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和劉瀾的對話徹底引出了前者的話頭,口若懸河的說道:“像你口中所說寡恩的小氏族,我卻是很少見的,我這些年所見的貧農之所以會成為中農富農,倒有很多是租地耕種的佃農,他們自身土地貧瘠或是缺少,那麽就會在有閑餘時去租種小氏族家的田地,如此一來不但氏族家可以從荒田中有所盈餘,就是佃農的生活也因為他們的勤勞而通過租地耕種得到解決,並且從中逐漸成為富農中農者更是不知凡幾,而像你口中所說因為租種他人的土地,越租越窮的卻是極為少見的。要▲▲△看書■.◆1 ̄k ̄a◆”


    “可是我就遇到過佃農在被逼無奈下去做攔路打劫的強盜的。”劉瀾極力辯解道,因為他想起了前來小沛時的侯和。


    “這樣的事情卻也是極為少見的,但這樣的事情卻可以避免,隻是當今朝廷……”說道這裏卻是有些痛心疾地搖搖頭,喟然長歎道:“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劉瀾有些疑惑地說道:“朝廷,難道朝廷能將此事避免?”


    鄭玄微微一笑,淺啜杯中茶後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道:“所有的百姓心中都想要過上富豪或是富農的生活,都想要極力改善他們的生活,可是若說他們都是不夠節儉,不夠勤勞,不夠聰明而使他們無法成為富農,那麽老夫是絕對不會信的,可是他們既然足夠勤勞,足夠節儉,為何依然會如此窮苦呢?”這最後一句話卻是問向了劉瀾。


    劉瀾想了想,試探性地說道:“當今天下戰事綿亙,導致宵小頻出,在如此治安之下,百姓安能安穩度日,再加上繁重地捐稅以及不時的災害奇襲等,地少者便連肚子都填不飽,又如何能夠有所積蓄?”


    “哈哈哈哈——”


    鄭玄放聲大笑道:“沒想到你還有些眼光,能看出這些困擾百姓的根本。一看書■.c1◇k看a壹n―shu.”一副孺子可教眼神的微微撫須,讚賞地看向他。道:“若是因為天災**導致百姓糧食歉收,那朝廷隻需減免受災地的賦稅,並及時救濟,那你說那些無法還清地租的佃農還會去當山賊嗎?你說當年的黃巾之禍被鼓動者還會有那麽多嗎?”


    “小子明白了。”


    劉瀾心頭一喜。急忙說道:“先生看得清,瞧得準,直指要害關鍵,小子佩服得緊。”頓了頓又道:“如先生所說,若朝廷聖明。則會避免這些事,若是朝廷腐朽,豈不是……”


    雖然劉瀾一口一個朝廷,但鄭玄如何不知他的矛頭是直指天子的,說道:”天子,天之長子也。乃秉承天意治理天下,若其倒行逆施,有違天意的話,那天神便會派下另一位大聖人來取代他,便如……”說道這裏卻看向劉瀾。也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內心掙紮片刻,最後還是說道:“便如高祖一般。”


    “什麽?”劉瀾聽鄭玄如此說,心中大感荒唐,天子暴虐不仁這都是君主製的產物,怎麽在儒家看來卻是這樣……歎息一聲,君權神授,君權神授,怪不得曆朝曆代都要用儒家……但隨即一想也是,儒家和民主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明主是一群人打到了那個獨裁者,大家意見不統一,怎麽辦,舉手表決。而儒家卻是一個人打到了一群人。意見不統一?怎麽辦?當然是聽‘老子’我的了。


    根本沒有覺此時屋內的氣氛有些異常,正自得意的劉瀾覺自己當真是太有才了,竟然連這麽深奧地問題都能如此簡單的想出來,不由地笑出聲來。


    鄭玄看著他,不突然見他笑出了聲,道:“笑什麽呢?”


    “沒有,沒有。”


    劉瀾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們說到哪了?”


