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之後,我抓起一條魚,舉在手裏給它看,示意我們不需要魚。它很快就理解,並意識到自己手裏的魚小的可憐。我以為它會難為情,或者羨慕不已。這些都不是,在它們的價值觀裏,虛榮和嫉妒也沒形成。


    侏儒野人見我們有魚,表現得極為高興,轉身便往自己的木筏上走,仿佛荊條上的魚是我們送給的他。這種溫和善良的秉性,很像卡巴亞族的一支。


    作為狙擊手,在叢林作戰時,一定要善於模仿各種鳥獸的叫聲,用來和隊員聯絡。模仿聲音對我而樣,同樣經過了嚴格特訓。所以,我即刻模仿侏儒野人剛才的叫聲,我想那應該是友好的意思表示。


    結果,這個冬瓜般大的家夥,真的停下腳步,高興起來。它以為我也會講部落語言,並且問他餓不餓,是否需要食物。從他那灰白大眼放出的光芒,不難看出,這個家庭正處於饑餓邊緣。


    在這種無人涉足的原始林澗,食物就是它們的貨幣,是他們每天的任務和一生的保障。我把五條肥碩的食人魚,包裹在一塊兒破布裏,然後掄圓胳膊,奮力拋到他靠近的岸上。當然,這個過程一定要讓它看到,避免他誤會為不友好的攻擊。


    這個行為,另他甚至他的全家都愕然了,想些什麽以及怎麽理解,我無從得知。侏儒野人還沒回到木筏,站在原地呆了半天,像頑皮的小狗撲到一隻滾動的皮球,不知接下來做什麽。


    最終,他還是猶豫著走過去。一打開包裹,手中荊條上的小魚,襯托的像幹竹葉。雄性野人回到木筏,全家都異常興奮。很顯然,這五條不起眼的食人魚,對他們的小體格而言,是種豐厚收獲。


    侏儒野人的全家,沒再去下遊,竟坐在木筏上開吃起來。荊條上的銀白小魚,像家產一般,按份額分給三個孩子。給他們的食人魚也隻吃掉一條,其餘被當成至寶穿上了荊條。


    抬頭看山澗頂端的天縫,碧藍的空中略過絲絲白雲。光的強度很大,可整個大船卻像在樹蔭下。潮濕的水汽加上避光,可使偽裝大船的樹冠延遲枯萎。等再筏更新,原來的可作木柴。


    我告訴池春,隻在黃昏時分使用爐架,一次做三餐,早飯與午飯去廚房加熱。晚上寒冷潮濕,每個女人都可靠近爐架烤火,保證不受涼引發疾病。


    那個侏儒野人,又靠到離大船最近的岸邊,開始嗚嗚咕咕叫喚。我以為他還想要魚,或者隻是道謝,卻不曾猜到,他竟有歸還意識,將那塊兒包魚的破布塞些石塊丟上甲板。


    這種原始的意識,讓我覺得無奈,仿佛在和通人性的猴子做著遊戲。擱淺的大船,要等下次泄洪,借助上漲的河水才能浮遊。而且,絕不能失去控製的漂回下遊。


    侏儒野人既然在這一帶捕獵覓食,說明附近有鬼猴部落的可能性不大。


    我們的到來,等於強行插進生物鏈,不積極維持和掌控好原始的平衡,極易招致危險。眼前的侏儒野人,不比野豹、鱷魚之類,打死一隻少一隻。好比外地來的生意人,不討好當地原住民,就混不下去。我們更被動,猶如蝸牛,大船便是硬殼。兩麵岩壁參天,山林繁密險峻,一旦發生危險,幾乎沒什麽退路。


    “他想幹什麽?還要魚嗎?放它們回去對我們有危險嗎?”伊涼揪心的對我說著。“不知道,看看再說。”大廳的活魚有限,暫時沒在周圍找到穩定食源,不能妄自慷慨。


    伊涼不了解眼前的野人,天黑之前他們一家五口回不到部落,酋長很可能發動全族搜索。若是發現我們,很可能被當作凶手圍攻。


    侏儒野人已進化到使用語言,今天發生的一切,回去之後定會報告酋長。為把展示友好的賭注押大,我又從籠子拽出隻狗頭雕拋給他。這個侏儒野人,撿起和他身體一般長的大禽,眼神中流露的喜色,如這溪澗河流般洶湧。


    他用短小的肩膀,扛起沉重的狗頭雕,仍站回岸邊支支吾吾,比劃不停。我突然意識到,他想表達的言語,似乎與食物無關。伊涼也察覺到這一點,她輕輕起身,去撿侏儒野人丟上甲板的破布包。


    我立刻拉住伊涼,讓她回複到射擊位置。作為專職殺手,對他人經手過的包裹箱盒,我總是特別顧忌和疑心。伊涼如此冒失,以後要學的東西還太多太多。


    撿起一截樹枝,我先試探著捅了捅破布包,發覺裏麵沒有活物,才用手小心翼翼的拆開。幾塊兒濕漉漉的菱角花崗岩石,混著些許扯斷的青草。沒見過植物自己長成麻花辮的繩狀,可其中一根青黃灰暗的植物,明顯是手指編製而成,。


    我用枝頭的小杈,挑起這段裸露的草繩,一個由細密草絲織成,蜂鳥蛋大小,類似蟈蟈籠的小墜頭,便在眼前晃動起來。裏麵滾動的小東西,炫耀著粼粼白光,那種雍容華貴的刺目,使我心頭猛然一驚。


    我急速將其攥入手心,防止理出頭緒之前他人看到。這裏沒有市場,更沒客串的小攤兒小販兒,玻璃不會像溶洞那樣自然形成,水晶光澤不會如此大氣。


    “難道,難道真的是……”我激動的思索著,不敢暗下結論,忙又張開手心觀看。不出所料,這個像蝌蚪大小的晶剔石子兒,正是一顆1.2克以上的鑽石。


    我急速起身,握緊墜子,隻露出手裏的草繩,對岸上的侏儒野人舉起示意。他立即停止了原始語言和動作,轉身向妻子兒女的木筏上走去。


    這種侏儒矮人,比想象的要進步,已處於原始交換的階段。他從停筏靠岸到扛著狗頭雕離去,整個過程都是在交換,毫無無償給予之意。


    它們對事物的認識,以及價值觀,是一種原生態的**裸物物交換,那件饑不可餐,寒不可衣的裝飾品,完全能換到上千萬條食人魚,或者雇傭人類供養自己,一生受用不盡的熏肉、甜點,要是對口,還能喝到上等啤酒。


    這次突如其來的交換,另我心潮鼓動,久久無法平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性禁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破禁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破禁果並收藏人性禁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