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的弟子很多都是出生在青、豫、徐州一代,但更多的卻是像崔琰這樣不遠千萬裏前來求學的士子儒生,而鄭玄結廬之所因為弟子的逐步增加,規模也在不斷增大,這使得他一直在遷徙著直到從青州到了眼前的小山村,不斷壯大的小山村依山旁水,風景秀麗,再加上弟子們遍栽桃樹杏樹,風景不僅優美,氣氛更為祥和,如同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而此時在桃園之內,與崔琰緩步從鄭玄茅屋走出的劉瀾大笑著對一旁的崔琰說道:“有季珪幫我,好似如魚得水,你我二人日後定會相得益彰。”


    崔琰微微一笑,道:“主公過獎了,我本欲長隨恩師左右,但恩師欲使季珪出仕,季珪又豈敢拒絕?”即使師傅不說,但我要出仕也定會幫‘她’。偷偷看了眼劉瀾,心道不管如何,既然希望她好,那自然要傾盡全力幫助劉瀾。


    劉瀾發現崔琰說話的時候竟出神了,幹咳數聲使出神的他收回心神後,問道:“季珪剛才想什麽呢?”


    崔琰麵色一赧,好似心中的想法被他發現一般,連連擺手心虛,道:“沒,沒什麽,隻不過是胡思亂想罷了。”


    兩人說著話的同時朝著村口走去,突然就見崔琰向一旁拐去,劉瀾詫異問:“季珪這是要去哪?”


    “我去收拾收拾,隨主公回小沛。”


    劉瀾立即喊住他,說:“季珪,我一會兒派人去幫你收拾,我還有要是與你商議。”


    “要事?”崔琰精神為之一震,不敢怠慢:“主公有何要事?”


    劉瀾斂容道:“之前與鄭老先生交談,說到沛縣開阡陌與熟地分配之事,先不說前者,現在最讓我頭疼的事情就是這些膏腴熟地如何分配,若是直接掛價出讓,恐怕貧農無力購得。若是屯田,奈何我又對此事毫無頭緒,所以想要與季珪商議屯田事宜,不知季珪可有良策?”說著的同時。期盼的目光看向了崔琰。沛縣的情況雖然與遼東頗有些相似之處,畢竟兩地一個是人口少,一個是經曆戰事或死或遷徙人口也少,但有一點卻是土地之歸屬,遼東麵臨的是要開阡陌。這個可以簡單處理,按人分配,因為人少都能分到膏腴土地,沒有利益在其中,而沛縣之地如何能與遼東媲美,這就使得因戰事過後一些無主的膏腴之地分配就變成了人人眼中的肥肉,換了誰也希望得到膏腴土地而不是去開阡陌,等個數年之後土地變成熟田不是,所以啊這世間事隻要一涉及到利益就太特麽難辦了,所以這就是劉瀾為何如此迫切需要找到內政型人才。而諸如簡雍,雖然這麽多年他一直與田疇、閻柔主持遼東以及黃縣內政,但他們三人更多還是謀士,而簡雍更是縱橫家,那是靠嘴皮子忽悠人才是真在的行家,而真正能給他想辦法的也隻有崔琰這樣的文士,隻聽其說道:“自井田崩壞以來,無數先輩終其一生也未能複之,若天下能有乃世而出的聖人,能將井田複之。主公也不必再為此而絞盡腦汁了。”


    我靠。劉瀾心中暗罵一聲,這是我今天第幾次聽到要恢複井田了?想道這裏,心中竟然起了一絲疑惑:“難道井田製真有這麽好?真能解決百姓耕地的問題?自從對儒家有了顛覆性地認識以後,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絲認為自己對井田亦有偏頗的想法。就在這時,隻聽崔琰歎口氣道:“如今沛縣地多而人少,主公為此兒苦惱,這卻也是我大漢朝百年難得一見之幸福煩惱,然為長久計,不管是分地與民還是賣地與民都非長久之計。照我看主公當行屯田之製,可屯田之事在下卻又不免孤陋寡聞對此道並不精通了,不過我卻知徐州有一賢者,乃故陳太丘之孫,陳子之子陳群陳長文,若能請得此人到沛,定能解屯田之急。”


    劉瀾如夢方醒,一拍額頭道:“我怎麽將他給忘了。”


    “主公識得此人?”崔琰詢問的看向劉瀾道。


    “並不相識,隻不過此人之名卻是如雷貫耳。”


    “主公若有意,季珪當親往徐州辟此人前來小沛。”


    “真的?”劉瀾心中大喜,看向崔琰隨即卻又微微搖頭,道:“前次帳下甄儼路遇此人,邀其前來小沛,隻可惜被其拒絕,恐怕……”


    “主公放心便是,琰定使其前來小沛,與主公共商大事。”崔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道。


    “難不成季珪與此人有舊?”


