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張日益紅潤的嬌顏,胤無限感慨油然而生,曉曉畢竟適合高牆外的世界,做不了華麗籠子裏專為他吟唱的金絲雀。


    他放下皇太子責任不顧,日日陪她遊遍北京城,她寵物的身份雖已逐漸淡化,但他發現一件可怕的事實他居然迷戀起她的笑臉,一日不可或缺。


    當初他嘲笑過四行的癡情,為了女人甘願拉下貝勒的自尊,軟化身段哄心愛女子開心。


    如今他遭到報應,身陷其中,一心要把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麵前,隻為她一個回眸輕笑。


    他甚至還把恪恭郡王府的忠婢小春、小月接進宮,外帶不請自來的看門大巴圖,摒退所有曾經暗地嘲諷過她的宮女,由臨宣王府的侍女來替代。


    海灝雖有微辭但不阻攔,直道他病得不輕,需要太醫診診脈。


    月餘來他未曾點召任一侍妾陪寢,禁欲的日子本不難過,反正他曾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近女色,是鋒、海灝、棣樊和煒烈四位貝勒拚命出清府中的美女,他才不堪其擾地接納。


    但是不解世事的她似乎對他的吻上了癮,動不動就把身子偎過來,踮起腳尖吃起他的嘴,並像蟲子般在他身上蠕動不停。


    他不是聖人,柳下惠的節操做不來,瞧著日漸嬌美的曉曉,他常一柱擎天,睜眼到天明,隻能以冷水降溫。


    而秋天的氣溫已有些寒意,他未受涼倒是稀奇。


    他一心隻想寶貝她、寵溺她、眷戀她,她在他心中的重量已非言語可形容。


    因為珍惜,所以他不動她,寧可忍受欲火的焚燒。


    想想多可悲,阿哥的婚姻自主權掌握在皇阿瑪手中,他不想委屈了曉曉為妾,卻又無力為她打造一個平穩的安樂窩。


    如今,唯有保全她的清白,日後怕是心碎地見她別嫁,也是身為阿哥的無奈,這全都隻為憐惜她。


    “胤哥哥,你睜著眼睛睡覺嗎?”好厲害,不知她學不學得成?


    他抓住眼前揮舞的小手輕握。“頑皮,有人能睜著眼睛睡覺嗎?”


    “有呀!怪師叔就會,可是他小氣得不肯教我。”她求了好幾回。


    男姐姐說她求錯人了,應該拜托奇師叔才對。


    可是奇師叔又不會這門功夫,求他有效嗎?她一直不敢嚐試。


    “你是說端儀郡主的師父,天山二佬之一的怪佬佬?”還真無緣一會。


    唯一一次聞聲不見人的機緣,是月刹以身殉義“死”在煒烈劍下那一回。


    “端儀……是男姐姐啦!啊!我一時忘了皇上賜給她的郡主封號。”真是沒記性。


    “小胡塗蛋,你不會也忘了叫我所為何事吧!”胤提醒地剝了顆花生放在她嘴裏。


    微微一怔,趙曉風當真忘了這件事,小腦袋擠呀擠地,五官全糾結在一起,好似形成個愁字。


    忽聞一道悅耳的清唱如暖陽襲來,她驟地一舒愁色,笑顏璀璨地拉著他的大手一搖,胤為之迷眩地在她唇上一啄,眼底藏著柔情。


    “你又偷親我,男姐姐會割了你的唇肉。”反正不吃虧,她也常常強親他。


    “你舍得?”


    她小臉一垮。“舍不得也不成呀!男姐姐的功夫比我好太多了,我還沒開口她已經動手了。”


    “你認為我贏不了她?”男人的麵子問題讓他開口一問。


    “不是……你輸定了。”聞言,剛丟了粒花生入喉的胤,差點因她的下文而梗住。


    “曉曉,你太高估鄭可男了。”他在心底咒罵,眼眸變得深黯。


    “我聽說男姐姐曾傷了你一劍。”趙曉風不加掩飾地看向他受過傷的手臂。


    因為真,所以她不懂婉轉暗示,明目張膽地一視。


    他低啐。“是她太狡詐,趁人不備時偷襲,算不上大丈夫所為。”


    “男姐姐是女人呀!”她用奇怪的眼神睨他,覺得他也犯胡塗。


    “嗄?!”要命,瞧他用了什麽蠢語。


    “你們不是常說男姐姐是機智過人的女諸葛,怎麽她又變狡詐了?”好亂哦!到底何者為實?


