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鬥爭層出不窮,無關於哪個朝代,嬌媚的江山人人欲得,而龍椅隻有一把。


    龍子龍孫們為高高在上的帝位相互殘殺,早已失去骨肉之親,五倫大亂,殺子殺父者大有人在,可見權力利欲之毒猛大過於天道倫常。


    位於深宮內苑的昭陽殿,康熙皇帝的眾位皇子在初秋時分齊聚一堂,弦樂一撥,舞娘揚袖,滿樽美酒虛複盈,婀娜多姿的波斯美女身著薄紗提著壺倒酒。


    看起來多麽和諧的太平歲月,底下卻暗潮洶湧,各懷奸檜。


    “我說二皇弟,你在府中的舞妓個個妖嬈嫵媚,父皇可真偏寵你嗬!”眼露色淫的大皇子胤十分嫉妒的說道。


    “大皇兄若中意就收了去,異族女子的風騷程度可叫人咋舌。”二皇子胤故作輕佻地挑眉。


    “包括你懷中的南蠻美女?”他試探的問道。


    胤手一推,美人兒立即易主。“玉奴兒,好生伺候大阿哥,別丟我的臉。”


    “爺。”她輕嘖一聲地偎入大皇子胸前磨蹭,眼底有淡淡遭棄的輕愁。


    自古紅顏多薄命,美麗隻是一種宿命的痛楚,既為君主進貢天朝的美女,她的命運已在定任人狎玩。


    原本以為跟了二阿哥可以從此尋得依靠,一顆芳心暗自傾注,怎知,轉眼間的恩情成空,不到三月的寵愛便轉手讓人,叫人心口一痛。


    昨夜枕畔的激烈歡愛猶存淤痕,今日隨即情斷義絕,毫不憐惜地將她贈予生性暴戾的大阿哥,她除了強顏歡笑以獲一時之寵幸,再無自我。


    “嘖!多俏的美人兒,你一點都不心疼?”胤淫邪地咬咬豔紅檀口。


    “美人何其多,區區一個蠻女能討皇兄歡心,吾當忍痛割愛以示兄弟情。”胤秘瀟灑地環抱另一名侍妾入懷。


    女人對他而言不過是工具,一是泄欲,用來撫慰身心上的壓力,一是為己,是藉以軟化對他深具敵意皇子們的棋子。


    “二皇兄不公平喲!我也想嚐嚐蠻女的胭脂味。”藉酒裝瘋的胤乘機調戲胤的小妾。


    不動聲色的胤笑笑地使使眼神,貌美的小妾即故意腳一顛地跌入八皇子懷中,一副醉意酣然地送著秋波。


    “看來我的愛妾較屬意八皇弟,真叫人傷心呀!”他一臉唏籲地輕拍小妾圓渾的玉臀。


    “嘻……嘻……爺好死相,人家不要跟你了。”塔拉眉眼含媚地勾著八皇子,魅惑他向二皇子索人。


    美人在懷,心旌動搖的胤不禁意亂地覆上她胸前柔軟揉捏。“二皇兄,你意下如何?”


    “像這般喜新厭舊的浪婆娘我不要了,八皇弟不嫌棄,就帶回去調教調教。”胤不在意的揮揮手。


    “謝了,兄弟。”胤輕狎的揚揚唇。


    “不客氣。”


    眼底有抹陰影,處於爾虞我詐的大環境中,胤的笑意從不抵達眼中,隻虛應地掛在兩嘴角上,冷眼看著兄弟掠奪他的女人。


    十數個皇子中以大阿哥的野心最強,毫不掩飾地欲與他一爭天下。


    鋒貝勒征西有功,棣樊貝勒掃蕩沿海流寇立下威信,海灝貝勒驅逐海上浪人,深受地方百姓尊崇,煒烈貝勒平複數起反清力量,朝廷正打算加以封賞,而四人出色的政績也引來了不少妒恨目光。


