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是劉瀾見過的人中最沒有把握的一個,這些年來,劉瀾可謂是走過大半個中國了吧,從遼東到雒陽,再從秣陵到襄陽,三教九流,形形色色什麽樣的人沒見過,沒等他們開口說話,劉瀾隻是這麽一眼,對著人也就了三五分判斷,這一開口,七八分是沒問題了,就這看人的眼力見,劉瀾還真有幾分自信。


    可眼前這位卻讓劉瀾著實有些頭疼了,對他還真就沒什麽辦法。


    這人啊,終歸都是有弱點的,有求名的有逐利的,但主要把好脈,找到弱點,不管是許以厚祿高官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歸是能讓對方妥協,可眼前這位,能許給她的都許給了她,本以為這麽一樁買賣皆大歡喜,沒想到她卻提出這麽一個要求來。


    這哪裏是劉瀾琢磨不透猜不到他心裏想些什麽?這完全就是遇到了一個另類,以為遇到能夠坐下來談條件的人物,就算有堅持,隻要許以厚祿高官,無不妥協,為什麽,利益更大,有些堅持也就可以暫時放下,可眼前這位,明顯並沒有被打動。


    可你要說沒有被打動那不可能,剛才她的反應又不似作假,可結果卻因為皇甫嵩而拒絕了之前的利益,這是什麽情況?


    是因為仇恨大於利益,還是說利益還不足以讓他下定決心,甚至是第三種可能?


    劉瀾想不到還有什麽可能,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她一門心思的就是要殺皇甫嵩,還是要借此加大籌碼,如果是前者,也就沒什麽好談了,如果是後者,那麽別看她現在一口回絕的幹脆,很有可能是為了增大條件,如果是這樣,劉瀾心思快速轉動,最後決定在作最後的努力:“說吧,除了將皇甫嵩交給你,你提什麽條件都可以!”


    “真的?什麽條件都可以?”張寧再次向他確定道。


    “是!”


    “第一個條件,休了甄薑!”


    “不可……”劉瀾能字還沒出口,張寧已經說出了第二、第三個條件:“休了其她女人,娶我!”


    “……”那個能字再也沒有說出口,怎麽也沒想到張寧居然說出了這麽一個她都懶得回答的條件,張寧是漂亮也很嫵媚,可不等於劉瀾就要娶她啊,更何況是用這種事情來做條件,那就更不可能了,這完全和當初的與糜家聯姻甚至是步家聯姻是兩碼事:“我們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張寧心裏一驚,劉瀾的態度突然變得極其冷淡,這讓她心裏有點害怕,怕劉瀾再也不理他,對於劉瀾的感情,從始至終她都未曾變過,隻可惜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單相思,可就她自己來說,這肯定不是事實,她哪點比那個甄薑差了?當年若不是北機阻擾,她甚至認為現在劉瀾的正妻,征西將軍夫人就是她!


    劉瀾黑臉,完全是為了讓張寧再也不要去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她不可能為了她去放棄現在的妻妾們,更何況對於甄薑,劉瀾更是從心底裏覺得有所虧欠的,糟糠之妻,從自己一無所有抗下多少壓力在他身邊默默支持著他,休甄薑,就算他死了也休想。


    劉瀾黑下臉來讓他不要再說這種不可能的事情,曾經,劉瀾實力弱小,不管遇到什麽人,賠要賠笑臉,幹些虛與委蛇的勾當,後來養氣功夫漸深,喜怒不形於色,隻要他願意,還真未必有人能從他的表情上瞧出什麽端倪來,可是有些人,在他看來,這些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也完全不用向以往考慮那麽多,在高度集權的劉瀾帳下,他能夠決定任何事情,就算是麵對徐州世家,當他下定決心要遷移治所的時候,就算出現些許反對聲音,也不可能阻止他。


    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劉瀾對於張寧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臉色了,更何況他自問與張寧的交情,兩人並不會因此交惡,買賣不成仁義在,這最多不過是兩人之間的一場買賣談判罷了,成不成無傷大雅。


