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人辭別,劉瀾、張飛和許褚三人一路曉行夜宿,向西進發,非止一日,三人來到了常山國治元氏縣。三人本不打算進城,奈何此時公孫瓚欲南侵冀州的消息早已傳的人盡皆知,冀州百姓人心惶惶,城外早沒了賣酒食的棚子,此時進到城內,街邊少有行人走動,格外清冷。


    牽馬進城,三人在市集第一家飯店停下,進去要些吃喝歇息歇息便打算繼續趕路,畢竟到了元氏縣,再向北走,便是雲哥的老家‘真定縣’。


    受烹飪技術的限製,三國時期隻以蒸煮烤為主,而一些當地的風味小吃自然進不得現代人劉瀾的法眼。雖說元氏縣乃是常山的治所所在,但又豈能與洛陽長安這些大都市相比,就是冀州的治所鄴城也比不上,而此時的中國由於武帝對絲路的拓展,在飲食文化上要比過往的任何時候更加豐富。


    此時中原大地人口密度大的一些大城市不僅本地小吃盛行,就是各地風味也在中原漸漸開始盛行。有西域傳入的名吃:胡羹、胡飯、胡炮、烤肉、涮肉等風味製法;有從東南傳入的叉燒、臘味等製法;從南方沿海地區傳入的烤鵝、魚生的製法;又有從西南滇蜀傳入的紅油魚香等飲食。


    隨意點些吃喝,其中一壺信都米酒讓三人連連讚歎,相比此時濁酒,信都米酒不僅酒色清澈透明,而且醇香清雅,甘冽豐柔,淺酌一口,回味悠長,以劉瀾的猜測,此酒很可能就是後世衡水老白幹的前身。


    正吃間,店門前一位白衣緊身男子牽著一匹如雪白馬走到店門前,將馬韁交付小二手中,說了聲:“給它吃最好的草料!”便昂首進入店來。


    劉瀾正自埋首吃飯,隻覺香風襲來。斜眼去看卻隻能見到他腰間別著長劍,微步輕盈,卻是腳尖先著地,而他走動間不曾發出任何響聲。從下一路往上觀瞧。好一雙修長美腿,細,卻並不太骨感,長,但比例卻極為協調。再往上看,便是那盈盈一握的蠻腰位置,繼續往上移動,平坦之際,哪有山巒起伏群山疊嶂的影子,再往上看,奈奈的,卻是位束發頂觀的男人。


    男子在對麵席前坐定,劉瀾方才斜眼看清他的容貌,弱冠年華。皓齒蛾眉,一雙剪水雙瞳要多俏就有多俏,就在這時,男子似有所察,向他看來,劉瀾忙低下頭去。若說此人果真是男兒,那還當真是他見過最帥氣的美男子,就是傳說中的宋玉還有數幾十年後的潘安恐怕也難比之,甚至與女扮男裝的甄薑也不逞多讓,不過世間又哪能有如此帥的男子。隻一眼便瞧出這是位女扮男裝的俊俏姑娘,此時她輕輕將長劍放於矮幾之上,倒也有些巾幗氣質。


    過了一會兒,女子所要的吃喝陸續送了上來。提起‘箸’來,正要吃喝,驟然聽到門外吆喝聲響,卻是一夥大漢進了店中。其中一人麵龐粗獷,凶神惡煞般朝著掌櫃高聲叫道:“有什麽好吃好喝的,快快給大爺們備上。大爺們還有要事。”大漢在店中四周觀瞧一番,其中一人好似發現新大陸一般,拿胳膊肘撞撞身旁伴當,努嘴朝白衣‘男子’一指。


    他這一動作雖然快極,但注意力全在他們身上的劉瀾卻拿眼角餘光將幾人的小動作看的清清楚楚。


    一行有十多人,多是穿著粗布麻服,尋了一張無人的矮機,湊到一起,轉著睛打量門口處的白衣女子,臉上滿是淫,靡之色,顯然他們與劉瀾一樣瞧出了其中玄機。


    那十多名漢子小聲議論,全然不將近在身旁的劉瀾三人放在眼裏,而劉瀾此時雖然妝模作樣在吃飯,但注意力卻都放在這些莽壯漢的身上,伸長了耳朵仔細去聽,隻聽一人道:“那女子當真不錯,若我等能借機將她獻給了大公子,豈不是……”說著卻是淫笑數聲。


    劉瀾仔細去聽,卻依舊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但仍然還是能聽到一些大概。隻聽另一人道:“不錯,不錯,那小美人可是俺平生見過最俊的女子,要是咱們……咱這裏這幾個人,保準能得到大公子……”


