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渡船一路向著荊州而去,第一站,直奔武昌縣,武昌縣緊靠長江,後世的武漢,其實就是武昌和漢口的合成,武昌縣距離長江不到一裏,為了方便漕運,專門開通了一條漕河可從長江直通城內,而劉瀾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這裏,不過他這數十艘偽裝成商船的大船現在還順流之上在長江之上。


    五艘商船開赴武昌,前後左右四艘從船隻吃水線便可看出商船上滿滿當當裝滿了貨物,反倒是正中的那一艘空空蕩蕩,此刻在頭之上,一名二十多歲的少女正持劍而立,身材頎長、典型的美人瓜子臉,狹長而嫵媚,柳眉杏眼,黛眉如畫,真個也是美豔不可方物,少女雖然一身戎裝,可那俊美的模樣,更像是貴婦。


    美麗漂亮的動人眼睛遠眺著滾滾長江,女子出生在北方,見過江河湖海,可全然沒有似長江這般壯美。


    當初南下,所見長江與如今沿河北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這一行對她和相公劉瀾來說,是冒著極大風險的一次冒險,可他明白這次行程對相公的重要,如今的江東,沒有大型艦隻,在與孫策的交戰上,出於絕對劣勢,尤其是在將目標全力放在南方之後,組建一支大型戰艦及強勁海軍是必不可少的,在這一點上,雖然相公也在努力著,工匠們在趕工著,可是這對於現在到處都需要錢的秣陵來說遠遠達不到與孫策媲美的地步,光是周家一家資助的艦船數量,就得需要二到三年才能夠達到同等數量。


    這是一個可怕的數量,也體現著這個年代幾百年世家的恐怖程度,但有一點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那就是與劉表取得聯合,借別人的舟楫來消滅自己的敵人,這才是此行想過最主要的目的。


    可是在這長江之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危險,別以為是商船就能夠通過孫策的封鎖,更何況還是從秣陵而來,可這一行卻出奇的順利,這絕對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畢竟以孫策艦隊對長江的控製力,不會不知道他們這一行會通過他們的控製範圍。


    可是卻並沒有出現任何孫策治下的舟楫,他們便這樣一直順流直上安全進入了荊州水域,等待著數個時辰後抵達武昌。


    突然,女子聽得身後有些異動,扭身回望,卻發現是相公扛著一根巨大的魚竿,正朝著船頭而來,看著如此奇怪的一幕,道:“你這是要?”


    劉瀾嗬嗬一笑,說:“釣魚啊。”


    “你要在長江釣魚?”


    劉瀾很自然的說:“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你心可真大,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釣魚?”


    “什麽時候了,連最危險的水域都已經通過了,還有什麽不敢釣魚的,放心吧,到了這裏,就沒什麽好擔憂的了,你這妮子,也不知道整天瞎擔心個啥。”


    “我瞎擔心?”趙雨從前是害羞,在劉瀾麵前是強捺著火爆脾氣,可嫁給劉瀾之後,關係越密切,本性也就暴露無遺了:“過了孫策控製的水域就安全了,這一行無時無刻就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你現在不想著怎麽能說服劉表,居然還想著釣魚,你就不怕這一行徒勞無功麽?”


    劉瀾坐了下來,許褚和陳果依次搬來了青州的馬紮(馬紮春秋戰國時期就有),另一個直接找來了一把羅傘,為他遮陽,劉瀾完全沒有理會趙雨的責怪,上餌拋竿,一氣嗬成:“你啊,什麽也不懂,我這叫薑太公釣魚,是願者上鉤?你還真以為我去見劉表就是有求劉表了?”


    “難道不是?”


    若是甄薑、糜箴,還真不一定會被劉瀾唬住,可趙雨不同,從認識他的那天起就知道眼前的男人非比尋常,而這麽多年來也證明了這一點,見他這個樣子,立時奇怪起來,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門道,忙不迭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說說,給我說說唄,這趟難不成還是劉表有求咱們不成?要是這樣,那豈不是能多訛幾艘艨艟?”


    “什麽叫訛啊?”劉瀾煩著白眼,對她的用詞大為不滿:“你說,劉表殺了孫策的老爹,殺父之仇,孫策能不報?所以啊,隻要稍微提點他一下,劉表就一定會支援咱們,這是個天下最簡單的道理,沒人會養虎為患,何況是孫策這頭猛虎呢?劉表能不希望借我之手早日將其除之後快?”


