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一番高高在上的作態和顛倒黑白的言語,讓本就憤恨的季英材破防了。


    就在幾天前,他還是親朋好友,同學老師眼中前途無量的有為青年。


    可一夜之間,全變了。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他的父母變成了犯人,親朋好友對他們兄妹躲避不及,同學老師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垃圾。


    什麽大學,什麽未來,全都成了泡影。


    有了勞改的父母,他根本上不了大學。


    曾經嫌棄臨時工工作繁瑣,嫌棄老宅簡陋擁擠,有父母在,他什麽都不用考慮。


    可現在,別說是住,他們兄妹倆吃飯都是問題。


    這一切的一切,全部因為這個女人,蛇蠍一樣惡毒的女人!


    季英材根本不在意自己現在的姿勢多麽難受,眼裏的恨意滿的都要溢出來,怒吼道:“這是路上!根本不是你家!你這個毒婦難道還能隻手遮天,把這路也變成你家的嗎?!”


    他話音剛落,許秋綰就像扯雞仔一樣,把覺得自己闖了禍嚶嚶哭泣的季秀秀拖進了花園鐵門裏,陳力堅也快速將地上的扇骨踢進鐵門。


    阮嬌嬌都快被他們這快速的反應整笑了,心底的躁意也減散了不少。


    “瞧,這怎麽不是我家呢?”


    阮嬌嬌還是沒能憋住,綻開了笑意,用扇子指了指院子,“你妹妹,我的院子,多巧。”


    季秀秀淚眼滂沱地看著眼睛都要瞪出來的哥哥,想要掙脫鉗製在身後的手,卻根本使不上力,哭得更大聲了。


    “行了,別浪費時間了。五百塊,現在賠吧。”


    季英材眼裏布滿了血絲,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被氣得不輕。


    季秀秀見哥哥這樣,哭著道:“我們沒錢啊,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來了!或者、或者我們的行李不都在裏麵嗎?都給你,我們不要了行不行?”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們的行李,在我家?你聽聽這合理嗎?”


    站在季秀秀身後的許秋綰不聲不響,按住她手腕的力道突然變大了,季秀秀沒忍住嗷一聲叫了出來,慌忙道:“不是不是!是你家!沒有東西!可我們真的沒錢了!”


    “不是吧…”阮嬌嬌拉長了尾音,看向目眥欲裂的季英材。


    她記得,兩人狼狽歸狼狽,可手腕上都戴著手表的。


    兩塊手表,總不能加起來連五百都沒有吧。


    阮嬌嬌把想法說了出來,許秋綰很快速的按住季秀秀的手臂往上拖,“滬市牌手表,120要票,戴了有兩年了,能值100左右。”


    隨後,她又眯起眼睛看向被曹康重新按趴在地,手腕高高揚起的季英材,“歐米茄,不要票。他這款百貨大樓正好賣五百,看著還算新,不過也要折價,四百差不多了。”


    “這樣啊,那兩塊加起來就差不多了。”


    陳力堅等人過去按住不停掙紮的季英材,幫著曹康把手表摘下來,許秋綰則是一個人就摘掉了不敢反抗隻敢哭的季秀秀的手表。


    兩塊手表都到手,許秋綰直接扯著季秀秀扔到她哥哥身邊,然後在阮嬌嬌身邊站定。


    阮嬌嬌看著趴在地上的兄妹倆,把手上的半截扇子扔了過去,輕笑道:“賠償收到了,東西你們拿好。”


    她似是有些困惱,歎了一口氣,“你跟你們父母真是一模一樣,都喜歡占我便宜。不過誰讓我那麽善良呢。這次的事了了,但下次要是還來,記得帶上錢票,免得弄壞我東西不知道該怎麽賠了。畢竟……你們的手表我是真的不喜歡。”


    阮嬌嬌說完就不準備管攤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季英材和想要拉他起來的季秀秀,準備進花園。


    剛轉身,餘光卻瞥見另一旁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見那個身影,阮嬌嬌眼睛亮了亮,開心道:“你來找我了呀。”


    沒等阮嬌嬌走過去,那道身影就邁著大長腿過來,對阮嬌嬌溫柔道:“外麵太陽大,進去說吧。”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地上的那兩個人,站在阮嬌嬌身側陪著她進了花園。


    所有人都走了進去,花園鐵門闔上。


    一直想要拽哥哥起來的季秀秀呆呆地看著消失在花園裏的身影,然後推了推哥哥的肩膀,不確定道:“哥,剛才那個男人……好像有點像那個野種啊。”


    “野種”,“野孩子”,是他們對季懷安的稱呼。


    對於他們來說,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季懷安就是他們家的奴隸、長工。


    除了在季老爺子麵前收斂點,其它時候都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反正他也不會告狀。


    哪怕過去這麽多年,時間已經改變了很多,但畢竟一起相處了那麽久,季秀秀對季懷安還是有印象的。


    但印象有些模糊,她也不能確定,隻是覺得有些像。


    …


    阮嬌嬌剛才那番作態,在不知情的人眼裏看來,委實有些惡毒。


    她不知道季懷安看到了多少,不會被她嚇到了吧。


    但仔細想想,季懷安對那兄妹倆根本沒有感情,應該是不會被嚇到的吧。


    季懷安確實到的很及時,剛好看見阮嬌嬌拿著扇子抽季秀秀大嘴巴。


    他並有覺得阮嬌嬌惡毒,也不覺得她壞,隻覺得阮嬌嬌今天打扮得也很好看。


    她身上穿的是兩人第一次見麵的那條裙子,但感覺卻不同。


    那天是嬌俏,今天是溫婉,不一樣的風格,同樣的美麗。


    至於其他,季懷安隻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扇子都斷了,他那小未婚妻的手會不會痛。


    兩人並排走向洋房期間,季懷安總是低著頭觀察阮嬌嬌身側的手。


    如果邊上沒人,他真想仔細看看,有沒有因為剛才受傷。


    …


    洋房裏沒有空調,但比外麵溫度低一些,待著還算清涼。


    客廳的雜物全都被清理出去,一些被季文華夫妻倆藏起來的擺件壁畫也被許秋綰安排著掛好放好。


    家具和地毯被清洗過,給人的感覺,就和第一次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空曠了,但又高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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