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偃月陣,娘的配合兩翼步兵營,俺聽不懂,不明白,俺就問你一句話,將令就是讓俺橫衝敵將,截斷敵陣,對吧!”


    “是。”


    “知曉了。”張飛銅眼一凝,丈八蛇矛高舉而起。


    “嗚……”


    熟悉的端角號聲響起,


    連綿的鳴金聲突然一滯,然後如冰河開裂,峭壁倒崩,激揚的號角聲猛然響了起來,隨即,戰鼓聲再次連綿敲響,而隨著戰鼓聲響起的是雷鳴般的馬蹄聲和衝天的號角聲!


    端牛角號聲,沒有人比龍騎軍更明白其中含義,這一刻三千龍騎軍幾乎同時喊出了那句‘死戰不退’口號聲,喊聲衝天而起,壓倒了戰場正在衝殺雙方的喊殺聲,壓倒了端角號奏響的衝鋒聲。


    張飛坐下烏騅馬長嘶一聲,隨即挺著丈八蛇矛一躍而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龍騎軍向巨大偃月陣發起了衝鋒。


    正麵戰場偃月陣抵住翔鷹陣屠殺著側翼,在偃月陣殺戮之下,側翼開始散亂,雖然中後部還保持著完整,但已無法擋住丹陽軍,用不了多久,側翼將徹底分割殲滅。


    雖翔鷹其他兩部趕來支援,但翔鷹來分散陣型,三萬人的部隊如展翅雄鷹鋪展在平原之上,如果隻是集結也簡單,可要突破偃月陣卻難比登天,就在徐州軍隻能眼睜睜看著側翼被屠殺而無法支援,就在所有丹陽軍包括指揮張北以為必勝之時,敵陣響起了號角擂鼓聲。


    鼓是出擊鼓,號是衝鋒號,號聲雄渾嘹亮,與中原號角發出的聲音有些微區別,可他卻第一時間辯出此乃鮮卑所產端牛之角所製號角。


    熟悉的號角聲讓他微微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眼前滿是草原情形。


    驀地。


    張北好似被雷擊一般。


    熟悉的馬蹄狂奔雷鳴炸響聲。


    龍騎軍終於出來了嗎?


    雖然敵將果斷,但現在派出龍騎軍已然無礙大局了。以強對弱焉有不勝之理,就算兵少又有何妨。聰明的將領懂得以及之長攻敵之短,難道這麽多年,德然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龍騎軍出現在張北的視野中。


    熟悉的部隊,熟悉的衝鋒,如洪流一般,所到之處勢如破竹。雖然如今的龍騎軍已非輕騎,看其裝備當是重甲騎兵,但遇到偃月陣前的巨櫓亦無可奈何!當然。偃月陣也不是毫無弱點可言。


    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他記得這是劉瀾當年很喜歡說的一句話,而偃月陣的弱點同樣也是最凶險之處,那就是月牙內凸之處,如果能夠突破,不僅可言救下現在陷入困境的徐州軍,更能反敗為勝將丹陽軍乘勢擊敗,但就像張北所言,那裏雖然是偃月陣的弱點所在,但同時亦是偃月陣的最凶險所在,想要突破那裏需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可就算付出也不一定就意味著成功,很可能將全部葬送在其中,一人一馬都難存活。


    是希望。也是絕境。


    更何況早已預料到劉瀾會以月牙處為突破口,所以在結陣一刻他特意安排了預備隊,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對付龍騎軍,從交戰之初到現在他們一直沒有上陣,士氣高昂,在加上櫓盾與長戈兵,在龍騎軍主動進攻的前提下,他們勢必將成為輕重騎兵最恐怖的夢魘。


    劉瀾,你錯了。今天錯了,數年前亦錯了。當年你沒有付出代價,那今天。我要讓你付出所有,一無所有!


    “衝啊!”一馬當先大吼著,身後龍騎軍在他的帶領下舞者長槍,瘋狂駑馬緊隨其後。


    龍騎軍乃主公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凡戰必衝殺在前,哪有像今日這般做了數個時辰的坐上觀,這對龍騎軍來說幾乎等於恥辱,現在,關將軍想到了他們,派他們出戰,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殺退敵軍,像徐州所有人證明,論起打仗,在徐州、遼東,龍騎軍永遠是第一!


    “殺!”


    張飛率先衝陣,在巨大櫓盾前沒有絲毫遲疑,速度不減,悍然衝殺而上。


    這些家夥瘋了?