    好似是其中領頭之人道:“既然兄弟們有此想法,那便如此,不過此處人多眼雜,若是傳了出去,反而……你等附耳過來:“……”


    劉瀾心中一驚,原以為這些人是女子的仇家,沒想到非但不是反而是見色而為,隻是他們說的聲音甚小,卻不知要打算如何對那女扮男裝的姑娘動手!但已然知道這些人對女子動了不良之心,自然不能置之不理,當下不動聲色,隻管和許褚、張飛二人埋頭吃飯,裝作什麽也不知曉的樣子。


    “咱們這次出來,一個也沒撈到,若是‘真定’這人再抓不回去,李什長定然在將軍麵前不好交代。”


    隻聽那些人中一人又道:“隻要我等提前找到趙雲那廝,到時再加上這位貌美的姑娘,想來李什長高升指日可待,弟兄們也好……”


    他們雖然低聲交談,但還是被劉瀾三人聽清,而聽到將軍與真定還有趙雲那廝時,心中更是一驚,聽他們交談看來這些人應該是袁紹帳下哪位將領的親兵,被派出來捉拿逃跑的軍卒,而脫離了袁營的趙雲就在其中。劉瀾與張飛相視一眼,露出別有深意的眼神,而張飛更是私底下做出了殺頭的手勢。


    劉瀾輕輕點頭,不過卻不能在城內下手,別忘了元氏縣可是袁紹的地盤,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就別想出城,所以等下跟著這些人,待他們對那女子出手時再來個黃雀在後。記憶妥當,驟然就聽不遠處那些人又說話了:“張什長抓獲已多,聽說已經朝真定而去,若是他趕在咱們前麵抓到了趙雲,咱們就是把眼前這貌美的姑娘抓到送上去,恐怕也……”


    劉瀾心中一凜,居然還另有一支人馬再捉拿逃兵甚至是有著數支人馬在抓捕逃卒,看來在真定待著的趙雲現在極其危險啊,不能再拖了,將這些人幹掉之後要盡快趕往真定。可轉念一想,以子龍的武藝。對付這區區數十名兵卒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心中雖然如此想,卻不敢大意,既然這些人能被委以重任,必定有過人的本領。若一會兒有機會,最好抓些嘴巴問問,心中打定主意,繼續去偷聽這幾日閑談,而一直低聲交談的幾人全不知談話內容早已被劉瀾聽了個清清楚楚。更不會想到劉瀾三人已有了將他們殺了的心,依舊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低聲又商量了一陣,隻聽其中一人說道:“唉,唉,哥幾個,你們看,那小妞居然身帶佩劍,不會也懂些武藝吧?”


    “有何懼哉?”其中一人嗤之以鼻。道:“一個小丫頭即使懂得武藝又能奈何?憑我們兄弟十數人的圍攻又怎生逃脫的了。”


    正在這時,伸耳細聽眾人交談的劉瀾驟然看到對麵的美貌女子已吃飽喝足站起了身,從錢囊摸出數枚五銖錢交付了飯資便邁步出店而去,順手牽上白馬,朝城北的方向離開了。


    白衣美貌‘男子’剛一離開,數十名大漢便急匆匆掏出數枚五銖錢放在埃幾之上,跟著‘男子’尾隨而去。雖然兩撥人陸續離開,但劉瀾並沒有第一時間行動,隻是低聲問道:“翼德,你瞧這幾人的武藝如何?子龍會不會有危險?”


    張飛不屑一顧。道:“就憑這幾個廢物,估摸著連那女子也不如!主公你就放心吧,子龍定不會有事,盡管放心便好。”


    這幾人武藝平平自然不會讓劉瀾大吃一驚。真正讓他吃驚的卻是後麵那句連那女子也不如,不解的問:“那女子也是高手?”雖然見他拿劍,卻全不以這女子會是高手,此時聽張飛說她是高手,心中難免將信將疑!


