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瀾與簡雍剛到坊市前下車,不想身後忽然有人叫喊:“劉司馬,劉司馬請留步!”


    劉瀾停下身形,回頭望去,隻見數十名郡國兵護衛著一輛駕雙馬的施轓車疾奔而至,施轓車是由軺車發展來的一**車,所謂‘施轓’即在車輿兩側(即輢)加置長條形板狀物,‘板’的上沿向外翻折。這種呈板狀物的‘轓’用竹席或皮革製成,附加在輿兩側以遮擋車輪卷起的塵泥,因此‘轓’又有‘屏泥’、‘車耳’之稱。


    施轓車是中、高級官吏出行時坐乘的輕快主車。為體現等級差別,六百石至一千石的官吏,隻準’朱左轓’,即將左邊車轓髹以紅色。二千石的官吏(在地方郡守、州牧都是二千石的官吏)方允許‘朱其兩轓’。


    他知道溫恕昨日坐的是軺車,可並不等於溫恕就那麽一輛馬車,也許是一公一私,軺車是私,施轓車是公畢竟在等級森嚴的封建時期敢在涿縣坐施轓車的除了溫恕絕不會有第二人,他讓劉安和簡雍先在一邊等候,自己則在原地待馬車前來。


    馬車停下,因車四麵空敞可以一眼看清車上就隻一馬夫,反倒是後邊的輜車中下來了一位男子,三十多歲,膀大腰圓,虎目劍眉,嘴唇甚厚,說話時更是嗡嗡的響,車上男子下了車後,緩緩走上前,行走端詳,每邁出一步至多半米,如此數度,便來到劉瀾身前,拱手笑道:“你就是右北平來的的塞尉劉德然?”


    劉瀾看下此人,他身穿一襲黑袍,頭戴一頂紫金冠,熠熠生輝,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氣度,而且他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顯然對自己很了解,雖然劉瀾不知道他的來頭,可卻絕不敢怠慢,躬身施禮:“恕德然無知,不知先生是?”


    男子微微一笑:“我是涿郡都尉鮮於輔,你聽說過嗎?”


    劉瀾一怔,他當然知道鮮於輔,曆史上他原是劉虞從事後來投降了曹操,被封為建忠將軍,都督幽州六郡,在官渡之戰時鮮於輔更是被拜為左度遼將軍,封亭侯。再次施禮,躬身道:“右北平別部司馬,盧龍塞尉劉瀾拜見鮮於都尉!”


    &必多禮。”鮮於輔說完便帶著劉瀾來到了後方的輜車旁,打開簾幔卻見車內坐著的不是溫恕又是誰,隻不過在他旁邊還有一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外表一臉的儒雅端正,此人是他不曾見過的,所以就多看了幾眼,隻見他神色如常,端坐車榻之上,一手摸著頷下短髭,一手卻攥著一隻酒樽,隻是那眼神卻時不時的落在劉瀾的身上。


    劉瀾偷偷瞅向鮮於輔,言外之意便是這位與溫太守同車者乃是何人。鮮於輔本以為劉瀾出神是因為見到了刺史,沒想到卻是不識得郭勳,急忙介紹道:“這位是幽州郭刺史孟功,還不見禮。”


    劉瀾恍然,在演義中幽州可是劉焉的大佬,是以他當然不會知曉眼前的人物是誰了,但此時有鮮於輔介紹,哪敢有所怠慢,見禮,道:“右北平別部司馬,盧龍塞尉劉瀾拜見溫郡守,郭刺史。”


    兩人回禮之後就聽溫恕解釋說郭刺史專程從廣陽郡而來就是為了為劉元起拜壽,所以他才會驅車迎接準備一同拜訪劉元起,沒想到剛到坊街卻看到劉元起的車架出府,這才會派車夫驅施轓車來追而他倆則在輜車內敘闊,沒想到卻在市集前發現車內並非元起反倒是德然你。


    原本二人本打算就此轉回,可自昨日劉瀾教訓稠箕之後對他的忠義與本領便留下了深刻印象,偏偏郭勳又對他說了些劉瀾在草原的一些軼事,遂使他動了愛才之心,這才勞駕文佐(鮮於輔的字)前去通傳,更是打消了去找劉元起的念頭,反而想趁著郭勳在此的機會一並促成一樁好事。


    一邊的郭勳更是老懷欣慰的笑說:“年前的時候我就聽聞劉司馬大鬧草原更是斬了和連頭顱,當下便浮一大白,心中更是對這位使東胡聞風喪膽的少年英才心儀許久,隻可惜公務纏身一直未能見到,今天才一睹胡虜口中的餓狼少英才,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青麵獠牙,三頭六臂反倒還是一位偏偏美少年,濁世佳公子嘛!”


    劉瀾老臉一紅,很是尷尬的說:“刺史公謬讚了。”


    &裏謬讚了,來來來,快到車上來,隨我回府也好與我講講餓狼你是如何在草原殺得胡人聞風喪膽的。”


    &


    劉瀾也知盛情難卻,而且一邊的溫恕也是一臉殷切,更不要說身邊的鮮於輔了,有這三人的麵子,今日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得上車,可是他答應了簡雍要陪他喝酒,既然已經應承了人,自當履行諾言,苦笑一聲,指著一邊的簡雍和劉安二人道:“小子已經答應了友人陪他飲酒數升,君子重然諾,小子既已答應,還請諸君見諒則個,待明日小子登門拜訪,不知是否可行?”


    &夫也知成人之美,隻可惜老夫明日便走,所以今日也隻能不講理一回了。”郭勳說完,卻是發現劉瀾麵色一變,隨即笑嗬嗬的下車將簡雍招了過來,說:“這位小哥,聽說你要與他前往酒肆暢飲,奈何老夫要事纏身明日便要離去,遂有一不情之請,隻要你把他借我數個時辰,老夫手中那壇官窯中山冬釀便贈予你,改日你再與德然暢飲,何如?”


    &山冬釀?”


    簡雍眼睛都直了,官窯,中山冬釀,雙眼發光,忙不迭的說:“這位先生,隻要有中山冬釀你就帶他走吧,記著晚些讓他回來。”簡雍說著,還一副警惕的看著劉瀾,那意思分明就是怕他和自己搶一般,至於為何要說晚些讓他回來,自然是怕他回來的早了來分自己的美酒。


    劉瀾理解的不講理還道是郭勳強行帶走自己,沒想到他卻是另辟蹊徑去說服簡雍,而他深知簡雍為人,死道友不死貧道嘛,若是別人也許不會就範,可這簡雍就一定會就範,所以他心中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自己仍會被一壇酒就給賣了,笑罵道:“好你的簡憲和,真不愧是個勢利之徒!”


    聽到勢利之徒四字的簡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搖頭晃腦的樣子逗樂了車內的溫恕車外的郭勳鮮於輔還有劉瀾,郭勳對這般真性情者立時升起了一絲好感,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跟著一名護衛到車隊中取酒,然後笑眯眯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說:“小英傑,現在你還有何話說?還不上車?”


    劉瀾隻得苦笑一聲,深施一禮:“那末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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