    隻因他們是他麾下四大將,直接聽命於他,而且受皇上賞識,為他穩固的皇太子之位立下根基,不易動搖。


    皇上因他們的傑出作為而龍心大悅,諸如進貢黃金、珠寶、衣帛、美女大肆賞賜,連帶著對他也讚美了兩句。


    然樹大招風,在多變的帝王之家,鋒芒太露並非好事,反惹來無窮盡的殺機,人人想取而代之。


    四人皆為多情種,但各自有所鍾愛之妻,對皇上賞賜的美女不敢推卸,可卻一古腦地全轉贈予他,使得怡心殿鶯燕滿巢,不過,他是無福消受。


    於是,他便挑選了其中幾名姿色上等的美女侍寢,大部分則送給有功戰士為妻為妾,隻留一部分聰穎美貌並存的女子加以訓練,作為拉攏、打探諸皇子的暗棋。


    塔拉便是其一。


    “四皇弟,你瞧上哪位伶妓直說無妨,二皇兄不是小氣之人。”一回頭,胤迎向兩道冷厲視線。


    刻薄寡恩的四皇子胤禎眉頭一蹙。“我沒有穿破鞋的習慣。”


    一言既出,眾享美人風情的皇子們皆麵上一尷。


    “四皇弟此言差矣!二皇兄隻有一人,哪應付得了宮中數百美妾、豔婢,尚未破身的處子可不在少數喔!”他小心的斟酌用詞。


    除了大皇兄、八皇弟之外,他最憂慮的對手便是深沉、擅謀略的四皇弟,恍若一條隱身在陰暗角落的赤鏈蛇。


    “是嘛!四皇兄就是顧慮大多才錯失美人香涎,瞧我懷裏的可人兒多妖媚。”十一王子胤禧樂得多一侍妾服侍。“就怕牡丹花下死,風流不過卯。”一群醉生夢死的傻子,受人操控猶不自知。


    “四皇弟說得有理,美麗的花兒都是帶毒的,二皇弟不會是想藉著美色腐化我們的心誌吧?”胤淫邪的眼中有抹精光。


    胤放聲大笑地招喚舞妓斟酒。“豈敢,父星還仰仗各位兄弟為大清盡一份心力,休讓四皇弟的醉言擾了酒興。”


    “是或不是大家心裏有數,二皇兄的心機怕是白費了。”詭笑的胤禎蓄意要破壞他的算計。


    “我的一番好意卻遭汙蔑,四皇弟的妒心未免表現得太明顯。”胤佯裝薄怒的沉下臉。


    “你認為我因嫉妒而口吐不實之話?”胤禎眼冒微火,頗為惱怒。


    “非也、非也,就當我以美人為手段好了,何必損及手足情呢!”他語含譏誚的一諷。


    胤禎怒目橫視。“坐好你的皇太子位,小心跌下椅來。”


    揚袖一揮,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昭陽殿,留下恣意暢歡的眾皇子。


    天下何其壯闊,人人貪之。


    “四皇弟的脾氣真拗,不懂得享受二皇弟刻意安排的美人恩。”不懷好意的胤撚弄城府。


    “美人恩,英雄塚,皇兄是醉不醉?”似笑非笑的胤一謔。


    胤局促的舉起酒杯遮掩忿色。“嗬!嗬!我醉了,我醉了。”


    尋常人家的兄弟宴會到了帝王家竟是勾心鬥角,相互猜忌地提防,得時時謹慎一言一行,以免落人口實,成為莫須有的話柄。


    你虛我偽不見真心,以言語測試彼此的實力,挑釁底線在何處。


    眼前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盛況,誰知出了昭陽殿卻是無盡的殺戮和相殘;帝位令人泯滅天良,失了理智,不複上天賜予的清明。