    一定是。


    想如此衝開櫓盾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其結果隻會是連人帶馬被櫓盾彈飛,甚至被其後槍戈兵刺死。


    張北笑了,又一場單方殺戮的好戲就要上演了。


    轟隆隆!


    怎麽回事?


    張北傻眼了。


    高速衝鋒的大漢非但沒有被櫓盾彈飛,反而蕩開了櫓盾,而他更非但不是橫衝直撞撞開櫓盾,反而是在即將接近櫓盾陣時用手指蛇矛直刺櫓盾,然後櫓盾與身後持盾兵便被他撞翻。


    這怎麽可能。


    人的力量再大,就算加上馬匹的爆發力又如何能撞開櫓盾,更何況櫓盾還插在地麵之中。


    可是張北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這樣的問題。


    突破口一經出現,龍騎軍如潮水般衝擊而來,豁口越來越大,很快擼盾兵好似紙糊一般被龍騎軍徹底突破了防線。


    這不可能!


    人仰馬翻的戰場之上,烏騅戰馬的主人在將櫓盾防線徹底蕩開之後繞道直麵敵陣主將,而失去了擼盾兵防衛的丹陽軍在龍騎重甲兵麵前簡直就是待宰羔羊,在龍騎軍麵前,毫無抵抗能力。


    重騎兵的衝鋒能力在冷兵器戰場之中絕對是所向披靡,如果是騎兵,隻要不是正麵對陣也許還有一絲勝算,但是步兵,想要防禦住這些連人帶馬都武裝到牙齒的龍騎軍,簡直就是做夢。


    在龍騎軍兵鋒之下,丹陽軍瞬間潰不成軍。


    殺啊!


    震天的喊殺聲下,與張飛對上陣的敵將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撐過便被蛇矛刺殺。


    看到此幕的丹陽軍無不震顫,尤其是高台之上的張北。


    那敵將是何人?


    誰能告訴我那敵將是何許人?


    “張……張飛!”


    “他就是張飛張翼德?”劉瀾身邊有三位熊虎之將世人公知,除卻白波出身最為神秘的徐公明外,另兩位可是在大漢朝鼎鼎大名,一位關羽一位張飛。據說都乃當世之傑,有萬夫不當之勇,為此在長安的天子(其實是董卓)甚至專程派人封二人為關內侯。要知道董卓可連劉瀾都沒有封爵,挑撥離間之意人盡皆知。可見這兩人對劉瀾的重要性,甚至可以就此得出若無此二人,劉瀾一無是處,莫說在關東成為二袁心腹大患,便連董卓都不會正眼瞧他一眼。


    果然盛名之下盛名之下無虛士,憑借一己之力就蕩開了櫓盾陣,這一仗敗得雖然極為不甘心,卻心服口服。


    若他知道一直與他陣戰交鋒的對手是關羽的話。卻不知又是如何表情,但此刻就在他深深注視著張飛如一把利刀盡情殺戮時,張飛卻勒馬,似有所感,抬頭望向了指揮處的張北,烏騅馬人立而起,丈八蛇矛搖動間已然調轉馬頭,朝高台方向殺來。


    這裏不能停留了。


    張北隻與張飛對視了一眼就被他那凶悍的氣勢嚇到驚悸,快步走下高台,生怕晚一步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張北快速脫離戰鬥。而偃月陣月牙處卻要抵擋著龍騎軍這股洪流,如今的丹陽軍被張飛斬殺了中軍主將,便徹底失去了主心骨。進退失據,全然似無頭蠅亂飛一般,失去中樞後,徹底變得岌岌可危!


    大好形式在一瞬間被扭轉。


    這就反敗為勝了麽?在高台之上的劉瀾直到此刻還沒有回過味來。


    “勝局已定。”關羽撫髯道。可在心中他也有點不確信,倒不是不確信丹陽軍是在裝樣子,而是以敵將的能耐不可能敗得如此迅速,也許張飛突破櫓盾陣迅速,但以敵將的能耐還是能夠封住缺口的,可是他卻放棄了。任由丹陽軍自生自滅,他到最後到底是怎麽想的。不想和我繼續鬥下去了?還是有別的想法?


    關羽很難猜度敵將的真實意圖,但這一仗一勝。整個廣陵郡也就唾手可得了,至於敵將是否放水已經不重要了。


    關羽舉起小旗向前舞動。擒賊先擒王,接下來三軍直取中軍!


