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餐,魏陽倒是沒急著回書房,而是悄沒聲的跑到了陽台,開了窗蹲那兒吹風去了。[..tw超多好看小說]其實今天碰上的這堆事,哪樣都夠他消化一陣的,不論是夢裏那個史詩級大片一樣的法陣,還是藏在畫中的靈竅圖,亦或者當年王村事件的真相,和那個會用陰毒陣法的仇家……如果有人一天內經曆了這麽多,估計腦袋都有炸裂的傾向。


    可是出乎意料的,魏陽卻覺得心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平靜,或者說,在很久之前,他其實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記起了父母的死因,也知道了齊哥的身世,還有那位寧肯花費二十年光陰也要找到凶手的曾先生,最後走到這步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比起豁出性命去找人報仇,他其實更害怕被人遺忘,被人拋下。冒險這種事情,也要看是跟誰在一起,想想這兩個月自己經曆的一切,簡直就跟做了一場大夢一樣。


    現在確定了明確的目標,也搞定了他家小天師,甚至連曾先生這家長路線也莫名其妙通了關,魏陽反而覺得有些失重起來,像是理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也分辨不出是激動還是緊迫,帶來一種類似恍惚的浮飄感。這感覺不太好受,讓頭腦發暈,也逼得他不得不過來喘口氣,穩定一下情緒。


    正蹲在哪兒發呆,旁邊突然傳來嘩啦一聲響動,魏陽扭頭一看,隻見睡了大半天的烏龜老爺正慢吞吞的踩著水盆裏的假山,準備往外爬,似乎是想起床吃飯了。看到老爺那副悠閑模樣,魏陽笑出了聲,緊接著又想起了某些要命的事情,趕緊巴巴的湊了過去,陪笑道:“老爺,估計過段時間您老還要陪我出個差,這次咱們可有件大單……”


    大到可能賠上命的單子。當時他一心隻是想讓曾先生答應下來,直接就把老爺給賣了,但是現在想想,到時候就算對付不了那夥人,也能讓老爺自己跑路,怎麽說也是放歸山林了,總不是什麽壞事。


    伸手摸了摸老爺背上的殼子,魏陽露出絲苦笑:“也不知道您老到底是看中了我哪點,就這麽賴著不走了。不過這次咱們要去的地方真的挺危險,萬一出什麽事兒,您老也不用管我,直接走就行了……”


    烏龜老爺似乎察覺飼主情緒有些不對,綠豆大的眼睛瞪了老半晌,才張嘴在魏陽手背上輕輕啃了口,還“啊”的叫了一聲,也不知是教訓人還是單純的安慰,魏陽頓時被逗樂了,伸手點了點它的腦殼:“您老還擔心起來了?沒事,咱這是什麽心理素質,好著呢!”


    伸了個懶腰,他不再逗烏龜了,站起身來。是啊,這樣不上不下哪是個事,還是要來點實在的才好。摸了摸下唇那個快要褪去的齒痕,他露出了個笑容。


    剩下這半天,曾先生似乎沒了出門的意思,跟小天師一起待在書房裏繼續籌備符籙法器。吃完飯後,魏陽也乖乖前去報道,打打下手,順便在小天師畫符的間隙聽他補一下課。不過還在靜養期,他能做的實在也不是很多。就這麽從天明幹到了天黑,魏陽把桌上的符籙認了大半,還幫曾先生清點了帶回來的東西,得了條檀木珠串,據說裏麵附帶某任全真派掌教留下的避煞符,可以在陰煞之氣濃鬱的地方任意通行。


    還有之前從老家帶回來的鬼陰木也派上了用場。這種寄魂木向來是製作替身偶人的絕佳材料,放在古代恐怕隻有王孫貴族級別的人物才能用起,而現在,那個碎掉的狐狸雕像被切開做成了三片小小的人偶,用指尖精血混合寫有四柱八字的符灰點睛開穴,再裝進繪有替身符的布袋子裏,就成了一個上好的替身偶人。