    是機智過人,還是狡詐小人?


    唉!太深奧了,頭好疼,不要想了,反正男姐姐是最愛護她的人,所以是……唔!


    好人。


    胤被她的天真考倒了,趕緊轉移話題。“你剛才喚我何事?”


    “唄!”她眨了眨眼看向客棧下唱曲的姑娘。“她唱得很好聽。”


    “還有個‘可是’對吧!”他完全摸清她的性子了。


    趙曉風一臉崇拜的模樣。“你怎麽知道?”


    “你有一張藏不住心事的老實臉。”像銅鏡一般清澈無垢。


    “喔!”


    “喔?你不準備說你的‘可是’?”他知道她是個憋不住話的小雀鳥。


    “她雖然唱得好聽,可是小師妹唱得更好,還彈了一手好琴。”她身邊的人都很厲害。


    跑堂的店小二端了盤小魚幹走過,聽了她一句“小師妹”,差點把盤子砸在她頭上。


    店小二道了句,“宋憐星。”明末知名學者宋應星的後人。


    “哇!你認識我小師妹呀!她長得很漂亮對不對?以前還當過妓女。”她興致勃勃地說道。


    店小二握盤的手氣得直顫抖,極力抑製往她臉上送的衝動。


    宋憐星亦是一年多前聞名江南的第一名妓沈戀心,因為愛慕煒烈貝勒未果,身為探子的身份外泄,遭當時仍為月刹的鄭可男下令,命日月神教的弟子搗毀她的妓閣醉花塢。


    雖一把火燒掉了醉花塢,但她有幸逃脫。


    而在因緣際會下,她成為天山二佬的徒弟,就入門時間的長短而言,武功不濟的趙曉風在輩分上仍占了上風,貪了個師姐的口頭便宜。


    “好姑娘不該把低俗的字眼掛在口上,她從良了。”胤糾正她不雅的用詞。


    “妓女是低俗的字眼嗎?小師妹還是很喜歡男人呀!”無心的一句話由她口中說出,聽在有心人耳中已是侮辱。意指宋憐星自甘墮落,風騷淫蕩。


    “姑娘要喝茶嗎?”


    趙曉風心口一訝地看看長相平凡的店小二。“我是不是認識你?”


    “沒有。”“他”口氣惡劣的丟下杏仁糕。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她歪著頸項用力地想。


    “姑娘大概是曾來過小店聽過小曲、用過膳吧?”小蠢豬、小笨雀,你認得出來才怪!


    “是嗎?”


    胤不高興她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男人身上,便點了一壺龍井打發“他”走。


    “胤哥哥,你不覺得他很麵熟嗎?”她理所當然地以為她認識的人他也認識。


    “不會。”


    “可……”“他”真的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的可是還真多,上回去看波斯人的吞火插劍表演,你怎麽說的?”她永遠有個“可是”可用。


    “我說兩位師叔更厲害……”


    真的嘛!吞火插劍哪有什麽稀奇,而隨手變出花和兔子也顯得好小氣。


    人家奇師叔右手一揮,整座山穀的野花就全往上空飄,還有山鼠、野兔滿地跑,有的還笨笨地撞在一起,被奇師叔抓回去醃成肉幹。


    還有怪師叔隻消把手往河裏一擱,七彩的魚群就全躍上河麵跳舞,一條條排列整齊地躍入竹簍,自願當盤中菜。


    “師父可以一口氣吹熄上千根蠟燭又點燃,將一百多把劍往她身上插會自動彈開,所以……”


    那叫內功,趙小笨!店小二躲在梁柱後偷聽。


    “好好好,他們都是武林奇才。”胤有些不是滋味的說道。


    “胤哥哥,你在生氣嗎?”表情好難看。


    他在吃醋!無聊的店小二打了個秀氣的嗬欠。


    胤“和顏悅色”的揉揉她的頭,“我是在羨慕你有好師父、好師叔。”


    “真的呀!他們真的很好哦!”趙曉風沒有心機的臉看起來特別的“純”。


    “嗯、嗯!聽小曲。”好得令人恨!


