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地,安寂異常。


    海藻的根並不像陸地上的植物,它們多半是依附在岩石上,隻是為了不被海水帶走而已,所以夏意要拔起它們並不費力,至少比掰貝殼容易得多,丟棄稍微粗的主幹,隻捋下細小的尖端,夏意粗粗咀嚼了幾下,還好,沒難吃得無法下咽,隻是有點鹹。


    夏意隨手拽了一大把,然後準備浮上海麵時,眼前忽然有銀色鱗片的光芒一閃。


    那是,魚?


    ——這是一個餓得隻能吃海藻的人,要理解下他看見魚尾鱗片的驚怔欣喜吧==


    夏意迅速回頭,但他隻看見了漂亮的銀色鱗片,在海水中輕巧的一擰,從那淡銀色的半透明魚尾看來,這還是一條很大的魚。


    夏意終於後知後覺過來:


    這麽大的魚,誰吃誰啊?


    他立刻往前遊,並試圖調轉方向,但無論他怎麽轉身,水流激蕩,都最多隻能看見若隱若現的魚尾,夏意連說服自己那條魚已經遊走的可能都沒有。


    一條可能有人那麽大的魚,始終遊在你身後,詭異的看著你,還能是為什麽?


    夏意毛骨悚然,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往海麵上遊去,如果他剛才換氣的時候沒看錯,一塊約幾平米大小的礁石就在距此十多米遠的海麵上!


    他絕不想成為一條魚的午餐。


    13


    13、到底誰倒黴...


    在海裏,能長到成年人大小的魚類並不少見,生性凶猛的也絕對不止鯊魚。


    夏意感到恐懼的是,也許這片海域的生物不是死於輻射,而是被——


    在輻射如此劇烈的地方,出現啥異變的凶惡怪物都不稀奇,事實上他懷疑那隻龐大的海怪就是這麽出現的,一隻章魚能變成那樣,尋常魚類?本來就凶殘的大白鯊呢?


    夏意的手在碰觸到濕漉漉的礁石時,迫不及待的一使力,想借此攀上岸,因為慌亂他竟沒有抓住,又摔進了海裏。


    就像被海草纏住一樣,夏意如何奮力試圖浮上水麵,都覺得無法動彈。


    驚駭中他猛地扭頭,卻沒有看見銀色的魚尾,身側也沒有出現任何東西,但是看不見,才最令人恐懼。


    陽光雖然很好,海水也很透徹,但透過這一層層水波的折射,許多東西夏意隔得遠了都不能看得清楚,事實上如果在海裏長期潛遊而又沒點眼藥水和戴護目鏡,對眼睛的傷害非常大,可是夏意沒有遊泳經曆,他完全不知道這點,這時候他就覺得眼前的光讓人不舒服.


    光當然不是透明的,而是彩色的,它偶爾在折射時發出的絢麗光輝絕對讓人著迷。


    夏意卻僵硬了,他頭頂上那片海水,居然變成流轉著各種顏色的巨大凸鏡,簡直比萬花筒還精彩,紫藍黃綠一道道隨著海水的波紋,飛速滑過。


    他猛地眼前一暗,仿佛一道垂簾嘩啦落下,將海水隔成道道虛影。


    這不但是視覺上的,也是感覺上的,夏意眼前發黑,手足無力,本來不憋悶的胸口又開始刺痛起來,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他下意識的想大口喘息,卻嗆進去好幾口海水。


    就在這個時候,夏意整個人被猛地一扯,他模模糊糊垂著頭,隻看見了緊緊攏住他腰的手臂,細長蒼白,手腕與手肘上好像有半透明的銀色薄紗,那是衣服的殘片嗎?