    女真民族性的驃悍已根深入骨,刀刨錘銑湮沒不了大漠兒女的狂野氣味。


    血親戮伐之戰避無可避。


    一身酒味,三分醉意的胤走出昭陽殿,他摒退一幹忠心的侍衛,本想回怡心殿稍作休息,但一想到四位好友兼手下的惡意捉弄,被眾美糾纏的畫麵徒地令他心寒的一栗。


    他不禁苦笑著。


    美人雖多嬌,但是一爭風吃醋可叫人吃不消,他不是重欲好色之徒,適當的宣泄是需要並非刻意,他厭倦無意義的肉體之歡。


    看東木、南火、西金、北水都已見得終身伴侶,那份濃情蜜意他是羨慕得多。


    反觀自己侍妾、侍婢、伶妓多不可數,可是無一人能入得了他的心,皆是金玉其外的庸俗脂粉,不由得令他有些可悲地搖搖頭。


    在變幻莫測的皇位爭奪中,誰能真心相傾?要的不外是虛名。


    以前他還能與煒烈他們一同風花雪月一番,如今一個個成了妻奴,整日繞著妻子轉,連他隨興上府飲口淡茶都遭人白眼,好似他是多餘之人。


    昔日眾好友暢飲好酒、坐擁美女的日子已不複見,如今獨留他一人猶在花叢中覓食,尋不著心中空置的佳人來填補寂寞。


    是呀!寂寞。


    此言若傳入平民百姓家必遭恥笑,一個位高權重的阿哥居然學深閨怨女吟春悲秋。


    “二阿哥,你要出宮嗎?”明德門的禁軍統領趨前一問。


    意思是應否派禁軍隨護一側,以防意外。


    “不用了,我上恪恭郡王府一趟。”胤佯裝無心地說出目的地,予有心人利用。


    方出明德門,後方即有數名鬼祟的人影異動,冷笑的胤不想傷及無辜百姓,遂繞遠路引開追兵,故意走入恪恭郡王府圍牆邊的小胡同。


    後腳一踅,仕女扇麵的折扇一開,他狀若無事的輕搖,一派清風流水般逍遙自在。


    “你們不太聰明,傷害皇親國戚罪誅九族。”他不急著出手。


    蒙麵黑衣人眼一凜,不置一語地拔劍相向。


    “好身手,可惜跟錯了主子。”身一閃,胤將扇當劍接招。


    來者武功不弱,身無護衛的他遊刃有餘地應付著,以輕鬆的態度迎戰。


    長劍泛寒光,招招陰狠,短扇旋招一化,處處戲耍。


    “是誰要取我的性命?”


    一回身,胤避開胸口致命一劍,又搖扇揮落背後一擊,倏然他長腿猛地側踢,對方一下閃避不及,結實接下重擊,一口紅血差點汙了他銀繡緞麵鞋,幸好他縮得分寸適宜,原本戲謔的表情轉為認真。


    “大皇子還是四皇子?”


    “二阿哥是個聰明人,下地府問閻王老爺好了。”玉枕穴受創的黑衣人拚死要達成使命。


    他劍招變得淩厲,以命相搏的狠勁讓胤不敢輕心地沉著應付著,還不時分心地注意胡同口戲玩的幼童是否誤入劍光中。


    青翠的樹葉在劍影下不規則地掉落地麵,隻見滿地殘缺的綠色和……鮮血。


    一個不慎,上臂被劃了個小口,痛感激怒了自負的胤,他眼神倏地一冷,手中的折扇似有生命般飛旋而出,看似無奇的扇骨銳如刀麵。


    一時間,哀號聲頓起,黑衣人使劍的右手齊腕而斷,血花噴濺。


    “你……你砍了我的……手。”


    麵上一肅的胤冷酷地說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要我的腦袋不容易,叫他下回挑個像樣的手下,別貶低了我的尊貴。”


    “你不會……得意太久,我的主子會……拉下你的皇太子之位。”說完,他用力一咬牙,頓時臉色泛黑。


    “服毒自殺?”


