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擊退太史慈的第二日接到了從後方的急信,呂布來投,現在正在費縣城外,等候曹操指示,看完書信後,臉上毫無表情,不悲不喜,好似對呂布來投效一點也不奇怪,顯得一點也不重視,不鹹不淡的說:“你們也來看看。”


    曹操將書信傳給了下首第一位的郭嘉,接過手書看了幾眼便交給了其他人,便聽曹操說道:“當年兗州之戰時,文若曾言:呂布,虓虎也,若圖,必除,久必為患。今呂布來投,若驅之不動,日後必被虎所噬,諸公,以為如何,是當收還是當拒?”


    “呂布虎也,如文若所言宜早除,若主公不忍除之……”郭嘉頓了下,郎笑著道:“亦無須多慮,仲瑗公(應劭)風俗通義有言,虎者,****,百獸之長也。畫虎於門,鬼不敢入,主公便無須驅他,隻要留其在壽縣,做神荼、鬱壘,看護兗州家門即可。


    虎在漢代與神荼、鬱壘(秦瓊尉遲敬德)早期的門神相提並論,可謂是郭嘉對於曹操使用呂布的一大建議,此人很強,可若隻是做個看門虎,不管他又多大的能耐,也不足以施展,也就像是沒有了獠牙的猛虎,完全不足為慮。


    可曹操卻不為人察的搖搖頭,郭嘉對安置呂布的辦法好雖然是很好,可太過小心了,這其中對呂布帶著太多的個人成見,不過這也難怪,當今這個時代,呂布這背信棄義的名聲實在太臭了,難怪沒人會對他有好的評價,就算是有,也往往會被人所忽視,甚至因為他的一些賣主求榮的事跡所掩蓋,就顯得呂布他成了當世地地道道十惡不赦的人物,可一個人就算是他壞到了根,難道就真沒一點優點嗎?


    所以這些評價,還是因為對呂布的不了解,對呂布的了解隻不過是些人雲亦雲的消息罷了,在曹操看來,除卻兗州之戰屬敵對,需要造勢對他進行抹黑外,就他個人來說,對呂布還是很認可的,雖然沒有過深交,但此人卻足以稱得上當世之英豪,虎狼之將,而且他帳下八健將個個都是精銳戰將,是他得以縱橫天下之依仗,堪稱左膀右臂,這一點經曆過兗州之戰的曹軍將領一定不會陌生,不管是曾經大勝他們還是被他們大敗。


    所以說對於此人,曹操是抱著謹慎態度的,尤其他剛如今在許都聲勢浩大的招攬俊傑之士,猶懼天下英雄不來,今日呂布來投,還是曾經與他有隙,爭奪兗州之仇敵,在其困窮而來投時,將其收留,那將造成多大的轟動效應,天下蠢蠢欲動之士,自然會放下疑慮紛紛來投,試問連呂布都可以不計前嫌,又何況是他人?


    反之,若曹操將其轟走,甚至是趁其潦倒之時下殺手,那就顯得他沒有胸襟,斤斤計較,連一個呂布都容不下,更何況天下?那時天下有誌之士必定聞而自疑,與曹某有嫌隙者更會裹足不前,到時又與誰人定天下?


    曹操表現,雖然嘴上沒有同意沒說答應,可大家都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那就是方今正用英雄之時,不能在呂布這件事上失卻天下之心,更何況呂布之敗是為了對付劉瀾,就此一點,他就沒有不收留的道理,而且呂布雖然背信棄義在天下間的名聲不好,可是在朝堂尤其是滿朝文武以及獻帝哪裏都有著很好的評價,不像王允那麽毀譽參半,獻帝入許都,論功封賞,甚至還主動提及過呂布,隻不過那時因為曹操的原因給壓製了下來,可就此一點,就知道當年在長安,獻帝與三公九卿對呂布誅除董卓還是十分讚賞的,不然獻帝也不會要求對呂布賞賜。


    就此一點也就不奇怪呂布為何會背上如今的臭名聲了,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更重要的還不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關西為董卓舊有勢力控製,尊董卓為正統扶漢的相國就必然要詆毀王允與呂布,而關東又因為呂布與袁紹的矛盾,以袁紹的影響力,他的名聲不臭才怪,這一點就看出呂布在士人集團沒有舉足輕重的分量,如果有一人能像鄭玄那樣替劉瀾搖旗呐喊的話,如今的呂布也不會落得一個人人喊打的尷尬地步。


