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魏陽一直沒閑著,忙前忙後開始布局。撒網出去的警察並沒有傳回消息,那個降術師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這可是省公安廳都開始關注的案子,能藏到這種程度,簡直都讓人心生恐懼了。不過這種情況也證明了對方還沒有放棄,隻要魚兒沒跑,餌料總是會派上用場的。


    到了第三天頭上,姚老出院了。雖然依舊惴惴不安,但是他還是搬回了鐵路小區的院子裏,非但重新住了回去,還把家裏的收藏大致整理了一下,把其中一部分珍貴的水書資料捐獻給了省博物館。


    這事可大可小,但是消息總是傳出了,畢竟姚老也是個圈裏的名人,這動作讓很多人感到不解,也有人憤憤不平覺得他是在沽名釣譽,不過這舉動還是很輕易的表現出了他的態度,他已經知道了危險的來源,也不想再在懸崖邊晃悠了。


    有了這個明顯至極的作態,那本古書的去處也就清晰了起來,出院之後,姚老還專程回醫院探望了幾次病人,至於探望的是誰,也就隻有關心這事的人心裏多少都會明白。


    經過一番運作,姚老徹底把自己摘了出去,曾靜軒卻依舊臥床,沒有要離開醫院的意思,這一方麵是為了吸引敵人的目光,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醫院這種公共場合,對方就算真想下手,手法怕也很受局限,與其直接抽竿去跟大魚撕扯,不如再鬆鬆線,讓那條魚放鬆警惕,也給自己多一些修養的時間。不過在鬆線的同時,他也沒有放過魏陽,開始對這小神棍進行一些基礎且係統的教育。


    “那次在姚老家沒受傷,也是因為我身上的巫家血脈?不是那些骨陣起作用了嗎?”當聽到曾先生的講解時,魏陽不由詫異的反問了一句。


    “不是。聽你描述,銅錢陣對那股陰風毫無反應,就證明那風並不是單純的陰煞之氣,反而更可能是某種巫術的變體。這也是巫家血脈的強大之處,這些低端的巫術根本無法傷害擁有巫骨的血裔。”曾先生的回答非常坦然,注視著魏陽的目光裏也有些興味。


    魏陽輕輕嘖了一聲:“這還真是老天給的本錢……”


    可不是嘛,這兩天曾先生好好給他補了一番課,魏陽才明白過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有多罕見,就像他能夠看穿陰煞形態的能力,也是很有說頭的。在道佛兩家都有慧眼之說,就是開天聰,利用人體潛能來觀察那些不屬於陽間的生物。不過能力可不像那些小說裏寫的,大多隻是能察覺一團黑氣或者黑霧,能在白天觀察到陰力,就已經是慧眼的最高境界了。


    而魏陽的情況不同,他擁有的更像是一種“陰陽眼”,能夠直接洞穿陰陽,看到煞氣本源。其實普通鬼魂很難修煉出真正的形體,什麽紅衣女郎之類的故事也就是當鬼故事聽聽罷了,但是那些極其厲害的陰煞卻是有形的,比如那隻狐妖的殘魂,亦或者是奶奶目前那隻歸煞的本體,而能看出這些東西,就不僅僅是開個天聰就能做到的,更需要“天賦”的力量。魏陽正巧就有這種天賦,還是最頂級的那種。.tw隻不過之前的那些年,他的天賦和血統都被符玉壓製,才沒能表現出異樣來。


    如果換成是兩個月前,魏陽對自己這個奇葩血統恐怕避之不及,但是如今,他卻聽的分外認真,還真正有了拜師的念頭。曾先生不像張修齊,他不但知道這些基本的理論,更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老師,各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到了他嘴裏,很容易就分出了所以然,讓人聽得頭頭是道。也不知是不是常年教育小天師鍛煉出來的。


    想了想,魏陽忍不住又問道:“既然沒多少人知道巫術的傳承了,我能不能試著學學畫符或者擺陣呢?我對模仿真的非常在行,不論是多複雜的陣符都能仿繪下來,當初還成功畫過固魂符呢。”


    “正是因為你畫出了固魂符,才沒法學習一般的符法。”曾先生搖了搖頭,這幾天他也跟魏陽聊了不少次,漸漸知道了之前兩人遇到的各種情況,一些還能算的陰差陽錯,另一些則連他這個三僚正宗都嘖嘖稱奇。其中就包括畫固魂符這檔子事。


    “給小齊用的固魂符,其實是一種隻能自用的陣符,在畫符的過程中汲取陣力,穩固畫符者的神魂。這也是我們能想出的最可靠的穩固神魂的法門,所以他的固魂符別說是其他人,就連我畫都沒什麽用處,需要的時候隻能用其他辦法。所以說你畫不出固魂符才是正常,畫出來,居然還有用,就奇怪的很了。”


    魏陽哪能想到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愕然問道:“那您是說,我畫成功的不是真正的固魂符?可是那次的確召回了齊哥的神魂啊!”