    夏意暈過去了,所以他沒發現,那讓他覺得眼前一暗垂簾狀物體是無數條觸手。


    而為了將他救出來,那條人魚直接用手臂撕扯掉了籠在夏意頭上的一排觸手,這些拖曳如垂地簾幕的長長銀須在海水裏翻滾,緊跟著海水中像萬花筒一樣的巨大凸鏡猛地一歪,一半側翻掉了,這時它的真麵目才顯露出來。


    這是水母,非常大的一隻。


    空曠的海域裏,屬於海怪的次聲波正激烈的回蕩,夏意的身軀抽搐了一下,他模糊的感覺到前額上有無數根針紮入般的劇痛,逐漸的,他聽到了不同於海水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分明。


    可惜夏意不能理解這種規律排序的聲波語言。


    ——我的觸手啊啊啊,我的平衡!!


    這隻可悲的霞水母側翻在隻有七八米深的海水裏,它最頂上傘狀體就有六米左右,而觸手更是長得嚇人,一眼都看不到頭,原來是縮著的,放落下來就好像晚禮服裙擺,拖曳了好長專門來掃地,呃不掃海底了。它奮力遊到如此淺的海域,估計就夠憋屈了,現在…


    可惜罪魁禍首完全不理會它。


    “嘩啦。”


    人魚將夏意推上了岸。


    它眼睛裏的紫色更深邃了,生有絹紗般薄鰭的手掌輕輕撫在夏意的臉上,然後微微俯頭,似乎在打量夏意,它胸口以下還浸在海水裏,水珠從它淡銀色的長發與額間滾落而下,滴在線條完美優雅延伸的鎖骨上,雪白修長的脖頸那裏還掛著一條用泛著烏光的線穿起來的玉白色小海螺。


    又下雨了嗎?


    夏意迷迷糊糊的側了下頭,還下意識的舔著落到唇邊的水珠。


    鹹的…


    人魚的眸色驟然變暗,它立刻扭頭嘩啦一聲再次沒入海中。


    所以夏意睜開眼睛的時候,隻看見雪白的浪花與若隱若現的銀色魚尾。


    他詭異的臉上滾燙,好像高熱不退,一點力氣都提不上來,更別說爬起來看個究竟,隻隱約覺得恐懼,不是害怕距離海邊如此近,那條魚絕對能襲擊到,而是現在這種症狀——夏意以前經曆過一次,記憶非常深刻,他敢說如果現在身上有個傷口,流出來的血都不是暗紅的,而是鮮豔的櫻桃紅,他一邊大口喘息,一邊覺得荒謬。


    遊泳可能窒息,但是誰聽說過遊泳遊到一氧化碳中毒的?


    末世的海怪邏輯說,絕對可能!


    如果你正好待在一隻想下沉的水母下方!而你正好又不需要口鼻呼吸,而是通過怪異的力量,從海水中直接攝取氧氣的話。


    海浪聲持續起伏,人魚有詭異的速度,穿梭在水麵以下,甚至沒有帶出一絲較大的水花,當然在它後麵,某隻可悲的水母就在不斷的原地轉圈,斜著身軀艱難的往前挪。


    有的時候,“腿”太多了,也會不知道怎麽“走路”!


    夏意一直躺了很久,才恢複了點力氣。


    這時陽光已經沒有那麽刺眼,海水還是海水,甚至夏意的手上,還牢牢攥著那一把石花菜,剛才的事情就好像都是他的幻覺,但是夏意已經足夠明悟,這看似空無一物的海域,還潛伏著恐怖的危險,那條大得不知名的魚,還是那半透明卻有彩霞般光輝的生物——假如它的確是個生物的話!


    簡直是不知不覺,就遊到了一隻怪物的嘴裏?身體中?


    這塊礁石隻有幾平米,他躺下後,簡直剩不了多少空處,而且隨著日頭越來越低,很快就要漲潮了。


    是等死,還是逃生,這是個艱難的選擇。


    夏意慢慢的鬆開手指,握得時間太長,僵硬異常,他將那些可以吃的東西都咽了下去,看著沒有任何異樣的海水,還是猛地一躍,極快的往外遊去。


    他的逃離過程很順利,路過成片的石花菜時也不敢伸手去摘了。


    夏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片詭異的海域。


    南海與太平洋的交界處多島,在他筋疲力盡前,順著這片嶙峋的礁石,換個方向,他一定能找到一座能棲身的島嶼!也一定能找到更多可以吃的東西,甚至淡水。


    既然決定好好活著,他怎麽能對不起自己。


    夏意走了,漲潮的時候海水淹沒這片礁石,人魚再回來的時候,又沒有找到它辛苦帶回來的收藏品,將四周特別是生有紫紅色海藻的水域遊曳了一圈,仍然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它感到懊惱或者說是憤怒了。


    “人類,你逃不掉!”