    鄭玄想了想。道:“說到朝廷了。”隨即又道:“畢竟天下這麽大,耕種的田地就這麽多,氏族手中的耕地能夠租種出去的畢竟有限,而真正困擾黔百姓的卻也是地少人多,而且貧農又多是羈縻之地,一旦上交了稅賦後,卻也無法維持自身的生活。”


    “是啊。”


    劉瀾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漢朝是按人頭收稅,所以說越窮越生,越生越窮的事情屢見不鮮,而隨著時代進步,像後世培養子女再也不是以數量而是以質量時,那麽出生人口自然就會降低,而隨之降低的後果自然導致步入老年化社會。


    鄭玄點點頭道:“所以說,真要想解決貧農的問題,最主要的還是鼓勵他們開阡陌,而且還要想辦法可以使他們能夠有其他的收入;讓他們能有更多的進款,如此一來,他們隻要變的富有了,那麽貧農自然就會消失,如此一來,天下百姓能過上小康的生活,國家又豈能不強大?”說道這裏,卻是歎息道:“民亦勞止,汔可小康。”


    “什麽?小康的生活?這不是鄧爺爺畢生的努力嗎?難道漢朝時就已經有小康這個詞匯了?”他心中雖然好奇,卻也並不敢問出,突然好似想道什麽,忙問道:“先生,不是說儒家不言利嗎?怎麽你卻說讓百姓除了耕種還要有其他的進款呢?”


    “君子不言利?”


    鄭玄沒想到劉瀾說出此話來,搖頭笑道:“看來你卻是誤會聖人之道了,初孟子言君子不言利,卻是因為那時人人皆唯利是圖,不知世上有“仁義”二字,所以才會說出君子不言利來訓誡世人,此可謂聖賢之良苦用心也。”


    說道這裏卻又笑道:“所以說君子不言利,隻是不為自己謀私利,若其隻是唯利是圖之輩,卻也非我儒門子弟,若其真為天下百姓而言利,便是經商而使百姓富足,卻也是聖人之道。”


    “什麽?經商而使百姓富足,卻也是聖人之道?”


    劉瀾驚呼一聲,這可真讓他連三觀都碎了一地啊,萬萬都沒想到這樣的話竟是從鄭玄這樣的大儒口中說出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鄭玄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些腐儒相差實在是太遠了,簡直讓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人並不是什麽儒家而是更講究效率的法家。


    鄭玄並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大驚小怪,微笑道:“你可知孔聖人為何在周公之後最愛重管子,是因為管子經商而使國家富足,使百姓生活康泰,所以能使百姓富足,卻也是我儒家所追求,我儒家子弟以德(智信聖仁義忠),行(孝友睦姻任,恤)治天下,以六藝(禮樂射禦書數)完其身,不僅下馬能治國,就是上馬亦能殺敵立業。”


    “下馬治國,上馬殺敵?”


    劉瀾微微一笑,他可不相信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能做到這些,有些不置可否地笑道:“先生,不知儒家六藝卻是什麽?”他對德行治天下是知道的,無外乎就是仁義禮智忠孝這些,但六藝卻並不知曉。


    “儒家六藝,乃禮樂射禦書數。”


    劉瀾微微一怔,隨即嘿嘿淫笑道:“先生,這個禦是什麽意思?”古代人不都是說一夜禦女多少,或是一夜禦女無數,難不成房中術也是儒家的必修課?那自己倒要請教請教,什麽柳樹盤根,老漢推車……倒是可以相互探討下,想道這裏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鄭玄這樣的大儒自然不會想道劉瀾心中竟然有了如此齷齪的想法,說道:“禦,乃為禦車,此時卻是說騎馬。”


    “射箭和騎馬竟然排在第三和第四?這他媽是儒家變了?還是自己對儒家知之甚少?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劉瀾一顆頭二個大,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都說儒家的秀才手無縛雞之力嗎?什麽時候講究起了騎馬射箭了?


    其實這也是劉瀾一直以來對儒家的誤解罷了,畢竟儒家思想跑偏,乃是後世,若說儒家誤國卻也多是宋以後了。怪不得像徐庶,甄儼這樣張口之乎者也的儒生手段也如此高強,卻原來是這個原因,看來這個時代的儒家也並沒有爛到骨子裏。


    這一刻劉瀾徹底對儒家有了顯著改觀,雖說對於他們守舊,念舊的傳統不讚賞,認為是在阻擾社會的進步,但其中的很多政治觀念,卻也並非一無是處,尤其是其一心為民謀福祉為畢生追求,更值得推崇與讚賞。


    “先生,小子今日能有幸拜見容顏當真是三生有幸,尤其是聽了您的一番話更是令小子茅舍頓開,雖然小子能力有限,隻有沛縣遼東一郡之地,但小子此時卻有了一些想法,回去後我當會鼓勵工商,扶持農耕,開墾阡陌。”


    鄭玄點頭的同時卻是勸解道:“這些事情必須要三思而後行,若是一著不慎,到時必定要惹得民怨沸騰,如此一來好心反成惡意。”說著搖了搖頭。


    “先生說的是。”


    劉瀾躬身一禮,道:“小子一定會慎之又慎,請先生放心,若無十成把握,定不會隨意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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