    “能夠喚醒魂力的,肯定不是你畫出的符籙。我想了很久,倒是有了個猜測,你那次成功時,有沒有在符裏混上自己的鮮血呢?”


    “這個……”魏陽微微皺起眉頭,別說,那次他是真受了傷,情緒還過於激動,說不好符紙裏真的混入了血,但是光用他的血就能讓齊哥恢複正常?這怎麽可能!


    像是洞悉了魏陽的困惑,曾靜軒淡淡一笑:“覺得隻是鮮血沒什麽用處?你身上流淌的可是正經的巫家血脈,不用研習就能催發巫骨的純正血統,在古代,用你這樣的巫家子弟入藥入陣都不是什麽稀罕事,別提用你們的血來畫符了。”


    這答案可是顛覆性的,魏陽不由睜大了眼睛:“巫血真有這麽厲害?”


    “否則你以為,巫家血統怎麽會消失的如此迅速。道法一脈曆經了多少帶戰亂,弱肉強食,也不過如此。”曾靜軒輕輕歎了口氣,做了個結語,“所以我覺得你現在可以先試試用血來激發骨陣的力量,或者嚐試畫些簡單的符籙,看看能否通過指尖精血來點燃符力,等到回頭找到了適合你的巫法,再來學習也不遲。”


    這可是魏陽完全沒有料到的,不過隻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有些賺到了,畢竟這種“血牛”的活完全不需要技術含量,如果他的血真的那麽有用,讓齊哥用在陣法或者符籙上,會不會也能讓力量大增呢。更別提還有骨陣這樣的被動觸發技能,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


    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沒有放棄從曾先生那裏偷師的機會,現在這種情況,能多掌握一點力量,就能多出一些自信,就算幫不上他們太大忙,魏陽也不想拖這兩位真大師的後腿,畢竟他還想待在齊哥身邊,不想被曾先生直接拋下。


    有這麽個潛在目標,魏陽這幾天過得還是相當充實的,還要緊盯姚老那邊的布置結果,基本就跟陀螺一樣轉來轉去,沒什麽偷懶的機會。這樣的情況是不錯,但是卻也有一點讓人十分鬱悶。張修齊被曾先生牢牢拴在身邊,兩人共處一室的機會很多,卻總不是單獨相處,這讓同床共枕了快兩個月,又剛剛發展了進一步關係的小神棍挫敗不已。不過就算有賊心,他也沒有膽量在曾先生麵前表現出絲毫異狀,隻能看著齊哥流流口水,期待能夠找時間偷偷啃上一口。


    然而魏陽還能夠忍耐,小天師卻不懂得避嫌的含義。


    又是一個早晨,準準的六點半,張修齊睜開了雙眼。按照以往的習慣,他扭頭向身邊看去,可是自己躺著的那張床狹窄的要命,身邊根本沒有其他人的影子。他英挺的眉峰頓時皺了起來,又轉到另一邊,這次則看到了舅舅還在沉睡的身影,以及在一旁沙發上窩著的那個人。


    陽陽為什麽不跟我睡了?張修齊不太明白其中的根由,但是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就像是很久很久沒有畫固魂符一樣,神魂之中出現了些微的動搖。沒怎麽猶豫,他起身向牆角處的沙發走去,沒幾步就站在了魏陽麵前。


    也不知昨天是什麽時候睡的,魏陽一臉糾結的窩在沙發上,長腿都懸在了半空,蓋在身上的薄毯早就揉成一團,被他牢牢抱在懷裏。沙發旁的小茶幾上,幾張黃符散落在上麵,看起來是這人熬夜的成果,然而張修齊並沒有往那些符籙上看去,而是伸出了手,輕輕摸了摸魏陽熟睡的麵頰,然後俯下了身,吻在了對方唇上。