    清瘦的老叟拉起二胡配合唱小曲的姑娘,兩人邊應和著向各桌爺兒、夫人、姑娘們索討賞金,邊一步步往樓上雅座走。


    飛絮晚悠揚,斜日波紋映畫梁。


    刺繡女兒樓上立,柔腸。


    愛看晴絲百尺長。


    風定卻聞香。


    吹落殘紅在繡床。


    休墮玉釵驚比翼,雙雙。


    共唼蘋花綠滿塘。


    一首南鄉子猶在繞梁,討賞的精致木盤即落在他們眼前,胤探入懷中欲取出一錠銀子打賞,一道銀光倏然引起他高度的警覺心。


    身一側,抱起他的愣佳人往後一移,隻見一把落空的匕首握在唱曲姑娘的手中。


    店小二身手極快地丟出托盤,打中她的手腕。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憐星小師妹。”


    趙曉風快樂的尖喊聲令人傻眼,難道她不知道危險當前嗎?


    “閉嘴,趙小笨,我不認識你。”一個氣惱,口稱不識的店小二喊出她的姓氏。


    ???


    去你的鄭可男!最好死在江南回不了,她落得清心。


    被識破身份的宋憐星,在心底罵遍千萬回狠話給害人精,她是一時不慎叫豬油蒙了心,居然打了個不會輸卻輸得一塌胡塗的賭。


    她篤定高高在上的大清皇太子不可能瞧上小笨妞,自願來見證自個是贏家,可以好好嘲笑自以為識人無誤的女諸葛。


    可在跟蹤了大半個月後,她真的很火大,也輸得很不甘願,他怎麽會神智不清地戀上這半調子的趙小笨?


    實在太詭異了,她有種被命運戲弄的錯覺。


    “小師妹,你的易容術好厲害哦!我都看不見那條連縫耶!”好神奇喔!


    “別叫我小師妹!我是店小二。”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就像是變音期的童男。


    “好吧!小二師妹,你易容一定是不想讓人認出你,我不會告訴人家你是宋憐星,也是昔日的江南名妓沈戀心。”她真的不會說。


    “趙小笨,你是豬來投胎的呀,可不可以學聰明點。”真會被她氣死,


    趙曉風無辜的嘟著嘴。“我是你師姐,怎麽老叫人家趙小笨。”


    “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我這輩子一定不要認識你。”宋憐星自我催眠地念著,希望能成真。


    若不是大敵當前,胤真會為這段可笑的對話大笑出聲。


    他的曉曉純真得令人心憐。


    “你們太不把嶺北七聖放在眼中。”二胡一抽,老叟一變成了中年漢子,一把彎刀閃著寒光。


    “是嶺北七妖吧!你們也太不知羞的自捧。”不屑的口氣出自宋憐星。


    “無名小卒莫要強出頭,給我閃遠些,爺兒不想浪費力氣殺你。”中年漢子眼神狠厲一拋,彎刀冷冷。


    宋憐星甩甩不沾灰塵的抹巾。“愛說大話。”


    “你……”


    “大哥,別和此人∴攏我們的目標是胤阿哥。”賣唱女握著發疼的手腕,狹長的細眼透露殺意。


    一、二、三、四?


    眼觀八方,客棧裏手持利器逼近的惡徒有四名,既是嶺北七妖,應有三名隱於暗處欲乘機出手,他得小心提防。胤一手護住急於認親的小佳人,一邊如此暗忖。


    她雖然有點小功夫,但是未與人正麵交手過,他不放心將她置於危險中,而且對方是狠毒、陰險的難纏角色,絕非單純的她能應付。


    “哼!胤阿哥,把你的人頭送上來吧!”他彎刀一劈,隨即鏈矛、長槍和銀刃齊飛。


    狀若無事的宋憐星拉過不知發生何事的趙曉風窩在牆角,還一盤花生一盤菜地邊吃邊討論各自使出的招式,甚至不時發出叫好聲,好似見人賣藝娛樂她。


    嶺北七妖中的四妖出招陰厲,每一式都似不要命地攻向要點,武功路數古怪而難防。


    捉襟見肘的胤隻能閃躲,一時半刻還瞧不出他們的弱點,眼神犀利的在視一來一往的矛、刃兵器,身上難免帶點小傷。


    “胤哥哥,鏈易放難收,借槍使力斷其勁,矛震自傷。”


