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變得黯淡起來,似乎連月光都被樹影吞噬,頭頂led燈的光線也變得影影綽綽,再也敵不過那片濃密的黑暗。[棉花糖小說網.tw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訪問:щщщ.。曾靜軒緩步走在這片密林中,視線卻沒放在麵前崎嶇的林間小徑上,而是專注的看著手裏的羅盤。


    隻見天池正中,鮮紅的磁針微微顫抖,形成了一個大約十五度的狹窄擺幅,在搖擺的過程中,針頭直直下沉,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引力吸住。這兩種反應都是大凶之兆,磁針搖擺謂之搪針,說明古物妖邪存在,可能會生出大禍,而針尖下垂則是典型的沉針,代表著枉死‘陰’煞。這盤子是曆家傳下來的,雖然比不得自己原先那枚用的順手,但是就威力而言絕對不相上下,也隻有這樣的寶貝,才能在‘陰’氣如此濃鬱的情況下顯‘露’出一絲反應。


    然而麵對這樣的大凶盤相,曾靜軒的腳步也未曾停留。剛才一路走來,他和張修齊都已經發現了情況不對,這裏是古戰場不錯,因靈竅轉變出現大量‘陰’兵也是應有之義,但是這些‘陰’兵絕對不該出現得如此有層次,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陰’兵過境,而是用這些亡魂來布陣了。


    這樣的布局,姚煒是不可能察覺的,一者是他晚上進山的次數不多,另一者也是他的靈視起了重大作用,提前規避了很多危險,自然也就無法察覺‘陰’兵的狀況不對。但是對更專業的曾靜軒和張修齊則不同,如此明顯的人為痕跡,根本瞞不過兩人。


    有了這個認知,兩人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能夠影響這麽大麵積的‘陰’兵,肯定也是個相當厲害的陣法,甚至可能是奪靈大陣的某處陣眼,如果就這麽繞開了,說不好鬥法時會發生什麽變故,因此他們才必須提前找到這個暗陣,查清它的根底,等到明日天亮了,再想辦法直接破陣。


    不過由於隻是探查,曾靜軒並沒有帶上姚煒或者魏陽,沒了拖後‘腿’的兩個,他們走起路來便輕鬆了很多,陣法和身法齊齊上陣,還有羅盤指向,很快就繞過了那片‘陰’兵出沒的地帶。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曾靜軒腳下突然一頓,停在了一棵大樹下,他身後跟著的張修齊踏前一步,輕聲說道:“舅舅,前麵那個樁子似乎不對。”


    在兩人正前方,一片空地中有一個不太明顯的樁子,遠看並不算粗,堪堪比杯口略大些,連根埋在土裏,高出地麵的部分大概半尺有餘,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估計會跟旁邊那些雜草‘混’作一團。


    然而就這麽個平平無奇的樁子,卻讓兩人都提高了警惕,曾靜軒手中的羅盤已經不再動彈,磁針就跟壞了一樣直直指向那裏,偶爾還有些顫動,就像瑟瑟發抖。<strong>電子書免費下載</strong>他沉‘吟’了片刻,把羅盤收入懷中,衝張修齊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這個“看看”可不是直接走過去。聽到這話,張修齊也不遲疑,從懷裏拿出三杆小旗和一張符籙,把旗子呈三角形□□地裏,手上一抬,符籙就飛進了旗子正中,隻聽“嗤”的一聲輕響,那張符紙瞬間就燒成一抹黑灰,三柄小旗同時一震,泛出一點青‘色’光芒。


    這是道‘門’裏極為基礎的窺天陣,一般用於測試前路是否危險,如果旗杆斷裂就不能再往前行,基本每個‘門’派都會使用。但是龍虎山結合自家符籙又做出了改進,不但可以預測凶吉,還能控製周遭‘陰’陽之力,達到一個短暫的平衡,方便施法者上前查看,隻要陣旗不倒就不會出現危險。


    眼看陣法發揮了效用,兩人不再遲疑,快步走了上去。遠處還看不太真切,等來到了近前,曾靜軒才發現那個樁子其實並不是木頭的,‘色’澤黝黑,非金非‘玉’,又隱隱透出一些幽光,看起來就像一截墨晶一樣,隻是墨晶絕不會有這麽大的塊頭,更不可能如此暴殄天物的做成這副模樣。難不成這東西是……‘陰’沉木?