    “實不相瞞,季珪與長文乃是故交,料其定會前來相中一臂之力。”


    “太好了,太好了。”劉瀾喜笑顏開,沒想到今日前來還是一箭雙雕,非但把崔琰拐來,而且還買一送一,連帶著陳群也收歸到了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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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離了鄭玄結廬之所,沿著溪邊向前而行,一路欣賞著秀美的山光景色,隻聽劉瀾突然問道:“季珪你覺得百姓最想要的是什麽?”看向張飛又道:“翼德你也說說看。”


    “這……”崔琰詫異地看向他,一時卻不知如何作答。在他們這樣的氏族眼中隻要能讓他們吃飽就好了,而百姓呢?他們又有什麽可想的?最多不過就是吃頓肉吧?


    而張飛呢,與崔琰的想法差不多,隻不過跟隨著劉瀾時間久了,知道主公關注什麽,有些心虛的說:“是有幾畝薄田,能夠安生度日?”


    “翼德說的不錯。”劉瀾訕笑,道:“其實他們很容易滿足,無外乎便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說道這裏,卻又不易察覺地搖搖頭,毛爺爺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也許自己是應該去私訪私訪後才能下結論,畢竟他現在對民生這些事情完全就是個外行,而以學員的資格去亂指揮,不要說事半功倍了,便是勞而無功那都有可能是好的。


    “走。我們去探訪一番。”想道這裏的劉瀾當即對眾人說道。


    “探訪?”崔琰不明所以道。


    “對,想要知曉百姓最想要的是什麽,那隻有親自去問他們,你我在此度測。恐怕便是閉門造車了,不但不能體會百姓之疾苦,反而還會使百姓苦不堪言。”


    崔琰突然眼射精光,拱手道:“原來主公是要效法聖賢,以體察民情。”


    “效法聖賢?”


    劉瀾頓時無語怎麽就是個探訪也能和聖賢扯上鉤?我又沒學康熙微服出巡。可便是康熙那也是日後的聖賢之君,也不是三國之前的聖賢……”


    “孟子曾言:‘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主公體恤百姓,季珪拜服。”說著一躬到底。


    劉瀾眼睛瞪的宛若銅鈴,扶起崔琰的同時心中卻是歎道這些儒家學子啊該這麽說他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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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來到甘倩所在的那處山村,村前多植桑樹,而村後左右卻是範圍極廣麥田,三人留下眾士卒,亦步亦趨來到田間。看著百姓辛勞耕種,劉瀾也不好上前打擾,一直到日上三竿,毒辣的日頭好似火球一般將他照的汗水直流,偷眼瞧向二人,張飛表麵看似無動於衷,不過那臉色卻也好看不到哪去,至於崔琰,早就在烈日下搖搖欲墜了。


    看著前麵那名農家漢,劉瀾喟然長歎一聲。喊道:“那位老哥,先休息休息在施肥吧。”


    那人聽到喊聲,回頭一瞧,笑道:“還真有些渴了。”說著一邊小心落步。以免踩到莊稼,一邊向這些陌生人走來,道:“你們看著麵生,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們隻不過是些過路人。”


    農家漢臉色忽然一變,想起了今日傳聞的刺客。暗道不會讓自己碰見了吧?突然好似發現什麽,喜笑顏開道:“崔先生,你怎麽來了?”