    不需細察,這是宮廷裏不時上演的戲碼,為了避免宗人府逼供時招出幕後主使者。


    死人才不會泄密。


    “真以為我查不出你是誰嗎?我隻是不想親手毀了父皇的期盼。”他輕喟一聲。


    如何做到手足相親,毫無芥蒂地共為大清一統而努力呢?他不抱任何希望。


    手臂傳來痛感,胤低頭瞧瞧仍在冒血的傷口,一個躍身飛過高牆,落定在恪恭郡王府的璃花閣。


    “啊!有鬼。”


    突然的尖叫聲引來他的低頭一視。“天呀!這是哪來的小花貓?”


    驚惶未定的小人兒捂著怦怦跳的胸口,不相信大白天會見鬼。


    正確說法應是近黃昏時分,申西交替時辰。


    偌大的恪恭郡王府比她自幼生長的長白山複雜多了,一大票人跟前跟後不知要幹什麽,而且左一句“小姐不可無禮”,右一句“小姐不可以失禮”,攪得她渾身不對勁,坐立都像多了根刺,手腳擺弄得僵硬不已。


    雖然月姐……男姐姐叫她別拘謹,就當是自個家的後山隨便逛,可是,她就是不習慣有人在一旁伺候。


    尤其是巴圖管家爺爺老睜著一雙略帶紫褐色的眼盯著她,追著她學習大家閨秀的琴、棋、書、畫,宛如不把她教化成郡主、格格般高貴誓不甘心。


    兩人你追我跑奔波了一整天,她好不容易趁他打盹之際才由書房窗戶逃脫。


    沒人看管的感覺真好,趙曉風樂得光著腳丫子滿府飛,至少她的輕功還算不錯,這是在山林裏抓鳥雀時練來的成果。


    不過,師父老說她不長進,三番兩次氣得皺紋直冒,總要勞煩奇師叔和怪師叔送來天山雪蓮才得以恢複滑嫩的肌膚。


    然長白山上除了獵戶和少數挖山藥、人參的大夫外,鮮少有江湖人士涉足,她不懂學那麽多武功要幹什麽,又不是要找人拚鬥,揚名立萬。


    雖然每次她都很用心的學著師父教的招式,可是往往記了上一招就忘了下一招,口訣背熟了卻搞不清該先出左手還是左腳。


    奇師叔和怪師叔總是取笑師父後繼無人,讓她有些慚愧!


    但是笨手笨腳不是她的錯呀!她隻是下意識不想學害人的功夫,所以……就顯得笨拙。


    不過男姐姐似乎看出這一點,規勸師父別強求,她才“再”一次下山,體驗人性的黑暗麵,也許這會激起她學武的決心。


    有了男姐姐的照顧,她相信師父不會再因擔心她的天真容易騙,而拎她回山上去。


    “小花貓,你剛從山裏出來嗎?”多有趣的小人兒,胤露出興味的笑意。


    趙曉風左右瞧瞧,困惑地指指自己。“你在和我說話嗎?”


    “可愛的小花貓,我是在和你說話。”瞧她迷惑的模樣真像初生的小花貓。


    “我不叫小花貓呀!”她啄著紅通通的小嘴,無垢的雙瞳水靈靈地望著眼前高大的男子。


    “那小花貓叫什麽名字?”他當是逗弄寵物般撫亂她的發。


    “你別這樣啦!管家爺爺會不高興的。”她很自然地拍開他造次的手。


    管家爺爺?“你知道我是誰嗎?”胤故意板個威儀的形象嚇她。


    “人呀!”鬼不會有影子。


    不過,他剛一躍下時,她真嚇了一大跳,以為恪恭郡王府裏鬧鬼。


    後來才想到武功絕頂的高手能足不沾泥地立於草葉上,就像兩位師叔和師父,以及男姐姐。


    至於男姐姐愛吃醋的相公就不行了,輕功比她還糟糕。


    多巧妙的回答嗬!不是皇子,不論富貴,單單是人而已。“對我不敬可是會誅九族喔!”