    可這在劉瀾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事情,在張寧看來卻幹係極大,對於他個女子來說,不管她的身份身世,說出取我這類話出來是要下何其大的決心才能說出口,被劉瀾一拒絕,立時便嚶嚶哭泣了起來。


    “這,這別哭啊,怎麽說哭就哭啊。”劉瀾慌了手腳,雖說早已不是當初對男女這些事屁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可知道歸知道,這女人一哭一鬧,他還真沒辦法。


    “你別管我。”張寧哽咽著說道。


    “我這能不管麽。”


    “你要真管我,就把甄薑休了。”


    “你又提這事。”


    “是啊,我隻恨當年沒有早說,如果我說了,嫁給你的怎麽可能是甄薑!”


    “這話從何說起?”


    “當年你救我與危難,為我舍生亡死,如此厚待寧兒,我早已芳心暗許於你,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惦念著你,你若也憐惜寧兒,這些年為何會一直苦苦尋找?”


    還有這事,劉瀾還真有些沒想到,可是當年救他,那都是因緣巧合罷了,至於她芳心暗許,更是全不知情,對她劉瀾更多的是將她看做朋友或者是妹妹,更何況她當時一門心思都在甄薑身上,又怎麽可能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呢?


    眼看這件事變得嚴重起來,劉瀾必須要跟他解釋清楚,而且剛才說這些年找她,全是順著她的心意去說,現在必須要澄清,雖然說出來可能會有大麻煩,可不說,繼續騙人家小姑娘,不就等於騙人家的感情嘛。


    可不等劉瀾開口,張寧已經開口了:“當年,我聽說你和甄薑成親,每日想著你與她親熱,我恨不得立刻去遼東找你,可是師傅攔著,又有為父報仇的心願未了,此事就一直拖了下來,如今大仇就在眼前,隻要今日能夠親自將其手刃,寧兒願意以身相許,報答將軍的恩情,就算是做小,也心甘情願!”


    我去?還有這事,當年就要跑來找我?劉瀾看著她,他哭得傷心至極,看起來不像是說假話,可是劉瀾怎麽就是對這話一點也不能相信呢?因為父仇留下了,現在又為報仇甚至願意做小?


    這話不管是真是假,這女女實在要不得,因為啥,不管真假,他的目的是很明確的,就是報仇,甚至為了報仇能做出任何事情來,不擇手段,不惜委身自己甚至是用自己的美貌來迷惑自己,當自己真一時頭腦發熱到時候張寧翻臉不認人,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劉瀾大笑一聲:“張姑娘,憑你的容貌,什麽樣的夫婿找不到,至於劉某就算了,劉某現在三房妻妾即將就要四房已力不從心,若再將姑娘你娶了回來,隻恐有心無力,姑娘日後怕是要夜夜獨守空閨了。”


    劉瀾委婉拒絕著張寧,這是他認為最好的托詞,畢竟你不能當他麵直接說你這脾性娶回去,隻怕後院要起火,到時候雞飛狗跳,那才是最大的麻煩,就算現在,那幾位妻子的各種鬥法就已經讓他應暇不接了,到時候再來上這麽一位‘妖女’,那可就真是群魔亂舞了。


    雖然他的後院相比影視劇看到的要和諧許多,可女人的嫉妒心是你永遠想不到的,你首先就要做到公平,可偏生她們呢就巴著多吃多占,互不相讓,明爭暗鬥,可以說劉瀾現在最開心的就是有戰事的時候。


    都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劉瀾為此規定了一些製度,這樣的情形才算有所好轉,如果把這丫頭當真接回去,那就她這個性格,能約束了她?


    “憑我的容貌,什麽樣的夫婿找不到?既然什麽樣的夫婿都能找到,那你為什麽還拒絕我?”


    “嘿嘿,正是因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才不敢褻瀆似你這樣的聖女啊。”劉瀾說著,雖然有八成是假,可有一點卻是真的,那就是張寧真的漂亮,當年還是花骨朵的時候就已經美豔無雙了,如此張開,那是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雖然看不到容貌,可就這山峰就這前凸後翹的身材,誰能把持得住?