    “這東西千萬別離身。”盯著魏陽做好一切後,曾靜軒還特意叮囑了一句,“雖然沒有龍虎山符玉厲害,但是替身偶也是能替原主擋一次災的,關鍵時刻可是能救命的東西。”


    魏陽能聽出曾先生話裏的鄭重,也肅然點了點頭,把布袋子掛在了脖子上,又看了一眼還在伏案畫符的小天師,他略帶歉意的衝曾先生笑了笑:“曾先生,忙了這麽一天,我實在是熬不住了,要不今天就先到這裏,我先去睡覺,明天看恢複的情況如何,再來考慮用巫血入符的事情。”


    巫血入符一直也是幾人關注的焦點,隻是魏陽恢複的實在是慢了些,害怕再對他的身體產生什麽不良影響,才不敢驟然嚐試。曾靜軒看了眼坐在一旁畫符的外甥,點了點頭:“早些休息也好,明天你倆都要跟我出門一趟,拿些東西回來。”


    不再瞞著自己,這辦事效率果真提高了不少,魏陽笑著點了點頭:“我曉得的,曾先生您請放心。”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張修齊,沒再出聲打攪,就這麽走出了房間。


    然而魏陽剛剛離開,曾靜軒就開口說道:“小齊,巫血入符總是少不了的,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增加符法的力量,咱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耽擱了。”


    張修齊沒有回話,直接把麵前那張畫廢的符紙團成一團,扔在了紙簍裏。對於魏陽的巫家血脈,他其實從未真正接受過,那東西太難控製,也容易帶來麻煩,他並不希望魏陽經常使用這些如同定時炸彈的力量。可惜,現在的他還不夠強,遠遠不到足以保護那人的地步……


    看著外甥皺起的眉頭,曾靜軒輕輕歎了口氣,一下午時間,這倆小家夥終於恢複了正常,不再那麽別扭的藏來躲去,但是蘊藏在二人間的暗潮依舊沒能徹底解決。巫血的事情橫亙在兩人之間,既是助力,也是隱患。如果張修齊是個更冷血一點的孩子,說不定還不會這麽掛在心上,隻可惜,他不是那樣的人。


    沉默了片刻,曾靜軒終於開口說道:“我們麵對的可是害死了你父親的那夥人,小齊,你的天賦和道術已經超過了你父親全盛時的水準,但是閱曆和經驗方麵卻差的太多,如果你不能冷靜下來,那麽我們幾個都會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別妄想把一切都背在肩上,還有我和阿陽在,你要學會相信我們,信任到可以把脊背交付。”


    張修齊輕輕合了一下眼,他明白舅舅想說的究竟是什麽,可是在心底深處,總是有什麽東西不斷抓撓,讓他生出了焦灼。父親離去的背影一直在心間閃動,也許他並沒有真正接受帶上魏陽這個選擇,不是因為壓力,而是因為恐懼。一種他剛剛懂得的,發自內心的恐懼。


    “別想那麽多了,把這兩張符畫完,你也去睡吧。”曾靜軒直接吩咐道,牛角尖這種東西,總是越鑽越無法擺脫,與其讓小齊一個人發愁,不如跟魏陽說一下,讓他想法子解決,別的不說,那小神棍在這方麵的確還是挺有天賦的,更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條件”。


    張修齊點了點頭,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繼續畫起符來。半個小時後,他扔下了筆,終於完成了手頭這批陰鬼符。三屍蟲本就是極為難得的材料,當然也能給符籙增加更大威力,隻是畫完了這些,下來就要輪到另一些了。


    握了下拳,張修齊壓住了心底的煩躁,對曾靜軒說道:“舅舅,我先去休息了。”


    曾靜軒沒有說什麽,衝他輕輕擺了下手,就繼續研磨手裏的東西去了。張修齊也不廢話,推開了書房門,向外麵的衛生間走去,準備洗漱一下就去睡覺。然而當走進衛生間時,他微微皺了一下眉,估計魏陽在睡前洗了個澡,這間小屋裏現在還有些殘存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味道,由於這些天兩人睡覺的時間相差很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站在濕氣騰騰的衛生間裏。