    “我沒有九族呐!可不可以隻誅一族?”趙曉風苦惱地垂眉擰鼻。


    “你…!哈……哈……真是頑皮的小東西,告訴我你的名字。”她不懂“誅”字是砍頭的意思嗎?還敢大膽的討價還價。


    “我叫趙曉風,男姐姐叫我風旋兒,你別亂叫人家小東西。”她都滿十六歲了。


    她天生個頭小不是吃得不夠多,她師父也不高呀!


    “你及笄了嗎?”後宮收藏隻小貓必定很熱鬧,不會老嫌無聊。


    “什麽是及笄?”不懂耶!好深奧,管家爺爺還沒教到。


    鮮少對人有耐心的胤和善地解釋道:“女子年滿十五是謂及笄,意味著可以出閣。”


    “喔!我去年就滿十五了,可是我不想嫁人呀!”出閣的意思她懂。


    “為什麽不想嫁人?”小小年紀就學人抗拒婚姻?他不自覺地眉頭一斂。


    話一落,他忽聞遠處傳來巴圖的呼喊,習武者耳朵特別靈敏,為了避開不必要的幹擾,胤技巧性地將她帶離,繞著即將休眠的荷花池畔。


    驚見小小的人兒有一雙討人歡心的俏眸,靈動中帶著嬌憨,這讓他無暇去探究其容顏,隻想沉溺。


    此時,讓他陡升的念頭是寵她!像豢養隻寵貓。


    “男姐姐說男人十個有九個風流,且從骨子裏壞到腳底,她說我比較笨、一定會被人欺負。”


    "男姐姐?“總有一個好男人吧!”如他便是。


    非他自誇,由王公貴族們的千金對他所迸發的愛慕眼光,已足以省卻一年的燈油,同儕間尚無人能出其右。


    趙曉風搖著頭說道:“男姐姐說剩下的那個男人是太監,不行了。”


    “太……太監?!”不行?胤驚訝的眼有如駝鈴般瞪大,是誰教她這些似是而非的渾話?


    突然,他想到一個惡毒的女人,但是又不確定,因她們兩人性情相差如雪泥。


    “嗯!有錢有勢的男人妻妾成群,一定不會專寵我,所以,嫁人隻會多添怨懟。”她很怕夫婿都不理她。


    “無錢無勢的男人呢?”她說得不無道理,權高富裕之家大都如此。


    “男姐姐說養不起我。”她很難養嗎?她又不挑食。


    “嗄?!”換他迷糊了,不解其意。


    “喂!你是誰?”


    不做多想的胤摸摸她的柔細發絲。“胤愛新覺羅。”


    “愛新覺羅?你的名字好奇怪哦!有四個字耶!”趙曉風驚奇地眨眨眼。


    這可愛的小動作叫他看傻了眼,胤差點忘了糾正她的口誤。


    “愛新覺羅是國姓,是皇族才有的尊榮,胤才是我的名字。”


    “皇族?”


    “就是當朝皇上的親人、子嗣,懂了吧!?小花貓。”他等著她露出驚惶、恭敬的態度。


    可是出人意表的,他收到的是憐憫眼神。


    趙曉風歎息地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當皇帝的兒子一定很可憐。”


    “可憐?!”她在說……什麽?


    人人欣羨的地位竟得到她同情的目光,這小腦袋瓜盡裝稻草不成?


    “你們每天都被無形的規矩束縛,沒有自由,不能飛,表麵看來是擁有天下權勢,其實貧乏得好可憐,因為你們是權力欲望下的奴隸。”


    要是她一定會悶死在深宮內苑,光是管家爺爺就夠她叫苦連天了。


    “很有智慧的一番話,我記下了。”麵露深思的胤收斂著王者尊氣。


    打從一出生,他的生命中就隻有一連串的宮廷爭鬥,因弱勢者無法生存於帝王之家,所以他必須強悍,以護自身權益。


    但他從未由另一麵去著想,到底是人支配權欲,還是權欲控製了人心?


    其所爭,不過是百年後的青史一頁,而他曾有過自由嗎?