    “當真?”張寧滿麵羞澀的說,道。


    “當然了,我還能騙你?”


    張寧嬉笑一聲,這話不是她信了劉瀾,完全是都自己美貌的自信,就算劉瀾不說她也知道,所以這公認的事,也就無所謂真假和欺騙了,更何況就算明知道是在說假話,可誰又會因為對方的稱讚而翻臉呢?


    “可是我終歸是個苦命的人兒啊,你也從不知心疼奴家,這些年奴家日日夜夜在想你,可是你呢,隻怕日日都有甄薑陪著,後來又有那糜箴還有你身邊那個趙雨,似我這樣的苦命人,你又怎麽可能會想的起來,就算你有心,每年都會找我,可若非今日在荊州不期而遇,估摸著你也早就對找到我不報任何希望了吧?”


    張寧說到後來,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滾滾滑落,神情淒楚,惹人生憐。


    我去,這還沒完沒了了,不過這怎麽扯著扯著就扯到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上去了,明明方才還在商量著怎麽才能說服他偷襲兗州,怎麽現在風雲突變成了娶她了?劉瀾一臉無辜,可是有一點他必須要承認,他除了說的那句每年都會尋找她外所有的都是真的,他要想,也隻會想想甄薑、糜箴,甚至是身邊的趙雨乃至是甄宓,至於這位張寧張姑娘,對他來說,最多不過是人生路上的匆匆過客罷了,沒事的時候又怎麽可能會想起她呢?


    當然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劉瀾現在是想方設法希望她能夠答應出兵襲擾兗州呢,隻要能把她說服了,除了娶她,哪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鄭重其事,道:“寧兒,你說錯了,真的,這些年我東征西藏,哪裏有什麽心思去想這些男女私情?更何況他們雖然是我的妻子,可是這幾年有哪年沒有戰事,和他們也是離多聚少,可我和他們,就好比和姑娘你啊,雖隔萬裏,心卻相依,隻要心中想著對方,掛念著對方,就算距離再遙遠,就算時間再漫長,也都不算什麽,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這些年我就是在思念中過來。”張寧幽幽的說著,思緒好像又回到了那些獨望天際明月的日子裏。


    我去信了?


    劉瀾還真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相信了,難道剛才是自己想太多?難道這丫頭並沒有在使美人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剛才這些話,可不是要捅婁子?想到這裏,劉瀾一陣無語,不過現在的關鍵不是這些,而是出兵襲擾兗州,隻要她答應,回了汝南,那她還怕什麽?


    想到這,心裏也就打定了主意,幹嘛去考慮這麽多,完全就不用去管嘛,現在就是忽悠著他答應出兵,不殺皇甫嵩甚至是什麽休了甄薑這些,隻要能成,能讓她出兵,一切都好辦了。


    “德然。”少女濕漉漉的眼眶突然看向劉瀾,囈語般念著她的名字,看得出她現在有些嬌羞,甚至有些火熱,好似要把他融化一樣,可劉瀾卻不敢張開雙臂,如果真把他擁入到懷中,這最後一道底線失守,那劉瀾就完了,那個時候,劉瀾相信,就算自己如何有自製能力,可終歸是男人,一旦把持不住,那可就栽在手上了。


    劉瀾現在的想法,就是曖昧可以,但其它就算了。


    張寧熱情般想要投入他的懷中,可是劉瀾的毫無反應讓她的身子再一次僵住,最後失望般停下,低著頭,不再開口說話,她知道自己有些太主動了,不像很多女子那麽矜持,可是這又如何,他成長的壞境不同,可她終歸還是個清白姑娘。


    他如此,完全是想要爭取自己的幸福。


    可是看來,劉瀾被她這樣的熱情嚇到了。


    “寧兒,我們的事情,不急著談,能不能幫我?”


    “能。”


    張寧看向了他:“約法三章,一章不可少!”羞澀的少女如同變臉一般,道。


    怎麽又回到原點了?劉瀾一臉苦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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