    斬將奪旗,戰場之上沒有比此更影響士氣了。


    “衝破敵陣,衝啊!”張飛縱聲狂吼。


    “跟著張將軍殺啊!”


    “殺啊!”


    一往無前的張飛徹底激發了龍騎軍的血性,這樣的戰鬥,隨在張飛身後的戰鬥已經有多少年未曾有過了,很多人的記憶浮現出當年對白波賊之時,這是記憶終結的那刻,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像今日這般暢快淋漓廝殺一回了,還是和張將軍衝陣爽啊,龍騎軍將士發出了久違的狂笑聲,笑聲與馬蹄奔騰聲交相輝映。


    可在龍騎軍歡笑之時,卻又越來越多的丹陽軍變成一具具躺屍。


    丹陽軍雖然被突破了防線,甚至被一分為二,但他們畢竟是精銳,並沒有出現大規模潰逃,依然保持著陣容完整,隻是士氣不高,心氣不足,再失去主將,陣將的情況下,能做到他們這個樣子,已經很難得了。


    奮死反抗,也許現在支持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原因就隻剩下求生的意念了吧。


    破陣!


    速度衝陣!


    可是求生*同樣是最不堪一擊的,如果還有主將在的話,也許還真能收到奇效,但可惜他們現在收不到任何軍令,都尉、部曲督、千長、佰長各自盲目指揮,難以形成合力,在龍騎軍與徐州軍的雙麵衝擊之下,很快便被衝垮衝散了。


    披著戰甲的龍騎軍與他們的戰馬橫衝直撞,巨大的衝擊力將碰觸到的任何東西不管活物死物通通摧毀,摧枯拉朽一般,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們前進,好似推土機一般,所經之地,皆為平地,所過之處,全部蕩平。


    “殺……”


    龍騎軍越殺越士氣高昂,一個個縱聲狂吼,如下山猛虎般的感覺再次回到了曾經在草原與胡人交戰時的場景,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像今日這般暢快一戰,對龍騎軍來說已經太過久遠了,甚至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這樣的感覺,是啊,上一次還是什麽時候,群雄討董吧,,並不久遠,可很多人卻覺得如數十年之久,久到以難回味。


    手中長槍變鈍了,龍騎軍換成了環手刀,相比於長槍,他們更喜歡使用環手刀。


    戰馬上的龍騎軍揮舞著環手刀肆意砍殺著,而徐州軍已徹底脫離了危險,關羽並沒有改變陣型,現在的他們隻需追隨著龍騎軍的腳步,殺向丹陽軍就可以了。


    哪裏有密集的人群,哪裏就有龍騎軍最為犀利威猛的衝鋒,不得不承認丹陽軍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就算到了此時此刻,麵對徐州軍勸降任不為所動,自發結陣,阻擋著龍騎軍,他們沒有放棄,還在為同袍爭取著時間,雖然是徒勞無功的,但他們卻選擇了奮戰到最後一刻。


    這些人還真是頑強,本想收編他們的劉瀾居然發現丹陽軍居然沒有一人投降,先頭的龍騎軍還好,幾乎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威脅,可是隨著徐州軍抵達,幸存者的反抗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


    這到底是一支什麽樣的部隊啊。


    “主公,看來是無法勸降了,要不然……”


    在丹陽軍死戰之下越來越多的徐州軍在反撲之下戰死,這場麵刺激著劉瀾,難道真要將他們斬盡殺絕嗎?


    “是啊,我隨主公征戰多年,可像今日這般情況卻是從未見過,難道真隻有將他們趕盡殺絕才行嗎?”


    連他們的主將都跑了,可是他們到底又在堅持著什麽,為了什麽而堅持?劉瀾抬頭望著硝煙彌漫的戰場,困惑,心中除此無他。


    “難道是因為……”


    “雲長你要說什麽?”


    “曹豹!”


    “難道真是這樣?”劉瀾有些信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解釋,畢竟在徐州軍投降不殺的喊聲中他們居然會無動於衷,這太怪異了,而能夠解釋的隻有一點,那就是不管投不投降,他們都深以為都會死!


    “快傳曹豹。”曹豹隻是被看管起來,但並沒有被處置,現在要對付這群山窮水盡的丹陽軍,曾經同笮融共掌丹陽軍的曹豹就成了唯一希望,不管他們是否已是強弩之末,首先徐州軍不能再出現傷亡了,為此劉瀾願意一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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