    沒有。


    “呃,你不要皺著眉頭嘛,看起來好醜。”趙曉風踮起腳尖抓抓他的皺眉。


    她是打算抓花他的俊臉嗎?這麽用力。“我是在思考。”


    “騙人,男姐姐人稱女諸葛,她在思考時好美哦!我都看呆了。”簡直美若天人下凡。


    男姐姐著男裝時俊逸非凡,好似翩翩貴公子,好些姑娘都被迷得暈頭轉向,老是跟在後頭想偷看她。


    大膽一點的女人就直接黏上來,含羞帶怯地自願獻身為妾呢!


    而換上女裝的男姐姐又是風情萬種,勾得男人魂都掉了,還傻呼呼的膜拜她走過的泥土,盛在手上細聞。


    當然登徒子更多,但是怕死的人也不少,因煒烈哥哥隻消一抽劍問候他們的咽喉,個個便脖子一縮地連狠話都不敢撂下白著一張臉。


    “你的男姐姐該不會是鄭可男吧!”這女人家剛烈得有如男子,機智過人。


    “你認識男姐姐呀?”她興奮地抓住他的手蹦蹦跳跳,活像個孩子。


    原來……“你沒穿鞋?”他責備地瞪視她沾了泥土的小腳。


    略帶著羞怯的趙曉風卷卷腳指頭。“新鞋咬腳嘛!”


    “不像話!”他一把將人橫抱置於懷中一蹲,拉起她的裙擺露出小腿於池中浸洗。


    “我看不像話的人是二阿哥你吧!”譏諷的噥軟女音在他後領響起。


    “男姐姐。”


    比起小師妹無男女之別的興奮,鄭可男的臉色可是不怎麽和善,她如刀的眸光正射向那雙男人的手。


    “二阿哥的教養忘了帶出宮了嗎?我家小風旋兒可是你碰不得的女娃兒。”


    “天底下有我碰不得的人?”眉一挑,胤仍漠不在乎地為趙曉風淨足。


    鄭可男不悅地眯起眼。“她不是你寢宮裏的鶯鶯燕燕,勸你分寸最好拿捏好。”


    “你未免過度緊張了,真當我胃口不挑,意圖染指你的小師妹?”他冷嗤地一諷。


    “不是嗎?那不知你尊貴的龍手在摸哪兒?”這個小笨蛋,人家在非禮她還笑得開心。


    “你的眼睛沒瞎!何必多此一問。”甩甩手,他將人抱起,直視不讚同的鄭可男。


    無節操的男人。“風旋兒,你不乖喔。”


    “男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她被抱得很舒服,沒有察覺不合宜的舉止。


    “師姑一定很傷心,養大的徒兒竟賴在陌生男子懷中,你的貞操將要不保了。”她故作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啊”趙曉風臉一紅地掙紮要落地。


    “不要動,小心摔疼了。”像是和鄭可男作對般,胤的手不鬆反而勒緊。


    “你會比她先疼。”


    即使受封為滿清郡主,她對二阿哥的尊敬猶不見長進,冷笑一睨,隨即揚起暗袖水綾攻其麵,逼他不得不放手。


    一回一避的胤顧忌行動不便,他知道她不會傷到懷中的小花貓,但仍是為保萬一地揚聲製止,輕柔地將人放在柔軟的綠草上。


    一落地,趙曉風不顧裸足的疼痛,笑中含歉地奔向鄭可男,撒嬌地挽起她的手輕搖。


    “瞧你,花臉貓似的,又玩墨汁了。”她的手輕劃著那張滿是墨痕的小臉。


    趙曉風摸摸自己的臉。“男姐姐,我臉髒了嗎?”


    “自個去池麵瞧瞧。”後知後覺的小天真。


    聽話的趙曉風像是林間雀鳥般飛躍到池邊一照,接著尖聲大叫。


    “啊你好壞,居然沒告訴人家。”嘴一嘟,她狠瞪悶不吭聲的胤,轉身氣呼呼地掩麵踏草而過。


    無憂的鳥兒飛入繡閣中,煩惱才正要開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狂情阿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寄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寄秋並收藏狂情阿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