻知道爹把珠子給了舅舅,其他的並不清楚。”


    見馮春明把自己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李世民,馮成氣得渾身發抖,顧不得李世民等人在場,上前狠狠中央踹了他一腳,怒罵道:“混帳東西!”


    李世民望了他,聲音清冷異常,“馮成,你還有何話好說?”


    馮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過了一會兒,他梗著脖子道:“不錯,那珠子是我讓李風放進去的,那又怎樣,人就是武梅雪殺的,鐵證如山,我沒有冤枉她。”


    聽著他蠻不講理的言語,江采萍氣不打一處來,嬌喝道:“人證是你逼出來的,物證是你偽造的,你還好意思說什麽鐵證如山,你要不要臉?!”


    那廂,秦縣令臉色鐵青地盯了滿臉惶恐的李風,喝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偽造證物,知法犯法!”李風是這群衙差的頭子,平日裏做事仔細,腦袋也活絡,頗得秦縣令倚重,如今他做出這樣膽大妄為的事來,實在令秦縣令痛心疾首。


    李風也知自己這次闖了大禍,慌忙跪下道:“卑職知錯,卑職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原諒卑職這一次!”


    “你現在害得是一條人命,一句知錯就可以抵消了嗎?”秦縣令怒喝一句,又滿臉慚愧地朝李世民道:“下官禦下不嚴,令底下人做出徇私枉法之事,實在有負太守大人的信任,二公子放心,下官一定會親去府上向太守大人請罪。”


    李世民扶住他道:“秦縣令言重了,如今最要緊的是這審理此案,還武梅雪一個清白。”


    “二公子說得是。”秦縣令連連點頭,隨即回到公案後,用力一拍驚堂木,凝聲道:“馮成訴武梅雪謀害馮春秀一案之中,並無任何證據證明武梅雪乃殺人凶手,著即釋放!”


    “多謝清天大老爺!”武老三激動不已,拉著韞儀連連磕頭,令後者頗為無奈,她怎麽說也是一國公主,如今竟然向一個區區縣令磕頭,真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不能放!”馮成瞪著一雙吊梢三角眼道:“武梅雪分明就是殺人凶手,豈可將她放手!”


    秦縣令本就惱極了馮成,偏他還要說出與自己做對的話,更加不悅,當即沉了臉道:“大膽馮成,你先是串通李風偽造證據之罪,這會兒又擾亂公堂,該當何罪?!”


    馮成知道自己這次逃不了,幹脆也破罐子破摔了,抬著下巴道:“小人犯的罪自然會認,但春秀一案絕不能就此算了,如果大人因為二公子之故不肯稟公辦理,偏坦武梅雪,小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繼續告下去,告到……告到……”他隻是一個屠夫,不過粗通文墨,對於朝廷官製並不熟悉,隻偶爾聽李風提過幾句,好一會兒方才想過來,急忙道:“告到刺史大人,甚至是司隸大夫那裏去!”


    司隸大夫為正四品官,論官位甚至不及諸多太守,但其負責巡察京畿內外的司隸校尉,底下除屬官之外,另有刺史十四人,若遇貪黷的群守則有權免職,有功則上報其事跡,加以旌勉。


    所以各地郡縣太守、郡丞、縣令等等如遇這些人,必然是萬般小心,不敢有所得罪,惟免惹禍上身。


    “放肆!”秦縣令這次是真的怒了,狠狠一拍驚堂木,喝斥道:“好你個刁民,本官與二公子皆憑證據斷案,何曾偏坦過武氏,你若再胡言,本官絕不輕饒!”


    馮成恨聲道:“春秀被人殺死,是千真萬確之事,這會兒屍體還停在義莊之中;如果不是武梅雪,又會是誰,難不成是她自己殺死自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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