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成這樣,能撿回一條命都不容易,還妄圖這麽快坐起來,他以為他是鐵打的麽?


    得不到她的應允,權墨索性自己撐著試圖坐起來,每動一下,臉色就變得難看一分,唇微微張著,控製不了疼痛的輕顫。(..tw好看的小說)


    見狀,安歌隻好扶了他一把,將枕頭豎起來讓他靠著,又將被子往他身上掖了掖。


    他穿著純白的病號服,病號服顯得他很消瘦。


    權墨低頭看著她為他忙碌,伸出正在輸液的手握住她,幹燥的唇微掀,有些困難地說著話,“我要聽你說話。”


    “你想聽什麽?”


    安歌順從地問道。


    “聽你罵我。”


    權墨道。


    “……”安歌站在他的病床旁,手被他握著,人靠得他很近,聞言她臉上的神情僵住,斂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


    聽她罵他。


    空氣裏像被凝滯一樣,好久,安歌勉強扯了扯唇角,“權墨,你這麽喜歡被虐?”


    “對,喜歡。”沒有毒舌,沒有嗬嗬,他一口承認了下來,雙眸直直地凝視著她的臉,聲音沙啞到極點。


    “可我並不想罵你。”安歌淡淡地道,眼神平靜地看向他,“我說了,我接受。”


    “……”


    權墨需要發泄,可她的聲音柔軟,就像一記悶拳打在他的胸口,軟綿綿的,毫無力量卻堵住了他心髒上的每一根血管,讓他喘不上氣來。


    疼痛在他身體裏遊走,肆意張狂。


    權墨靠著枕頭而坐,一雙眼深深地盯著她,胸口痛得劇烈,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安歌。”


    他念出她的名字,額上的汗滴淌下來。


    安歌低了低眸,她的手被他握痛。


    “你就沒有別的……想說了?”他問。


    “有啊。”安歌說道,把手從把他手裏掙出來,將他正在輸液的手放平,不讓他亂動,嘴上平靜地說道,“這些天我都在想……”


    她話還沒說完,權墨便急切地問,“想什麽?”


    安歌仰頭看向輸液袋,檢查著裏邊還剩下多少,一邊說道,“我在想,原來,自私這個詞……也能成為人的一個奢望。”


    “……”


    權墨沉默地看著她,胸口再次被狠狠地擊中一拳。


    原來,自私這個詞……也能成為人的一個奢望。這話裏透著多多少少的絕望,讓他聽了極不舒服。


    身體裏的痛似乎在拚了命地加劇。


    “不過現在也沒什麽了,我挺高興你能和學長和好。”安歌淡淡地說道,說完也沒什麽想說的了,隻看著他道,“你累嗎,累就先睡一會。”


    “我睡不著。”


    權墨低聲道。


    “那我念書給你聽?”安歌問道。


    “你很絕望,對麽?”權墨堅持問道,堅持要將她所有的感受挖出來,恨不得她對著他破口大罵幾句,哪怕別顧他的身體打上他幾拳。


    他的嗓音沙啞,不像平日的磁性。


    他的麵容也已不複往日英俊,憔悴、病態,唯有一雙眼神一如往昔的深邃。


    安歌安靜地聽著他的話,站在那裏,迎向他的視線,然後心平氣和地說道,“不知道啊,反正,就這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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