    這是一個沒什麽特殊含義的晨吻,被人親住了嘴唇,魏陽輕哼了一聲,就無意識的伸出了手,攔在對方頸上,想要加深這個吻,然而剛剛張開了嘴,他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也顧不得剛剛吸入口中的軟舌,跟雷劈了一樣,往後一靠,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張修齊皺起的眉頭鎖的更緊了,就跟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似得,悶悶喊道:“陽陽……”


    “臥槽……”魏陽一個激靈,伸手蓋住了對方的嘴,跟做賊一樣偷窺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曾先生,連鞋都沒穿,就這麽赤著腳,裹挾著小天師竄進了一旁的衛生間。


    “齊哥,你快把我嚇尿了。”小心翼翼的關上了衛生間房門,魏陽才露出一抹苦笑,“現在可不是隻有咱倆了,你忘了曾先生嗎?”


    張修齊像是還沒從剛才的拒絕裏緩過神,眉峰還是皺的死緊,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眼睛裏卻滿滿的失望和困惑。麵對小天師這麽副模樣,魏陽哪還能忍得住,主動湊了過去,親在對方唇上。


    輕吻立刻變成了深吻,剛才被嚇掉的魂兒似乎也歸了位,魏陽才覺出自己跟對方相同的思念和饑渴,簡直都要化作肌膚焦慮症了,隻恨不得能跟那人黏在一起。好不容易分開唇舌,他用額頭抵在了張修齊肩頭,輕輕歎了口氣:“齊哥,你都把那些‘舅舅不讓’忘光了嗎?”


    張修齊緊皺的眉峰已經鬆開,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焦灼似乎也平緩了許多,他垂下頭輕輕蹭了蹭魏陽的耳鬢:“要跟舅舅說……”


    “說了曾先生就會答應嗎?”魏陽努力壓抑著在體內翻湧的欲望,把懷裏那人抱得更緊了一些,“我可不敢肯定,說不好曾先生知道了這個,會直接打斷我的腿,然後把你帶走呢,齊哥,我真的想過,可是也真的沒法下定決心,操,誰讓我就是這麽個卑鄙的小人呢……”


    沒聽懂魏陽話裏的意思,張修齊再次伸出了手,用掌心緊緊箍住了對方的肩胛,好讓自己跟他貼的更近一些,這熱情的“邀請”顯然比其他話語都更動人,魏陽咽了口唾液,輕輕把人壓在了洗臉池旁。


    “沒事,我們可以先不告訴舅舅,隻是偷偷的,來那麽一下……”他舔了舔嘴唇,再次吻上了對方的薄唇,也把手探入了他的睡衣之下……


    沒怎麽深入,隻是淺嚐輒止的偷吃了幾口,魏陽終於還是停下了動作,認認真真幫小天師打點了一下,抹去那些可能被識破的痕跡,然後打開了水龍頭,讓對方在裏麵洗漱,自己則又偷偷溜了回去,悄無聲息的摸上了沙發。


    把自己偽裝成還在睡覺的樣子後,魏陽忍不住朝另一張床上看去,曾先生還跟剛才一樣,睡的很熟,他的內傷雖然已經好了些,也能下地轉轉了,但是依舊需要大量時間睡眠,也多虧這個,他才敢偷偷摸摸的胡來一下。隻是這次他能僥幸過關,那下次呢?萬一真被曾先生發現可怎麽是好……


    腦中亂糟糟一片,另一邊,張修齊已經洗漱完畢,走出了衛生間。看到對方望來的目光,魏陽閃避似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衝小天師笑了笑:“齊哥,你在這邊等著,我去看看早飯什麽時候送……”


    說完,他也不擦把臉,直接就套上外套走了出去。張修齊有些失望,但是終歸沒有太多想法,隻是乖乖走到了床前,坐在自己的單人小床上,誰知當他剛剛坐下,還在沉睡的曾靜軒突然翻了個身,扭頭看了過來。


    舅舅醒了?張修齊看著對方沉沉的黑眸,思考了片刻,開口說道:“陽陽弄飯去了。”


    “我知道。”曾靜軒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不過我不知道的事情,看起來也不少。”


    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這個缺了魂的外甥,他輕輕歎了口氣:“小齊,你到底是怎麽看這孩子的?你……”


    他沒有說下去,隻是衝張修齊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床邊,輕輕把手放在了對方還有些潮濕的額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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