    及時雨來得正是時候,胤一個回身側踢,抓住嶺北三妖的長槍刺向迎麵而來的鏈矛一絞,內力加注在槍與矛上,當場鏈斷回傾撞向嶺北四妖的胸口,一口鮮血噴得老遠倒地不起。


    “刀彎封刃,截長槍以收其勢,兩儀分,歸太極,去之心脈斷,無回勢……”


    趙曉風的武學根基紮得是不好,但是背口訣、內功心經的本事是一絕,駕輕就熟地不費心力。


    她常看師父和師叔這些高人過招,對習武是沒耐心,但是喜歡研究解招,因再高深難測的武功都有破綻,不可能十全十美。


    所以,她隻要一看到舞刀弄拳的身影晃動,便很自然就能說出其缺點所在,一一解破。


    “可……可惡……”斷了半截的長槍,正插在嶺北四妖的腹上。


    其他兩妖也身中重傷,被胤借力使力的內力震碎五髒內腑,命在旦夕。


    隱身在屋梁的其他三妖見狀,怒氣衝天地縱身而下,目標是多話的小雀鳥。


    宋憐星揚巾一甩,意圖阻擋。


    一時低估了嶺北七妖的狡猾,不防白色粉末在空中一灑,挺身護住趙曉風的兩人吸入了些香氣,頓時氣血逆行地提不起勁。


    “是十香軟筋散?”胤懷疑地試圖逼毒。


    “不,是西域迷香。”宋憐星封住奇經八大穴,阻止毒入經脈。


    “胤哥哥,小師妹,你們怎麽了?”他們臉色好難看,全都白成一片。


    “我會被你害死,趙小笨。”有夠倒黴,幹麽和奸詐女打賭!


    “我是趙曉風,曉風不是小笨,你老是念錯我的名字。”好像人家真的很笨。


    胤微冒冷汗的扶著趙曉風身後的牆。“有機會就跑,別顧忌太多。”


    “可是……”


    “別又可是了,不要讓我分心擔憂你的安危。”他評估仍有幾分生機。


    自從上回他遇刺受傷,煒烈達調派了四到八名探子跟隨在後保護他,所以一直未再遇上驚險畫麵。


    而這些時日陪著曉曉遊遍京城各大景點,敏銳的她老覺得有人在身後窺伺,他才縱容地以手勢解除他們的任務,以為自己能應付突發狀況。


    但自信往往流於自大,一時疏於防患惡匪使計,終食惡果。


    “一個都別想逃,我要拿你們的血祭我兄長七妹。”三妖之一聲音一出,一隻渾天錘當頭罩下。


    急中必有臨危一搏,天真、善良的趙曉風奪過胤手中的飛虹軟劍,將僅存於腦中的三招式旋舞一揚


    似幻似真,雪花如絮。


    飄落一地化成紅血,點點滴滴豔得刺目,三妖來不及哀號,睜眼未閉卻少了生息,好像不了解為何無痛感的一劍足以致命。


    “你會雪花劍?”宋憐星嫉妒極了,她百般哀求不得的絕世武功,居然讓小笨雀給學去了。


    “我隻會三……三招。”她囁嚅的吐出實情。


    “什麽?七十二招雪花劍你隻學會三招?”天呀!那她的小命等於是撿回來的。


    ???


    妒呀妒呀!她妒恨萬分。


    怎麽有人天生的好運兒,遇凶化凶,逢劫化劫,幸運得有如神助。


    明明是個蠢到極點的小笨蛋,為什麽運氣好得叫人吐血,一路都有貴人助其成長?雪肌冰膚的她,半點傷疤殘坑都不存。


    撕下人皮麵具的宋憐星恨恨地啃著進貢紅棗,像在咬食某人的肉。


    怡心殿裏的鶯鶯燕燕全送入十阿哥允福宮中,殿裏的宮女、太監全都換了新的一批,一律是宮外剛挑選入宮,肖未染上宮中各種惡習的奴仆。


    難怪他們個個顯得有點笨拙,就像那個哭得醜斃的笨妞!


    “你夠了沒?趙小笨,他還沒死透。”她也受了傷呀!怎麽不來關懷一下。


    望著小指不小心勾到碎盤子的小傷口,宋憐星哀怨得眄人。


    趙曉風抽噎地抹去眼角淚滴。“我殺了人。”


    嗄?!