    極遠處海麵上的夏意驟然一暈沉,仿佛是被一股氣浪從後背拍上去似的,他整個人都失控得差點趴伏到海底的細沙裏去,一句冰冷而腔調怪異的話就這樣浮現在他腦海裏。


    人類?


    逃?


    夏意緊緊按住不斷抽痛的額角,他不知道這個聲音是從哪裏來的,但他開始不斷聽到海水裏傳來的古怪聲音,不知道是太遠,還是他聽不懂,全部都雜亂無章完全不能分辨出那是什麽。嗤嗤亂響的感覺倒像是電波。


    隻有那個冰冷而憤怒的聲音,重複的出現。


    “全部住口留在這裏。”


    …


    夏意發怔中。


    “滾,人類的愚蠢已經傳染給你們了!”


    ……


    一百米深的海域,幾隻身形龐大的海怪憋屈的蹲在那裏,是愚蠢嗎?隻不過忘記了它們不是霞水母,沒能耐收縮身體出現在七八米深的淺水處,而且,涅柔斯那個蠢貨還是側翻著飄回來的!


    14


    14、某種轉機...


    沒有淡水,缺乏食物隻能去找海藻果腹的夏意其實根本不算倒黴,悲慘的是那群留在塔拉薩女神號上的人。輻射使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去,卻始終沒有等到任何救援。


    “該死,電力設施還是不能恢複?什麽特級船舶技師,我看就是廢物!”韓林眼睛通紅得咆哮著,他的父親韓老板陰沉著臉,原來挽著他胳膊的女星早就遠遠的縮在一邊不敢出聲。


    同樣動作的還有韓家父子帶來的幾個助理跟秘書,全都膽戰心驚不知所措。


    在危難關頭,隻要不是擁有神邏輯的白癡,人都會自我掂量自己的作用,一旦發現自己對於現在團體中的首領是可有可無,甚至沒半點用處時,當然會下意識的恐懼,擔心自己是最先被犧牲的那個。


    他們雖然躲在專門設計的遊輪安全艙裏,身後的冷庫也因為寒冰融化,有淡水,也有充足的食物,甚至在這氣候詭異的時候,不算太悶熱,可是安全艙裏的通風係統全部癱瘓了,十幾個人在裏麵窩了四五天,什麽難聞的氣味都有,船員還稍微好一點,其他人哪個不憋了一肚子火?


    隻不過有些不敢吭聲,有些就要大發雷霆了。


    “船長,你真的有將求救信號發出去?”


    韓老板再也沒了皮笑肉不笑的虛偽模樣,他疑心病重,現在各種懷疑都冒了出來,盡管韓林親眼看見那隻海怪,不對不是親眼,隻不過是瞭望鏡而已,難保沒人對著鏡頭做手腳,他覺得這非常像是個驚天騙局!


    疑點成把抓,塔拉薩女神號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每天都跟陸地上保持正常聯絡的,而現在,聯絡至少中斷了五天,不能定位的話天上還有衛星,海上救援隊就是屬烏龜的也該爬到了。


    韓老板怎麽能疑心這一切,但這件事有個前提,船長,或者說指使船長的人布下這麽大的手筆,到底要做什麽?如果要殺人,食物中下毒,通風管道裏放毒氣,都比這麽折騰簡單,而且雖然躲在安全艙裏,外麵斷斷續續的就有慘叫聲與怒罵聲,如果這是演戲,那也太專業了,付出的成本太多,完全收不到應得的利益。那場晚宴裏“偽裝”屍體的人絕對不少,這些人背後代表的勢力,也都要跟他韓家作對?


    “我希望你能將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韓老板用威逼的眼神森森盯著船長,“我相信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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