    卻聽許褚解釋道:“那女子走起路來毫無聲響,若不是高手。又如何能有此般能耐!”想到這些人不僅對趙雲構不成威脅,反而還不是那女子的對手,心中如大石落下,隨即交付了飯資尾隨那些人而去。


    ‘白衣男子’出城之後沿著官道向北逶迤而行,一路好不優哉遊哉,全然不知危險臨近,驀地,四周繩索橫飛向他激射而來,要將他綁定。也是她藝高膽大,眼前繩索從四周向他纏繞而來的一刻竟然是輕點馬鞍,淩空翻轉,不僅脫出了繩索的攻擊範圍,更是瀟灑的落地,標準的體操跳水運動員,能打個滿分。


    瀟灑落地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時束冠被繩索打落,滿頭黑絲瀑布般披散下來,那樣子嬌美無比,隻可惜一對鳳眸卻含著滾滾煞氣,如同女中羅刹,叫人不敢直視。驚魂稍定的女羅刹一邊將發絲隨意披肩一邊鳳眸含著煞氣掃視著飛射繩索的位置,片刻就從林中轉出十多名粗獷男子,將她前後左右圍定。


    女子神情瞬間變幻,認出了這些人是方才在縣內酒館見過的食客,雖然他們武藝平平,可她此刻卻急著趕路,不想與他們過多糾纏,按捺著心中怒火,勉強著向眾人拱手,道:“小女子與各位英雄平日並無恩怨,還請讓開一條去路。”這一聲宛如黃鶯出穀,說不出的動聽。


    女子示弱,十幾人立時露出淫靡的大笑聲,其中一人更是色咪咪的說:“姑娘怕什麽?哥哥們又不會吃了你,隻要你乖乖的聽話,到時我家主子自是會好好疼你。”


    女子被他出言調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嬌叱一聲,隨身長劍立時便即出鞘,眾人見她拔劍就欲動手的一刻為首之人立時高聲怒叱一聲:“既然不識抬舉,就不要怪我們弟兄辣手摧花了!”說完也齊齊拔出腰間環首刀,可就要動手的一刻,不想遠方卻驀然響起一道郎笑聲:“想要摧花,那也得問過我們兄弟答不答應!”


    為首之人心中一驚,驟然轉身尋聲看時,卻不知遠處何時已來了三名高大漢子,他們頭戴布巾,看不清麵貌,但他還是看清了其中一人兩耳甚大,手臂頗長,乃是一對鷹目,而另外二人無不是身材雄壯之輩:立時冷笑出聲:“連真麵目都不敢示人的宵小之輩罷了,兄弟們殺了他們。”


    就在這些人分出數人準備對付這三人之際,不想他們已當先揚起馬鞭,舞動兵刃殺了上來。鷹目之人一馬當先,手中拿著一把黝黑戰刀,交手的一刻便結果了一名手下弟兄,而另外兩人也朝著弟兄們殺去,雖然眾人分散在四周,但隻是眨眼之間,什長就親眼看著之前還在一起吃肉喝酒的三名弟兄被殺。


    全是高手!什長心中一突,叫道:“大家無冤無仇,我們隻不過看中了個姑娘要獻給將軍!”急忙喊道:“各位英雄,我們是袁州牧大公子袁譚手下的兵卒,有什麽話好說!若是你們不識好歹的話,到時恐追悔莫及!”


    本以為抬出袁大人和袁公子的名號後這些人就會投鼠忌器有所顧忌,不想三人非但沒有留手,反而趁此空擋更加變本加厲的殺了起來,眼看著隨自己出來的十多人轉眼就成了二人,急忙高喊一聲‘撤’,當即還活著的那人隨他急忙翻身上馬,縱馬疾馳,分頭而逃。


    什長邊逃邊頻頻回頭觀察,幸好始終沒有人追來,跑出一個時辰,才敢停在路旁歇馬,但他此時心中這口氣卻是極為不順,越想越氣,尤其想到鷹目長臂之人時又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想了許久也毫無頭緒,不再去想的他卻又在心中盤算起該如何回去交代,突然間福至心靈,打定主意便回營而去。


    女子正要動手,卻被從後方打馬殺來的劉瀾三人阻止,隨即取消了出手的打算,待瞧三人殺散了這些賊子,當即翻身上馬。正欲離去劉瀾卻打馬來到身旁,道:“姑娘受驚了!”


    “多此一舉。”女子非但不領情反而神情冰冷,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後打馬便朝遠方馳去。


    吃了閉門羹的劉瀾看著絕塵而去的背景尷尬一笑,停留片刻張飛滿臉沮喪的反了回來,而許褚也在隨後咧著大嘴露著喜色,一手提著馬韁,一手夾著逃跑的一名袁紹軍卒向二人馳來。


    一番盤問,果然和自己猜測無二,想起逃脫一人也不敢繼續在此停留,順手結果了那人的劉瀾道:“既然他們是在抓捕逃卒,並且要到達真定抓捕子龍,但此刻不管他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咱們都不能再耽擱了,若是這些人施些毒計,料想子龍謙謙君子必定應付不了。”說完,三人匆忙向著真定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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