    郭嘉麵上一連變化,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曹操對一個人如此愛恨交加,不過正是這複雜的心情,也可以看出曹操對接受呂布是否投降的複雜心情,他是看重了呂布的勇,而非其人品,畢竟在曹操這裏,講的是唯才是舉,而不是以德孝選材,所以要用呂布,而又不至於被其當傻子一樣糊弄,借他的雞下自己的蛋,這件事就必須要仔細處置。“


    而且呂布前往壽縣而不是直接來沂水,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他並沒有多大的誠意,甚至可以看做是他被迫之下的無奈之舉,而其寧肯留在壽縣城外不走的原因,又可以看做是他當真沒有一個更好的去處,袁氏兄弟一定不會收容他,袁紹早就要除他,不然他也不會從冀州跑到張邈處,而袁術壓根就看不上他,不然特也不會再無法投靠袁術之後選擇北上去投袁紹,所以他現在是真的無路可走了才不得不賴在壽縣,如果他拒絕的話,呂布就勢必會向西,張繡他是不可能去的,去了也必死無疑,也就隻有一個荊州可投效了,而以荊州士人與劉表的情況來看,留下他的概率反而很大,一直以來因為沒有得力幹將收南陽奪宛城,雖然設計殺害了張濟,可南陽卻還在張繡的控製範圍之下,隻要一天得不下南陽,那對他這個荊州牧來講就一直心存遺憾,如果能有呂布這樣的戰將,又與關西軍有著仇怨,借其力得南陽,之後用呂布駐守南陽,也要比張繡安全的多,甚至如果手腕更巧妙的話,完全可以卸磨殺驢,這才是曹操所害怕的。


    對於劉表,在曹操兗州看來他所處的荊州勢力不過是外強中幹,根本就不足為慮,反觀張秀,因為夾在他與劉表兩強的縫隙之中不敢貿然來襲,可是他卻必然是一大不確定因素,若不是徐州之戰的話,曹操早已西征張繡了,對曹操來說,劉瀾如果是心腹大患的話,那麽張勳就好似魚梗在喉,讓他寢食不安,早就像處之而後快了。


    所以不管是從哪個方麵來說,留下呂布的意義要大於除掉他甚至是放走他,如果讓劉表得了呂布那就是如虎添翼,加入袁術想通了,留下了呂布,那就等於困龍升天,如果把他逼到了劉瀾哪裏,那可就真的尾大難除了。


    “主公洞察秋毫,呂布決不可縱也。”縱虎歸山,後患無窮,曹操說道的他自然都想到了,所要這番話更多的還是對著帳下幕僚與將軍們所言,他說完之後,眼下的議題也就從留不留呂布變成了該怎麽用呂布,而這才是眾人現在所要考慮的第一等大事。


    曹操朗笑一聲,可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一臉凝重,這事能不讓曹操頭疼嗎,用呂布的人都是個什麽結果?丁原呂布的義父,最後被他親手手刃,董卓又是呂布的義父,最後同樣死在呂布之手,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呂布除漢賊情有可原,可畢竟算是背主啊,不管是關西關東罵他小人忘恩負義都不是沒有道理,他背的惡名,也在正常範圍。


    所以有了這麽多前車之鑒,曹操在用呂布的話乍聽起來才會好似天方夜譚一樣,難道就不怕被其反噬嗎,這種情況,幾乎是每一個人的第一反應,從東漢開始,儒家才算是真正興盛,講究禮義廉恥,而呂布這樣的反麵教材,曹操說留他讓世人見識其胸襟,可相應的,也許會帶來極大的負麵效果,受到世人唾棄也未可知。


    不過這對於曹操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有獻帝在手,輿論隻會處在他這邊,他確實要比任何人都更肆無忌憚。


