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身上,我看到一種男人的責任,以前我內心很矛盾和孤立。甚至想自己指不定哪天死在別人槍下,所以趁早活一天享受一天的快樂,不必傻傻癡情一個女子。”


    杜莫說完,深深歎了口氣,我沒有說話,依舊攥緊匕首,瞪大眼睛洞察著黑夜。海上吹來的風,把這片熱帶草原吹的沙沙作響,給人一種殺機四伏的感覺。


    “但自從看到你,我才有了信仰愛的勇氣。一個男人讓深愛自己的女人淪為妓女,無疑是一種恥辱,和貪生怕死的懦夫一樣。你是個冷酷殘忍的殺手,卻又是有情有義的男人,讓我看到一個英雄的榜樣。”


    這個外號科多獸的黑胖家夥,竟然囉哩囉嗦發起感慨,忘記自己所處的險惡環境。“好了杜莫,你再喋喋不休,獅子真要跳出來咬你屁股。”


    經過我的提醒,杜莫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他那黑亮的臉,完全融入黑夜,沒人看到他是否臉紅。“杜莫,我感覺這草裏有很多小動物,出現鬣狗或獅子的可能性,比咱們剛進來時增大很多。如果它們從正麵撲咬過來,你要用左臂包住咽喉,右手匕首狠戳野獸的肚子。”


    “好的,四周黑乎乎,什麽記憶性標識也看不到,我這會兒真的迷路了。你盡管帶領我。”我早看出杜莫迷了路,這家夥的坦誠,讓我想起在泰國傭兵營吞槍自殺的朋友,他和杜莫有點相似,但膚色不同,是和我一樣強悍的黃皮膚。


    這個黑人廚子說過,他會盡最大努力讓我活著完成任務,這句話很讓我動心,所以我得想法讓杜莫好好活著,增大自己活命的概率,及早把伊涼她們解救出海魔號,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我和杜莫穿著厚厚的迷彩褲,彼此的軍靴由牛皮製成,可很好地保護皮膚,不被幹燥的草葉割傷,假如這個時候,散發丁點血腥味道,引來獅、豹、鬣狗的攻擊絕不是偶然。


    “嗚鞥,嗚鞥……”前麵草原的盡頭,有一座高高的山體,我和杜莫正要到上麵找過夜的地方,將就挨到天亮再想辦法。可是,就在這時,前天三十米處傳來野豬或角馬的呻吟聲。


    杜莫快速與我背靠背,舉高鋒利的匕首做出防衛姿勢。“聽到了嗎?前方有野獸。”他壓低了聲音,謹慎的提醒到。“噓,我急忙暗示杜莫別出聲,否則會幹擾我耳朵繼續捕捉聲響。


    “應該是一頭斑馬或者牛羚,被獅子或豹子之類的猛獸啃咬住了。”我的判斷嚇了杜莫一跳,他忙說:“我們趕緊往回走,在沙灘上挨到天亮吧。”


    “不行,風雨再一個時辰就會來臨,被淋到天亮的話,第二天會病倒,無法爬起來走路。前麵的猛獸既然捕殺到了獵物,這會兒正忙著大吃大喝,咱們試著進入棕樹林,爭取繞過去。你看山坡就在不遠處。”


    我的話剛說完,熱帶氣候的雨點又霹靂啪啦砸落下來,隨著轟隆隆幾聲緊湊的滾雷,一道老樹根須似的叉狀閃電撕裂黑夜,在火山口的上空抽打而下。


    杜莫彎下胖呼呼的腰,和我一起貓著往樹林裏跑,雨水來的及時,正好掩蓋我們身體上的氣味兒,有助躲避大型猛獸的攻擊。


    “一會繞過猛獸撕咬獵物的中心,你要和我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山腰,在那裏我們可以找條石縫,用大石堵死洞口後,安心的睡到天亮。”


    棕櫚樹林裏每棵植物高矮不一,高處的葉子遮天蔽日,低處的葉子就像虛掩在陷阱坑上的偽裝,一旦不注意踩上去,很容易被下麵的尖銳硬刺紮透鞋底。


    人在棕樹林走起來很別扭,以前的樸刀可能丟在滄鬼的大船上,然而此時,我和杜莫不得不依靠短促的匕首,像切菜一樣去割斷每一根纏繞住我們的草藤。


    身後遙遠的海麵上,吹來的風力漸猛,那些近乎十米高的椰子樹,像探出水麵的雷龍脖子,隨著風雨的節奏急速搖擺,倘若偶爾落下一顆**斤重的椰果,湊巧砸中頭頂,很可能要人性命。


    海上吹來的雨水,和草原的溫差很大,那些從高大棕櫚樹葉上密集滑落下來的水點,像冰塊似的直往我和杜莫脖子裏掉。我和杜莫在樹林裏猥瑣繞行,遠處的火山口,總在閃電照耀的瞬間閃現。


    借助一道極為華麗的閃電,我看到四頭母獅正撕啃一頭斑馬身上的肉。它們棕黃的色發,眼睛發出琉璃似的藍光,三瓣嘴唇上沾滿黏糊糊的血漿,還不時伸出舌頭,悠然自得地舔舐胡須上的肉屑。


    七八隻斑點醒目的鬣狗,尿急似的夾著尾巴打轉轉,圍在一旁不敢靠近。麵對四頭強壯的母獅,這群鬣狗隻得等著殘羹冷炙。


    若隻一頭母獅在啃咬肥肉,估計這群鬣狗就會上去肆意哄搶。看來,等四頭母獅吃飽,斑馬至多剩一副骨架。七八隻鬣狗,個頭兒看上去不比母獅小太多,它們真若齊心協力,四頭獅子未必招架得住。但物種之間相克相生,草原之王的稱謂,自然有著平衡萬獸的定數。


    閃電照亮弱肉強食的一幕,同時也將剛巧繞出樹林的我和杜莫照亮。咀嚼著鮮肉的四頭母獅,對我和杜莫的出現不以為意,可那七八隻斑點鬣狗,齜著滿嘴牙齒,拱著脖頸上的黑色鬃毛,口涎滴滴答答狂流。


    很明顯,這幾隻鬣狗知道再等獅子吃下去沒戲,當發現我和杜莫的出現,群狗眼神兒豁然一亮,相互低吼了起來。我能覺察得出,那是在串通圍殺我倆,麵對突如其來的騰騰殺氣,我大喊一聲:“快跑。”抓起杜莫的胳膊朝山頭沒命的奔逃。


    幹燥的荒草已被雨水淋濕,我倆厚重的軍靴趟跑在上麵,發出踢踏踢踏生。“杜莫,跳著跑,像跨欄一樣,不然速度上不去,鬣狗會咬斷你的腳筋。”


    杜莫聽完我的話,立刻調整奔跑姿勢,那執拗的感覺,猶如鄉下胖老太初學芭蕾。雖然看不到他黑胖的臉,可想而知翻在上麵的眼白,會是怎樣一副驚懼。“我討厭脂肪,我恨脂肪……”杜莫一邊被我拽著猛跳猛跑,一邊為自己的速度滯後而抱怨。


    其實,這不能怪杜莫,我的奔跑速度,在槍林彈雨中逃命鍛煉出來,別說杜莫和我保持速度一致很難,就算一頭獵豹,若真惹怒我,照樣追上去一樸刀砍斷它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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