    “就這啊,誰不知道。”趙雨一臉的不屑,好似這番話一點都沒有心意一樣,可她雖然如此表現,完全是為了掩飾自己不顯得太過尷尬,怪不得相公這一行信誓旦旦呢,感情孫策和劉表還有這麽一段恩怨啊,雖然他向來自詡自己是江湖兒女,可他眼中的江湖也就真定縣巴掌大點地方,所知之人最多就是個袁紹,這些年雖然隨著二哥和劉瀾漲了不少眼界,可若不是因為與劉瀾開戰,他還真不知道孫策這號人,至於他老爹孫堅,那就更不用多說了。


    “這樣一來,那咱們這行可不就十拿九穩了?”


    見他立時從長籲短歎變得沒了憂愁,劉瀾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了,怪不得‘大哥’說笨點的姑娘最可愛,反而太過聰明了,容易不招人喜歡,如今的甄薑變化了很多,可想想以前他那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趙雨不會釣魚,可現在多雲轉晴,自然樂陪著劉瀾,可沒想到魚兒沒釣上一條,遠方浩浩蕩蕩開赴來了近數十艘規模龐大的戰艦:“相公,你快看。”


    戰艦出現的一刻,安心釣魚的男子反而理都沒有去理,若非趙雨連番拉拽,都懶得抬頭看一眼,他可正裝著薑太公的神韻呢,如此氣場被迫,不得不抬頭望了一眼,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好似一切都很正常,


    中年男子這才看見江麵上的船隊,他凝視半晌,臉上變得嚴肅起來,自言自語,“那難道就是黃祖的水軍?可黃祖守江夏,而且以黃祖的資曆,雖然職位不如他,可還真未必瞧得上他,親自來迎的可能性不大,幾乎是根本就不可能,反倒是另一個人……”


    劉瀾心中立時閃現出一個人的模樣來,但可惜,雖然能夠看清船頭出現男子的模樣後,劉瀾失望了,不過但得知他的身份後,劉瀾反倒釋然了。


    張允,就是演義裏被曹操斬了了張允,他和蔡家可有著莫大的淵源,前太尉張溫之孫,張溫的媳婦乃蔡瑁的姑姑,從這論,他得管蔡瑁喊一聲舅老爺,可從劉表這裏論呢,他爹又是劉表的妹夫,他算得上是劉表的外甥,可前幾年劉表又納了蔡瑁的妹子,這關係就徹底成了一團麻,可不管如何亂麻,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張允深受劉表乃至荊州氏族所信任。


    首先張溫雖然是花錢買到的三公,可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南陽世家,張允有著一層就已經搶德了先機,再加上如蔡家劉表不淺的關係,在荊州絕對算得上的舉足輕重的人物,雖然官職小,但能看得出派來他迎是對劉瀾相當大的規格,畢竟現在劉表可還處在北盟,他不可能不去理會袁紹的反應,所以張允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選,看起來無足輕重能夠避嫌,可他的身份卻又能顯得劉表與蔡家對劉瀾此次到訪的重視。


    來人年在三十,虎體熊腰,濃眉大宴,腰佩一柄南陽造百煉環手刀,威風凜凜,全然沒有演義之中給人留下獐頭鼠目的那種感覺,這與劉瀾見到蔡瑁時的感覺一樣,臉譜化的演義確實害人不淺,可同理,沒這些臉譜,他們又豈能深入人心。


    “末將張允,參見征西將軍。”


    “起來吧,我與蔡瑁乃是多年至交,無須多禮。”其實劉瀾和張溫雖然並未有過一麵之緣,可對他卻是仰慕已久,當然這多半是因為他當年平定涼州之亂,不過終歸是文人,才能有限,最後落了個被撤的下場,當然這裏麵有大將軍府與太尉府在軍隊上爭權的原因,可涼州始終沒能平亂卻是堅定靈帝撤換他的主因,更何況他還是花錢捐的太尉,靈帝不拿他拿誰,拿下來,轉手再賣一筆。


    “是啊將軍,蔡軍師在末將來前,也托末將跟您問好呢。”


    “是嘛?這小子。”劉瀾笑罵一句,顯示著自己與蔡瑁交情甚密,其實自當年雒陽一別之後兩人就再無任何聯係,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不是遠親不親,而是未能經常來往,所以也就沒有鄰居的關係更親密了,劉瀾和蔡瑁其實也是這個道理,以前他們的關係確實不錯,可時過境遷,現在的劉瀾什麽身份,而蔡瑁又是什麽身份,環境改變人,最初沒有利益糾葛的感情到了現在各為其主,誰還會再顧忌當年的情分?