    所以說,曹操現在最擔憂的就是怕呂布一旦在他的帳下站住了腳跟,並且有了自己的勢力,以他的心性,背叛的可能性遠遠要比安分守己大的多,那時如果得到獻帝乃至朝臣甚至是兗州士人的支持,再次突襲兗州的可能性不是沒有,重新上演一回當年的兗州之戰極有可能,畢竟呂布也曾控製過兗州,從他身上獲利者回過頭來再支持他完全說得過去。


    至於獻帝那裏,就更可能會如此了,權利這東西,沒有不願意掌握,迎接獻帝時的親密無間隨著蜜月期的渡過之後因權利產生的矛盾日益激烈,以現在笑獻帝的手段,再借助一個他認為信任的人來取代他是完全有可能的,到時呂布反叛,可就可能又似當年除董卓那般名正言不順了,師出有名的背叛,以維護獻帝的名義來對付他,這才是真正的養虎為患。


    所以要養這麽一頭虎,可一點都不輕鬆容易啊。


    曹操的每一個表情都在郭嘉的觀察之中,郭嘉智計百出,可更善於察言觀色,從一個人的性格來分析去想一些事情,笑著,道:“既然呂布是虎,而將軍又要養虎,那麽就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那樣呂布這頭虎也就不會反噬其主了。”


    “徐州一敗,呂布隻身逃出,兵不過千,將無一員,其已不足為慮,更何談反噬其主?”程昱起身,撚著顎下山羊須,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隻身眸中卻偶有狡獪之色閃過。


    曹操笑了:“諸公視呂布如虎,而吾待呂布,如養鷹耳,狐兔未息,不敢先飽,饑則為用,飽則颺去。”


    “不知誰為狐兔?”郭嘉眼睛一亮,看向曹操笑問道。


    “淮南袁術;徐州劉瀾、冀州袁紹、荊襄劉表、益州劉璋、漢中張魯,皆狐兔也。”


    眾人瞬間哄堂大笑,郭嘉更是郎笑出聲,道:“曹公所言甚是,當真是形象至極。”當下曹操回書壽縣,命呂布直到沂水軍前,共商破敵大計。如今徐州的局麵,別說繼續攻打開城了,撤退才是最好的選擇,可呂布來投,既是養鷹,那總要先熬鷹,磨掉其野性之後再練鷹,然後勒膘使鷹饑餓,那時捕獲獵物自然無往而不利。


    當即傳信兵得書之後便帶著曹操的回書快馬加鞭返回了壽縣,見到呂布之後完全以命令的口吻勒令呂布立即前往沂水麵見曹操,共同進攻開城,呂布大喜過望,然而部隊哪裏還有口糧可食,向壽縣郡守求糧,後者撥付糧秣後,呂布這才向沂水開赴。


    數日之後,在沂水的曹操終於等來了呂布,兩人相見,客套非常,於此同時,在蕭縣的劉瀾則見到了日思夜想的陳宮。


    大軍剛進入蕭縣境內,就見得一支騎兵飛馳而至,足有五十餘人,幾乎都是身穿著戰甲的軍官,而為首之人,卻是一身儒袍,文質彬彬正是陳宮,他一人來到劉瀾麵前,翻身下馬,劉瀾快走幾步,在他施禮前將其攙扶而起:“公台無須多禮。”


    然而劉瀾低估了陳宮的倔脾氣,一句禮不可廢後便又朝著劉瀾抱拳施禮,直到大禮過後,才道:“敗軍之將陳宮願到劉使君帳前效力,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在其身後的數十員呂布軍中將領齊齊跟著陳宮躬身施禮,並隨著他一起高聲道:“願為劉使君效犬馬之勞!”


    這些將領都不算是呂布軍中的老人,多少從兗州招募甚至有些乃是張邈舊部,所以對呂布的忠心度並不高,更何況追隨呂布舊的將領皆投降了又何況是他們,看著他們一個個躬身,劉瀾大笑著說著免禮,並虛扶而起,最後卻是親手攙起陳宮,道:“陳先生,我可是對你聞之已久,今日得先生之助,當真是久旱逢甘霖。”


    陳宮沒想到劉瀾如此禮重,高看自己,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得意,好似這麽多年終於尋得明主,大有良辰擇主而事的感覺,而在劉瀾身邊的幾人,卻無不是一臉惡寒,這番久旱逢甘霖之語,他們聽得太多太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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