    張修齊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一種刻入肌膚的記憶浮上了心頭,他不由微微一凜,直接走到盥洗池旁接了一蓬冷水拍在臉上,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穩住了心神,張修齊飛快的洗漱完畢,想了想,又換上了自己常穿的睡衣,才關上衛生間的頂燈,走進了隔壁臥室。


    此刻臥室已經一片漆黑,就連外麵的陽台門都關的嚴嚴實實,床上那道身影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張修齊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床邊,在另一邊躺下,輕輕吸了口氣,一股淡而清爽的沐浴液味道就鑽入了鼻腔。不由自主的,他想轉過身去,強迫自己無視這些,然而在他有所動作之前,一隻幹燥溫暖的手穿過了薄被,直接攬在了他的腰上。


    張修齊的肩膀猛然繃緊,然而那隻手臂的主人沒有給他躲開的機會,溫暖的軀體湊了過來,緊緊的貼在了他身上。那身體,是赤果的。


    “齊哥,今天睡得挺早嘛。”帶著笑的低語傳入了耳中,沒想到枕邊人是在裝睡,張修齊的心跳猛然加速,一把攥住了想往他睡衣下滑的那隻手。然而更為炙熱的嘴唇已經貼在了他頸上,用舌尖輕輕舔了舔他的脖頸。


    “我想了大半天,總覺得空口無憑,還是要蓋個章才行。”魏陽顯然是有所準備的,被握住的手並沒有掙紮,而是就近搔了搔對方的腹部,那裏的肌肉已經完全收緊,硬的就像塊石頭,還有是那種微微冒汗的石頭。他輕笑了出來。


    “魏陽,你……”張修齊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麽,他周身都在發熱,可是張不怎麽安分的嘴還在執拗的煽風點火,他的手臂正在微微發抖,心跳已經超出了正常的限度。


    “我怎麽了?別這樣?”濕滑的舌尖舔過耳背敏感的肌膚,輕輕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張修齊發出了低沉的喘息,再也沒法無法忍耐,一個翻身把那人壓在了身下。在黑夜中,他的眼睛也亮著光,帶著某種類似欲火的東西。魏陽微微彈動了一下身體,發現有些掙不開對方的控製,這可跟之前那個乖乖聽話的小天師完全不同,他不再容易被誘騙,也不再敢於坦率的表達自己,反而學會了把自己包裹在某些偽裝之下,隻可惜,這些偽裝對於一個職業騙子而言,還是太過粗劣。


    就像現在。


    魏陽輕笑出聲,一條腿掙脫了束縛,微微曲起,頂在了一個物件上麵:“我還以為會多花些功夫呢?齊哥,你這樣子真的不像是‘不喜歡’。”


    張修齊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費盡全力才控製住了自己想要閃開——或是湊上去——的衝動,他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是呢?”魏陽平靜的反問了一句,“等我們回來?你有十足的把握嗎?”


    張修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根本無法回答。於是魏陽又笑了,笑著支起了身體,在那近在咫尺的唇上落下一吻:“所以我想的很明白,沒有什麽比把握現在更加重要。齊哥,我喜歡你,也想要你,不是等某個平安歸來的時刻,而是現在,此時此刻。我需要得到一些東西,一些讓自己安下心來的東西。”


    他的聲音並不太大,甚至刻意壓低了些,但是那耳語般的聲音裏卻蘊含著一些東西,遠比他說出口的要多上幾倍,也重上幾倍。張修齊的肩背繃得很緊,似乎還在掙紮,可是對方並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曲起的膝蓋再次蹭過了那已經開始挺立的部位,另一個吻湊了上來。


    那不再是個輕柔的吻,而是帶上了熱度和欲|望,讓人為之沸騰的吻。張修齊隻是僵了那麽一下,就俯下了身,深深的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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