    最能讓劉瀾體會這一點的無疑就是王允了,兩人同住一間北寺獄,這是什麽交情,更何況還有劉瀾說項把他放出來的恩情,可最後呢,王允還不是一點麵子不賣他,不然貂蟬能是現在這個樣子?不然蔡邕可能死嗎?


    “蔡軍師讓我跟您說,如果您這次依舊是為了對付孫策,隻怕將軍您也一樣會白跑一趟,前不久曹操帳下程昱到訪襄陽,與使君密探許久,可到底談了些什麽,這件事卻無人知曉,可原本已經有所心動的使君卻自此堅定了信心,不管舅老爺如何勸說,就是不鬆口了。”突然,張允低聲在劉瀾耳邊說了這麽幾句,身邊雖然人數眾多,可他的聲音壓的非常低,剛好劉瀾一人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這件事絕對是蔡瑁首肯甚至是親授他的,蔡瑁這是瘋了嗎?把如此機密的事情居然告訴他,劉瀾可不信這是他顧念當年的恩情,這牽涉到外交的事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哪有那麽多的真心換真心,說到底還是利益換利益。


    為了說動劉表,劉瀾沒少在蔡瑁頭上下功夫,讓他在自己最大能力範圍之內促成聯盟,可這病不等於一些金錢就能夠讓蔡瑁出賣荊州的根本利益,不要忘了蔡瑁再如何也是荊州世家,他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為自己家族獲得最大的利益,這一點上,劉瀾與劉表,蔡瑁怎麽選也會選擇後者,當然也可能是利益熏心,可這對於荊州蔡家,當今天下最大的蔡氏家族來說,劉瀾那些銀錢,還真算不得什麽。


    當然有人也許會拿曹操說事,可那是什麽,大勢所趨,和江東世家一個路數,投降了我照樣榮華富貴,但現在劉瀾並沒有大舉入侵荊州啊,所以蔡瑁說這番話,有像劉瀾示好的意思,最少表現出你花的那些錢沒有打水漂,我是努力了的,可一切都是曹操在背後搗鬼。


    其次則是透露另一層意思,就是聯盟沒有希望,劉瀾你最好還是知難而退吧,以程昱與主公的密談,還不知道有什麽陰謀詭計呢,到時候到了襄陽,怕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嘿嘿。”劉瀾笑著揮退了四周,隻留下了張允一人,輕聲說道:“我知道蔡瑁他擔憂什麽,我可既然已經到了荊州,就沒有不去見劉表可能,當然了他願和我去打孫策,那就我自己去打嘛,完全不成問題,可是到時候這些話我可以不說,可是孫策難道荊州就這樣一直坐視不理?到時候我把他滅了也許可能,可如果滅不了呢?他能去哪?袁術那裏?破釜沉舟去豫章?又或是孤注一擲到長沙?別忘了,當年孫堅可就是長沙太守!”


    張允什麽都不是,別看他是張溫的孫子,可在劉瀾麵前他根本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今時不同往日了,但是從他說出上述那番話後,劉瀾就明白了蔡瑁的用意,探口風來了,既然這樣,那他就胡咧咧唄,反正不是我忽悠了你,就是你忽悠了我,這個時候看誰更能忽悠了,而相較於蔡瑁的五成真五成假,劉瀾這可是七成真三成假,打孫策是假,可孫策被逼急了跑到長沙卻是真,既然你張允是蔡瑁的傳話筒,甚至可能還是劉表的傳聲筒,那麽身兼兩職劉瀾就自然要往大了說,不是說給張允聽,是說給背後的蔡瑁和劉表聽。


    讓他們害怕,擔憂了劉瀾才能有機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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