    好一句叫人絕倒的話,哭了老半天,大家都當她心疼胤阿哥而淚流不止,原來她無情得很,隻是罪惡感作祟。


    胤細聲哄她,“曉曉乖,你殺的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他們死有餘辜,與你無關。”她的淚比傷更傷人。


    “可是……”她沒殺過人。


    胤輕握她包紮著的小手。“你是為民除害的女英雄,想想有多少人因你而免於一難。”


    “真的嗎?”止住了淚,趙曉風的眼底有著不確定的疑惑。


    “當然,不信你問問小師妹。”他用淩厲的眼神警告宋憐星。


    “是,趙小笨是好人,千年難見。”她哪有那麽大的福分能當起皇太子爺的小師妹。


    踩在人家的地盤上,頭能不低嗎?


    千年難見的大蠢蛋!


    胤又哄。“瞧,你是做善事,不會有人忍心責備你。”


    “可是……”趙曉風覺得自己於心有愧。


    被她的軟性子磨得有些火氣的宋憐星低聲一吼。“你再說一句‘可是’看看,我毒啞你!”


    “我有解百毒的玉露丸。”天真的趙曉風掏出先前為他倆解毒的小瓶子。


    “天呀!真敗給你了。”宋憐星橫眼一睇。“二阿哥,你的眼光有問題。”


    居然挑中迎風彎腰的小野花。


    以前的她就是太不知變通,傻傻地癡戀一個男人,到最後人心兩傷,差點活不下去。


    不過,自從當了奇、怪師父的徒弟,心境已大不相同!她學會為自己而活,不再貪戀不屬於自身的情愛,讓昔日隨風飄逝。


    然而,人與人相處會被帶壞,她就是一例,變得不馴多了。


    好聽一點是隨和,但真正意思是古怪。


    “宋姑娘,你傷得不重吧?”胤問得很輕。


    很重,是自尊。“還好。”


    “需要休養嗎?”


    “人家留我就住,人家不留我就走。”多明顯的企圖,更可鄙。


    “我想你很忙,無法待、很、久。”胤的笑意非常冷。


    “再忙也要抽空來探望趙小……師姐,我可不想她死於非命。”她是賴定了!


    絕非自願。


    因為賭注就是寸步不離的保護小笨雀。


    保她性命、保她貞操,也保護她那顆純淨的心不被染黑。


    “沒人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傷害她。”


    “今天呢?”自大!


    “意外。”他一句帶過。


    過了幾日無波無浪的清閑日子,幾乎要以為天下太平,手足不再為帝位相殘,他可以任意地行走天子腳下,毋需防備奪魂之手。


    可天總是不遂人意,在美夢正濃時敲下響雷,打擾一夕安穩。


    如果隻單單針對他,容忍的限度足以寬懷。


    若是傷到他心底的人兒,他決計不輕饒。是該集五行之力予以反擊,不能再縱容兄弟間的殘酷手段了,他已是隻蘇醒的豹。


    “趙小笨……小師姐,教我雪花劍吧!”他不留,自有人留。


    可是……呃!小師妹說不能再“可是”。“人家隻會三招。”


    “哪三招?”寥勝於無嘛。


    “風起雲凝,雪中……飄花,還有……融雪化水。”在宋憐星的雙眼逐漸瞠大的瞪視下,聲大漸虛的趙曉風有些慚愧。


    “你就隻會前、中、後這三招?”她在搞什麽,七十二招哩?


    趙曉風哂然一尷。“師父抽考時,我使出這三招,還是有從頭舞到尾呀!”


    通常,一開始先練第一招“風起雲凝”,表示她沒忘本,一步一步從根基學起,師父說她有天分,足以擔大任,繼承她的衣缽。


    然後招招相連扣的劍法很吃力,她略過,努力地背著第三十六招的“雪中飄花”,師父的表情就開始沉重了,但還是稱讚她練得有模有樣。


    而第三十七招以後手會酸,她本想放棄,但是師父的臉很臭呀!她隻好死記活背地把第七十二招“融雪化水”獻給師父,師父當場眼翻白地厥過去。


    不是她有心要氣死師父,她也真的很有心地從頭練到尾啊!中間省略幾招有什麽關係?她又不當武林奇俠。


    “趙小笨,我看天底下找不到比你更笨的人,你是豬來投胎的呀!”宋憐星氣得朝她大吼。


    雪花劍


    武林人士爭相掠奪的絕頂武功,居然遭她如此摧殘,天理何存乎?


    妒呀!


    恨呀!


    這個不知福的趙小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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