    情況未名,是不能直接上手驗看的,曾靜軒暫時也分辨不出這東西的材料,但是如果這玩意真是一塊‘陰’沉木,甚至是鬼‘陰’木的話,事情就變得複雜了,這種陣法往往不是拔出陣眼就能解決的,還要拆除‘陰’氣的根源才行,這根木樁上連一個‘花’紋都沒有,顯然是把吸納‘陰’氣的陣符布置在了別處,隻要掘開附近的封土,總能有所發現。


    然而這樣也是有危險係數的,如果是那些敏感的陣法,隻要觸碰到了陣符,立刻就會發生反噬,到時逃恐怕都來不及,但是如果不勘察清楚,又是一個大大的隱患,誰知這陣法會不會跟奪靈大陣有所聯係,明天白天再過來查看,恐怕就耽誤時間了。


    到底是查還是不查?曾靜軒有那麽一瞬的遲疑,身旁張修齊卻已經半蹲了下來,沉聲喊道:“舅舅,看這邊!”


    曾靜軒的目光立刻投了過去,隻見木樁前方不到三寸的地方有一塊凸起,黑‘色’的浮土並沒有蓋好,‘露’出了埋在土下的東西,那是……一撮頭發。


    渾身一個‘激’靈,曾靜軒立刻察覺木樁之下埋的是什麽,那應該是個新死之人,平躺在淺坑內,嘴巴大張,口中楔入了這個黑‘色’木樁。活人淺埋,幽柱釘喉,曾靜軒的麵‘色’立刻就白了,這難不成是具‘陰’匭?那上麵這個樁子就不可能是‘陰’沉木了,而是塊魘木!


    傳說中有種木頭曾經沉入黃泉,浸泡過忘川之水,當這種木材出現在陽世時,就會‘混’‘亂’惡鬼的神智,使其忘卻自己原本的目的,就像陷入夢魘一般。因此這種木材也被道‘門’稱之為魘木,是極少數可以幹預‘陰’喪之物行動的寶貝。古代也有由魘木催生的陣法,‘陰’匭就是其中之一。


    把一個健康的成年男子活埋在土裏,用魘木為樁,‘插’入其喉間,使其三魂七魄盡數被封存體內,因為死法極為痛苦,這人的亡魂就會誤以為自己尚未死去,掙紮不休,如此以來‘陰’喪之氣催發魘木的力量,能使其發揮最大效用。有著‘陰’匭魘木作為陣眼,在周遭補上陣圖,驅使被魘木‘蒙’蔽的‘陰’兵在陣圖內遊‘蕩’,隻要陣眼不壞,這就是一群天然的護衛,不會放過任何路過的生靈。


    如此大的手筆,如此狠的手段,不難看出他們要對付的敵人有多厲害。曾靜軒當機立斷:“咱們先去找陣圖,破壞了陣圖,魘木的效果就會大大減損,等到白天應該能輕易拔除樁子。”


    這個魘陣不能不破,但是晚上根本沒法動手,因為陣力本身就包含外麵遊‘蕩’的幾百‘陰’兵,冒然行事隻會讓那些‘陰’兵出現‘騷’動,到時候難纏還是其次,驚擾到敵人就糟糕了。


    張修齊也知道輕重,毫不遲疑的站起身,想要向外走去,然而正在這時,不遠處的三杆小旗突然同時發出“啪”的一聲輕響,旗子攔腰折斷!


    一陣‘陰’風呼嘯而過,隨著那聲響動,遠處的空地上突然亮起了一盞青燈,燈影之下,一張白森森的麵孔出現在二人麵前,那是個頭戴兜鍪,身著細鱗甲的兵士,雖然滿身血汙,甲破劍折,卻依舊比之前看到的所有‘陰’兵都要森冷威嚴,就像一位統領眾鬼的將軍。那雙骷髏也似的瞳孔凝視著兩人,漸漸泛出血紅殺意。


    隨即,第二盞、第三盞……無數鬼火燒了起來,戰馬嘶鳴、劍戟相撞,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壓過了‘陰’風呼嘯,帶著如同幽冥的哭嚎,這群鬼兵動了起來,向著兩人而來!


    這個魘陣,是有防護的!


