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林向成關上之後,室內就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柳笙已經閉上的眼睛在幾秒之後睜開,被鉗製的位置讓他看不到男人的神情,但是他感覺得到身後的男人似乎陷入一種不知緣何的糾結當中。


    這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柳笙感覺到壓製自己的力量逐減為零,男人輕輕施力將他從桌案上帶轉過身。


    四目相對。


    拋盡了偽裝之後,柳笙的眸光清厲,臉上卻不見什麽情緒,“……為什麽?”


    這一天接踵而至的事情太多,從發現他的師父就是那個被他利用李不為親手勾上來的“大魚”之後,局麵就已經脫離了他的控製,緊接著便是身份的暴露和男人的威迫——他甚至來不及做出準確的判斷就被衝擊得頭腦發脹思緒不清。


    直到方才的安寂中他徹底地平穩下自己心態的起伏,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上近乎冷漠地審視整個過程之後,那一連串的疑竇與反常都指向了這個具有絕對的生殺大權的男人——


    柳笙不相信,唐家栽培了二十多年養出來的少帥,會是一個不分輕重公私的登徒子。


    “他們給我送了一個我絕不會拒絕的人。”封乾慣於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點柳笙看不懂的情緒,“何況即便是兄弟鬩牆,也該先共禦外侮……所以在南北開戰之前,我們還是同一個陣營的人。”


    “所謂的外侮不都是自家的‘兄弟’在代言?……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少帥該比我清楚。”


    柳笙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直望過去的眸光裏卻不見半點笑意,“既已經撕破了臉,少帥何必把我當做三歲小兒來哄?”


    封乾沉默地看著他:“……”


    見對方的這個反應,柳笙對自己的猜測愈發有了幾分確定,“少帥與我亦不是初識,彼此都了解得足夠深入了,自然也不需要打這些太極——既然您不想除去我,那就應是有所求,若是我自知不能,那也省了少帥與我浪費時間。”


    封乾仍是沉默,在柳笙幾乎快要磨盡了自己的耐心時,男人卻是兀然撩起了唇角,抬手不輕不重地捏住了麵前那尖削的下巴,笑容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


    “你永遠這麽牙尖嘴利麽,……沈凡。”


    那個很多年都沒有人再提起過的名字讓柳笙的瞳孔輕輕地縮了一下。


    “……既然你已經完全清楚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不可能為你所用,”柳笙側臉避開那人的遏製,退後了半步後冷笑著看向對方,“何必白費心力呢,唐少帥?”


    “沈家當年的覆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封乾懸於半空的手垂下來,不見惱怒,語氣平淡:“你若是一心複仇,就更應該借我為助力。”


    “就算沒那麽簡單——你唐家也是參與在內!”柳笙冷目相對,“我借你做什麽?你唐家與南邊的孫總統可是世交莫逆,當年沈家在唐大帥的轄區裏被人滅了門,是你們脫得了幹係?還是你能與孫總統相鬩?!”


    “當初是有人用沈家與孫總統做了交換,而那些人現在就在北方政/府的高層裏。他們把你送到我身旁是想借刀殺人,——不管最後死的是誰,他們都是得利者。”


    封乾的聲音裏溫度陡降:“你真的甘心就這麽遂了他們的意嗎,沈凡?”


    柳笙垂眸立於原地,片刻後他重新抬頭,那辨不清內涵的笑容已經習慣性地掛到唇角,他笑著前傾了身體,眼底暗光流轉:“……那就開價吧,少帥。”


    此刻他的腦海裏已經理清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絡,一條條脈絡平展出去,籌碼已經被他握在掌心……他要做的就隻剩下與這個男人的一場博弈——以不計代價的風險獲得最大的收益。


    封乾的眸光先是停在相距甚近的那張臉上,然後便順著那人寬鬆的睡袍領口落下去,他的眼底像是拉下了夜幕一般曜黑,似是要勾著人墮入到無底深淵裏去——


    “我要你。”


    字字千鈞。


    揚起的唇角驟然僵滯,柳笙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皺起眉:“……哪種意義上?”


    “你能想到的……全部。”


    柳笙沉默了幾秒,然後似笑非笑地抬起臉,仰看著男人微微狹起了眼睛,“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少帥玩得連我都不得不歎服。”


    “我的‘定金’應該已經到了。”


    封乾神色不變,“方才林向成是為著一個人而來的——王守嶽,我父親的老部下,南統二十三師師長;幾日前因下屬叛投北統,率親兵倉皇逃竄;如今應該是要回南統述職。隻不過他身後北統特/務咬得太緊,他隻能進入卞都向我求助。”


    “……這與我有何幹係?”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沈家為什麽會在我父親的轄區裏被人覆滅了嗎?”


    封乾垂眸,“他是孫總統的人。”


    兩句似乎毫無關聯的話讓柳笙瞳孔狠狠地一縮:“……”


    封乾的語氣依然平緩:“現在,他在你的砧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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