    “這位是……”崔琰正欲解釋乃是陪同劉瀾前來,不想卻被他阻攔,隻聽其笑道:“我們是路過,剛巧看到老哥在田間農作。”


    “原來是路過。”莊稼漢喃喃自語的同時卻是走了過來,同時將手中的泔水桶放在了腳邊。


    劉瀾幾人驀地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四下尋找,才發現是農夫施肥的水桶傳出,若本是些許臭味倒也罷了,可當他目光落在泔水桶中的一刻立時幹咽連連,好在他強忍腹中翻滾,才沒有當場嘔吐出來,但隻是如此也讓他喘氣連連,頻頻伸手在胸前上下移動。以緩解腹中翻滾。而一旁的崔琰卻沒有劉瀾這樣的定力了,剛要和他打招呼告退一下,可話都沒說完便捂嘴唇匆忙向無人的地方跑了過去。


    “這書生也太過嬌氣了。”張飛好似無事人一樣低聲道。


    崔琰跑開,莊稼漢這才反應過來,神情略顯尷尬的將泔水桶提向一旁,直到再也聞不到臭味,劉瀾翻滾的五髒六腑才終於歸位,此時隻見那農家漢走了過來,雖然她身上臭味濃鬱,但看不到泔水桶內的物事,劉瀾也全不在意,笑道:“怎麽樣?一定很累吧?”說著抬眼看向身後的麥地道。


    “才三畝地,有什麽累的,便在來三畝,也不累。”說著的同時卻是爽朗一笑。


    “那再租給老哥三畝地也沒問題嘍?”


    “難道你是來找……”


    說著的同時卻是兩眼冒著精光,急忙道:“你看我這身體,有力氣的很,莫說三畝,再來十畝,也沒問題。”


    “好好,等過上幾日,我便租你十畝地。”


    “當真。”農家漢大喜過望道。


    “當真。”劉瀾莞爾一笑,突然想到什麽,說道:“不過,卻是荒地。”


    “什麽?是荒地?”農家漢欣喜的神色立時邊做沮喪道,就差說你是來逗我的吧。


    劉瀾當然明白他為何反應如此激動,你要租熟地,誰都樂意,搶著幹,可要是荒地,那不就等於是替你開荒了,到頭來拋去交給本家,那盈餘微乎其微,誰答應?笑道:“是這樣,若是這塊地是你開荒,五至十年之後可允許你購為己有,你願不願意去開?”


    莊稼漢立時來了精神:“真的?”


    “當然是真的。” 五至十年之後是什麽情況誰去管,先說眼下值不值當,當然了如果能找到當佃農租種的田地最好,找不到再去開荒也不晚。說道:“願意,願意,當然願意了。”說著的同時卻又,問道:“這位笑哥,你不會是騙我吧,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難不成是貧瘠之地?”如果是貧瘠之地,頭幾年下來雖然等於白幹,可卻能把收場最少的幾年熬過了,到時若真能拿錢買來那卻是大賺了啊,老農心裏算盤大的那叫個啪啪響,不過也不會真去當真,畢竟這樣的好事不可能,估摸著是這年輕人拿她開心呢,若非他是跟著崔琰來的,估摸著老農已經翻臉了。


    “我不誆你。”


    劉瀾麵色一整,極為嚴肅的說,道:“老哥,像你這樣的,除了希望能夠有更多的田地,還希望什麽?”


    “除了有更多的田地還希望什麽?”


    莊稼漢搖頭笑道:“沒有其他的,隻要能再給我多幾畝地,就沒別的要求了。”


    “就這麽簡單?”劉瀾難以置信地看向莊稼漢道。


    莊稼漢憨厚一笑,道:“這怎麽會簡單呢,以我的情況,想要再多購置塊田產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也隻希望俺那婆娘能多紡幾匹布出來。”


    “多紡幾匹布?”


    劉瀾口中喃喃,突然想道什麽,忙問道:“若是由官府將你們的婆娘組織起來紡織,你會讓她去嗎?”


    莊稼漢心中一驚,身體搖搖欲墜,是真慌了:“官府難道又要增加徭役?還是添女丁?”


    “不是,不是。”劉瀾見他惶恐也似的神情,想來也是被官府的徭役製度折磨慘痛,笑道:“是官府出資聘請。”


    莊稼漢想也不想的說道:“既然不是徭役當然不會讓她去了。”說著卻是搔搔頭,嘿嘿笑道:“我耕地,她在家織布挺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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