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嘩嘩嘩……”海水太冷了,我急速起身,抱著狙擊步槍,雙膝淌著海水,朝岸上奔去。


    當我倆來到戀囚童被炸身亡的位置,黑亮礁石上布滿粘稠的血漿、爛肉以及粘連血肉的骨頭截兒。那塊巨大的岩石頂部,崩上去幾根兒黏糊糊的腸子,正順著雨水衝刷緩緩流滑。


    “嗬,呸!”懸鴉朝炸碎肚皮和頭蓋骨的戀囚童忿忿啐了一口唾沫。“禍不及妻兒,這混蛋殺死雇主指定的目標後,有綁走死者妻子兒女的嗜好,他認為這種女人和小孩是他的戰利品,會將她們禁錮在不為人知的森林或海島。而戀囚童,會像飼養員一樣定期看望,把殘忍的折磨與虐待作為喂養,直至玩物死亡,使他獲得奴隸主般的快感。”


    懸鴉的描述,讓我頓感悚然,眼前的一具人體爛屍,仿佛突然成了一具惡魔殘骸。“戀囚童”這個有著恐怖稱謂和靈異人皮圖騰的家夥,已經隕滅在浩瀚的海麵。


    海水嘩嘩晃動,低沉衝刷海岸。我沉重的內心,油然多了幾絲歉意,為那些無辜死在他手上的生命深表愛莫能助。


    戀囚童有很高的獵殺天賦,但實際上他已經瘋了,就像擁有強大魔力的人,最終被邪惡的意念侵蝕。


    有些心理變態的獵人,在草原殺死獵豹後,會抱走它的幼仔,對著小獸活剝它們母親的皮肉,以此快慰。戀囚童已是喪失人性的惡魔,算不上真正的殺手,難怪懸鴉對其恨之入骨,有著強烈蔑視。


    “追馬,你切忌,不要輕易靠近射殺掉的敵人。我剛才隻拋了一顆手雷。”我點點頭,表示接受懸鴉的提醒。


    戀囚童身上也帶有手雷,他臨死前,可能在礁石下排了引爆魚線,等我過去檢驗屍體時,極易不小心趟中喪命。


    而懸鴉的手雷,爆炸時也引爆了戀囚童身邊的那顆,所以戀囚童的屍體破損很嚴重。


    “你剛沒看見上帝嗎?”我長長鬆一口氣,調侃著問懸鴉。“哼哼,上帝說他不需要充氣娃娃。”懸鴉話一說完,我立刻明白剛才的一切。


    他那隻綠色帆布小包,原來裝了一隻充氣娃娃,折疊時塞進包裏看不出,等到需要時,用嘴巴吹氣或攥捏充氣把,矽膠人型即刻膨脹而起。


    懸鴉一定是躺在礁石溝裏,使充氣娃娃麵對自己彎曲,再把步槍橫在娃娃手中。從戀囚童的位置看,很像對手弓著背在壕溝裏。


    而懸鴉,隻要晃動背部,利用雙腳根兒蹬地,舉著的充氣娃娃便朝前奔跑起來。戀囚童無法不上當,懸鴉很了解把偽裝的假人暴露到何種程度最刺激對方射擊的**。


    如果懸鴉直接把充氣娃娃舉到礁石上麵,或者故意露出娃娃頭部給對方射擊,戀囚童能一眼識破此種低劣伎倆。


    然而,懸鴉的偽裝很是講究,隻露出薄薄一點脊背,看似不經意間的短暫暴露,往往對射擊技術高超的殺手最具誘惑力和蠱惑力。


    戀囚童的暴露,就在於他狙擊技術太過精準,才會對如此難把握的一絲目標發射子彈,但命中結果等於命中了自己,也正是這個時刻,我潛伏在海麵上的狙擊步槍,擊碎了他的右手。


    “走吧,天就要亮了。”懸鴉撿起戀囚童的步槍,抓住槍管兒上下一顛,隨即發出哢哢兩聲。槍膛內最後一顆彈殼滾落進礁石。


    戀囚童的狙擊步槍,確實沒了子彈,我和懸鴉的襲擊,完全出乎他意料,令其措不及防、處處被動,尚未發揮真正的實力就命喪黃泉。


    “到達索馬裏後,我需要一筆錢。”我和懸鴉背著各自的步槍,在蕭蕭落雨的丘陵山頭即將分開時,對他提了一個要求。


    海魔號上的傑森約迪,之所以控製我和杜莫的經費,意在限製我反抗他的能力。“好的,我會為你準備。”懸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甚至不皺一皺眉頭,問問我做什麽用。


    貝魯大酒店門前的警車,早已消失得無蹤影,仿佛那裏未發生過什麽。我把步槍裝好,抱在懷裏朝旅店奔去,路過那家通宵營業的超市時,將武器藏在路旁垃圾箱後麵,然後走進店內。


    重新拿了一件相同的運動衫,讓那位塗著粉色眼影的收銀員小姐包好。睡眼惺忪的收銀小姐,見我淋得像個落湯雞,問我是不是需要幫助,我搖了搖頭。


    她是個白人女孩,臉蛋兒長得很漂亮,性感的嘴唇**語時,一雙幽藍的眼睛誠懇地對視著我。我拿起包好的嶄新運動裝,轉身剛走了幾步,她突然改用英語。


    “我馬上就下班了,家就在附近,你需要一杯熱咖啡。”我停頓了一下,腦細胞急速判斷此人用意,是否與海盜或殺手有內在聯係。


    但轉念一想,女孩並無惡意,她隻是有些寂寞,想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摟著疲倦的香體入睡。當然,入睡之前她更需要男人的衝動,緩解一下她夜班後的疲勞,以便促進睡眠,做個香甜美夢。


    “Youareverybeautiful,butmywifeiswaitingformetogohometoeatbreakfast!”


    我沒有回頭,一邊朝店門外走,一邊拒絕了女孩的好意。假如在東南亞國家,女性比較保守的地方,我多會認為遇到了暗娼。


    但在馬達加斯加,這個受歐洲文化影響頗深的美麗國度,這種女孩再正常不過,她們有很強的獨立性,很少把自己的人生放在依賴男性的被動地位。


    繞過幾條街道,入住的小旅店很快出現在眼前,那些妓女和嫖客,正滿身臭氣地相擁而睡。光線就要亮起來,每個人又要像即將升起的太陽,回到恒古不變的軌跡,重複新的一個天。


    我從窗戶悄悄爬回旅店客房,進去前特意朝裏觀察了一下,並未發現有妓女擁著昏迷的杜莫入睡,醒來敲詐我們嫖資;也沒發現設有埋伏的陷阱。


    這家旅社雖然經營**,倒也講求基本的原則。我急速洗了一個熱水澡,換好新買的運動衫,再把一夜飽餐人血的狙擊步槍拆解,還原回裝草藥的木箱。


    然後收拾果皮紙屑,與濕透的運動衫混在一起丟進走廊盡頭的垃圾通道。


    杜莫依舊沉沉睡著,連呼嚕都不打一個,他的男根在大號內衣裏頂起小雨傘,看來這頭肥壯的科多獸的確很久沒接觸女人了。


    我蓋好被褥,躺在柔軟的木床上,帶著一夜的緊張與疲倦,緩緩合上眼睛,等待下午起床的杜莫把我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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