    一把符紙飛了出去,張修齊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手中的隨侯劍已經哚的一聲‘插’入了泥土之中,而站在他身邊的曾靜軒卻調轉視線,看向麵前的‘陰’匭魘木,這些‘陰’兵是殺不盡、除不完的,如果想要活命,就隻有拚死破陣了!


    再也不顧隱藏形跡,他手中不知怎地顯出了幾枚‘雞’喉,隻聽哚哚幾聲,‘雞’喉釘入七關,月‘色’被掩,天星卻可以借力,他要引天星,打散‘陰’匭裏鎖閉的亡魂!


    身後,‘陰’陽之氣相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天破聲,曾靜軒咬破了舌尖,一口真涎液噴在了魘木之上……


    &&&


    山坳之中,連風都不見了蹤影,這裏是正陽位的風水寶地,任何‘陰’煞都無法侵襲,也是夜間山林中最為安全的地方之一。然而姚煒倚著山崖,目光炯炯望向麵前那片無邊的黑暗,並沒有想要入睡的意思。


    他睡不著,不是因為山中太過恐怖,而是因為曾靜軒那家夥還在外麵冒險。他知道三次大凶的占卜,怎麽可能放心那人外出。隻不過自己的道術實在有限,做個向導還算稱職,真正鬥法、布陣時,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可歎他這個嶗山道術的傳人,竟然比不過一個三僚村的風水先生。姚煒暗暗咬緊了牙關,等到這次回去,他也要好好研究一下家裏的道書才是!


    然而正咬牙切齒暗自運氣,麵前擺著的四枚小小木塊同時震了一下,姚煒蹭的一聲坐直了身體,目不轉睛的望向那幾塊木雕,這可是他的看家本領四象陣,能夠預測大部分‘陰’氣‘波’動,怎麽可能突然出現這麽大的動靜?軒哥那邊出事了?


    冷汗頓時下來了,姚煒一個箭步竄到登山包前,翻開包袱一陣‘亂’翻,把幾樣東西拿在了手裏,他想要去救那兩人!然而還沒等他準備妥當,四象陣又是一陣顫動,北方壬水的玄武雕像“哢啪”一聲碎成了兩半,這一下姚煒立刻僵住了,這動靜不是遠處傳來的,危險,而且是難以抵擋的危險,就在身邊!


    可是這是正陽位啊!什麽妖邪能夠到正陽位作‘亂’?姚煒緩緩站起身來,牢牢握住了捏在手中的電擊棍,一打簡易□□就在腳邊,雖然道法不怎麽管用,他還是準備了一些備用的工具。


    隻聽不遠處,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像是一個人撥開了密林,由遠及近。那人的速度很快,快到不像是在走路,更像是長蟲滑行,不到半分鍾,一條黑黢黢的東西就出現在了麵前。姚煒睜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那人,那已經不算是個真正的“人”了,幹癟的屍體脫去了所有水分,就像一具皮包骨頭的焦屍,然而屍身上擺著的卻不是顆人頭,而是一個足有碗口粗細的大蛇腦袋,三角形的黑‘色’蛇頭隨著屍身走動輕輕搖擺,綠油油的眸子中閃出貪婪和‘陰’森。


    那是隻蛇胄,一隻奪了正陽位出土的幹屍身軀的蛇胄。看著那步態古怪,猶若滑行的身影,姚煒咬緊了牙關,一隻手探進懷中,想要再掏出點什麽,然而蛇胄不像其他人胄,它已然張開了嘴,一團腥臭烏黑的氣體噴了出來!


    這裏可是山坳,總共也沒幾步路可退,眼看避無可避,姚煒牙根一咬,就想直接衝出黑霧包圍,然而還沒動作,他就愣住了,隻見地上已經破損的四象陣閃出了一團白光,把黑氣全部隔絕在外。


    這絕不可能啊!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剛剛還縮在一旁睡覺的烏龜不知何時爬了出來,正趴在壬水位,頂替了那尊破損的玄武木雕,隻是這惰懶家夥看起來比自己的木陣要強太多了,紅褐‘色’的背甲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些黑‘色’的紋路,而那白光,正是從龜背上冒出。


    蛇胄最可怕的就是它的毒液和煞霧,隻要能防住這兩樣,還是有一戰的機會!姚煒咧開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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