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譏諷著杜莫,但卻收拾起行囊,準備借助黑暗鑽進杜莫指定的那座小窩棚,防止別人看到我倆的行李和槍械。


    “嘿嘿,瞧您說的,我這麽大塊兒頭能欺負一個孩子嘛!我就問她有沒有地方睡,她楞了半天才指了指周圍的窩棚,說空的都可以睡。我看周圍全是漏洞百出的窩棚,就笑著問能不能和她一起住,我有好吃的食物,比她挖的草根甜多了,她雖然懵懂卻驚奇地對我點點頭,就這麽簡單,搞定了,哈哈哈。”杜莫嘰裏呱啦的講完,我倆已經小跑到那座窩棚門前。


    黑人小女孩兒家的窩棚,攏蓋的很厚,上麵鋪展著一塊兒塊兒黑色油布,可見是從那些無人入住的空窩棚上拆拽下來,築巢了小姐妹倆自己的窩棚。


    “你叫什麽名字?”杜莫和我俯身走了進去,他率先露出微笑,對女孩和藹地問。窩棚裏麵很幹燥,外麵垂搭的破油布片,給風掀得呱嗒呱嗒響。


    小女孩縮蹲在了一角,嚇得一雙眼睛的眼白亂翻,杜莫看看了我,滿臉不好意思地笑了。“來,吃吧!”我拉開背包,拿出一根食指粗的香腸,遞到瑟瑟發抖的黑人小女孩手中。


    食物對她太過誘惑,女孩幼小心靈產生的恐懼瞬間被掩蓋住,她雖不懂我的語言,但潛意識猜到手裏是一根食物,小丫頭不知道如何下口,猶豫了幾下便帶著包裝塞進嘴巴。


    杜莫忙嗚哩哇啦講了幾句,笑嘻嘻地跪蹲到小女孩麵前,亮出尖尖鋒利的匕首,女孩驚恐得眼珠幾乎要掉出眼眶,但隨著割開包裝的肉香彌漫,女孩再次隱去了恐懼,不顧一切地吧嗒吃咬起來。


    “嘿嘿嘿,嘿嘿嘿,香不香?這可是從馬達加斯加的大城市帶來的,嘿嘿嘿!”杜莫看著小女孩貪婪的吃像,心裏說不出的喜悅。


    這個黑亮的科多獸,之前顯然沒有征得小女孩的同意,就把我蒙騙進了窩棚,結果小女孩真得嚇到了,以為遭遇了持刀強盜。


    “杜莫,告訴她慢點吃,不然胃部會哽咽,停止蠕動就壞事了。”杜莫照我的話,翻譯給了這個拚命吞食的小女孩,然後又問了一些其它情況。


    “追馬先生,她說在等自己的姐姐,今天在草坡被機槍打死的那幾個女孩,會不會有她姐姐?”杜莫有點擔心的問。


    我思考了一會兒回答說:“不會,這麽遠的路,那些應該是另一個貧苦村落裏的孩子們。.ㄧбΚ.”


    杜莫放心地點了點頭,我拉過小女孩剛才提的籃子,裏麵墊塞著些充滿泥土味兒的草根,她應該出去轉了一天,才挖到這點東西回來。


    “哢嚓!轟隆隆……”外麵的夜空,翻滾著濃墨似的陰雲,伴隨一道閃電的劃割,遠處沉悶醒耳的滾雷聲湧進了窩棚,外麵劈裏啪啦落起了豆大的雨點,蒼茫幹燥的非洲大地被砸得崩坑起皮。


    杜莫開始了吃喝,他貪婪地咀嚼著,不時把散落在手心裏的一些食物碎屑遞給瑟縮在身旁的小女孩,漆黑枯瘦的小丫頭,像隻可憐溫順的小寵物,挨擠在肥壯的杜莫身上,瞪著期盼小眼珠兒,不再具有先前的恐懼。


    今夜,她除了期盼自己的姐姐平安歸來,可以溫飽舒適地睡上一晚了。有了我和杜莫兩個體積碩大的肉盾,狹小的窩棚也能積蓄些許溫度。


    後半夜的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黑人女孩,滿身掛著汙泥雨水衝進窩棚,她把我和杜莫嚇一跳的同時,自己也發出尖嚎?


    杜莫一把將她拽進懷中,捂住了那張刺耳的嘴巴。已經睡熟的小女孩,忽然坐起喊了一句,那個衝進來的黑人女孩,登時停止掙紮,拚命用嘴巴哼哼。


    “追馬先生,這就是那個女孩的姐姐,她把我們當成軍閥衛兵了。”聽完杜莫的話,我匆忙問到:“放開她嘴巴,讓她講話,問她是不是遇上了麻煩,後麵有無追兵。”


    杜莫果斷嗯了一聲,急忙鬆開女孩姐姐的嘴巴,與她嘰裏咕嚕講了半天。“她央求咱們別碰她妹妹,想欺負女人就上她。”


    這時,我已經掏出袖珍小手電,朝女孩姐姐的臉上仔細照了照。她濃眉大眼,鼻梁生得短而凹塌,厚厚上翹的嘴唇幾乎要卷了起來。


    雖然枯槁的四肢像極了炭棍兒,但女孩肚子已微微隆起。她的眼睛和妹妹相似,隻是炯亮的背後,積澱了更多生命辛酸。


    “杜莫,你小心點,這姑娘懷有身孕。”我及時提醒粗手粗腳的杜莫,這種環境下,生育都成了一種風險,更不要說健康畸形,身體饑弱的女孩流產。


    我拿了半包餅幹遞到女孩手中,在杜莫一番安慰下,她很快恢複了平靜,抱著妹妹分吃起來。


    “追馬先生,這女孩說自己和妹妹外出挖野菜,遇到了夯特軍閥的衛兵,被抓去受了欺負。”我這才明白,她妹妹一定聽了姐姐驚呼,提著籃子先跑回了家,跑回這間破舊孤陋的窩棚。


    “杜莫,這女孩估計被強暴懷孕的,附近的軍閥衛兵一定常來欺負她,問問那些衛兵的大概位置,明天一早路過時,咱們順便清掃了那裏。”


    杜莫聽完我的話,剛想對女孩說什麽,卻又遲疑地打住了。“追馬先生,咱們殺了那些軍閥衛兵,這兩個孤兒小姐妹會不會受牽連?”


    我考慮了一會兒,杜莫雖然這麽問,卻意在告訴我,兩個可憐的小姑娘多半會遭受牽連。


    “想做海盜王就別瞻前顧後,你看她才十三四歲,這麽小的年紀和虛弱的身體,哪能承受分娩這種辛苦的事情,多半也會喪命。”


    杜莫又遲疑了半響,猶猶豫豫地問:“那到底該不該問她?”我不由笑了笑,讓杜莫自己拿注意,最終他還是沒有問。


    杜莫顧全了大局,我也清楚,殺幾個軍閥衛兵改變不了這兩個女孩的命運。


    雨劈裏啪啦砸了一夜,接近黎明十分,才有了緩和跡象。撩起擋住窩棚門口的那塊兒破油布,清新濕涼的空氣瞬間侵入鼻息,外麵有了破曉前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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