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本來已有蕭條之意,可近日之間又熱鬧了起來,此時又有一行三人緩緩走向洛陽。(..tw無彈窗廣告)遠望城門,算不上高大巍峨,但是極為厚重凝重,出出入入的人流熙熙攘攘。


    “現在開始,進城之後聖上你也一起叫我少當家好了,我就喊你老二。這次我們偷溜出來,怎麽也要探探張揚和曹操的虛實,如果張楊當真有中陳誌新,恐怕也不會拿麽容易被說動,扣壓董承。隻是曹操……我怕他會有更大的野心,到時候你想從他手底下跑出來可就更難了,最好是虛與委蛇在洛陽待著,洛陽四戰之地,袁紹也不可能一直不派人聯係,他們敢把老二你當貨物,咱們就要敢坐地起價。”


    三人之中,為首的那年青人笑著說道,又摸了摸鼻子,接道:“現在我們隻是三個想從良的土匪,混不下去了,想找點活兒幹,走走商路什麽的。畢竟張楊和曹操的勢力也不小,在他們的庇護下就算是出塞也好辦一點。袁紹看不起商人,我們如果想出塞置辦貨物就一定要跟著這兩家的商隊,無論是匈奴還是西域,都少不了要見見這兩家管事。到時候……陛下你就自己看情況吧。無悔,你隨時準備著跑路,到洛陽城裏的鴿站放消息聯係我山上的爹和趙雲,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天子的事情大意不得。”


    這三人,自然就是劉銘、劉協和江無悔。


    天子在被劉銘說動之後,便一直被八陡山眾人護衛著,郭嘉楊奉也都不好說什麽,於是一路之上竟然反而風平浪靜,然而眾人不清楚的是,劉銘已經帶著皇帝偷偷的先一步跑到了洛陽城。


    連徐晃都沒有說什麽,郭嘉就算有所懷疑,也想不到劉銘又做出了這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沒有得到天子要來的消息,洛陽城城門檢查形同虛設,幾個兵士懶洋洋的看了劉銘幾人一眼,發現他們土裏土氣,鄉下人進城一般,望第二眼的興趣都沒有。


    劉銘早就換下了八陡山上搶來的馬靴,去了搶、劫的弓箭,換上尋常百姓的穿著,倒也舒坦。


    幾人一腳踏入洛陽城門,都是舒了一口氣,感覺不一樣的空氣中帶著久違的味道。


    當山賊久了,野外自有的好,可城市也有城市的妙。


    踩在青石鋪設的大路上,眾人多少都有些興奮。


    先找了客棧落腳,寄養了馬匹,三人這才優哉遊哉的出來。


    城內的人來人往,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劉銘摸著口袋裏麵的幾吊錢,感覺到任重道遠。


    他隻取了幾顆銀豆子,縫在衣角,幾吊錢,放在褡褳裏麵。他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到張楊曹操的商隊或者成為二人的門客,熟悉一下著洛陽城裏權勢最大的兩家之內究竟是何形勢。


    洛陽城裏,現在恐怕連升鬥小民都知道該聽誰的了,一家姓張,背後有幾大家族撐腰,根基深厚,另外一家卻是遠在兗州的曹家,匆匆趕來,兵馬不多,立足也沒有多久。


    劉銘這個時候已經多少明白些門閥的概念,這些概念也都是日積月累從劉備和自己的見識、八陡山上的局勢裏獲得。可劉銘更相信一句話,人不是牲口,不需要名血名種,何況他更知道曆史,對於張楊這個名字……跟曹操比起來是哪根蔥?


    不過門閥的力量終究難以忽視,劉銘慶幸有個文武雙全的老爹,雖然這個老爹雙全也不過是皮毛,但是梁蕭畢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tw


    這個門閥是從東漢開始後,幾百年來形成的獨特風景。因為中央權利的消弱,光武大帝之後,地方的貴族勢力獲得了極大的發展,也就形成這段曆史上獨一無二的門閥士族政治。


    這些門閥和土皇帝還不一樣,土皇帝不過是天高皇帝遠,門閥卻對國家命脈興衰都有著舉足輕重的重用,商隊有他們幕後支持才能行走無忌,門閥有了商隊的供給才會長盛不衰。


    這如果讓劉銘來解釋的話,就是以權謀私,以錢易權。


    劉銘知道這些後,才明白自己當初設想的一人闖天下有些幼稚。


    他如果不是劉備的兒子,如果在徐州沒有門閥士族的支持,想做成這麽多事情,也絕對是癡心妄想。


    所以他寧可冒點風險,也要借這個機會,帶劉協出來,多接觸些上層門閥的人物,不管是驕狂的還是曹操那樣隱忍的,都需要這個天子自己去掌控。


    如果這個天子自己都無法掌控……那就真的該換個天下了。


    而裝作商人也是劉銘的主意,本來劉協打死都不願同意,畢竟重農輕商的思想已經太根深蒂固了。


    像劉銘這樣的年輕人,很多都寧可去當兵馳騁疆場,種田謀生,也不想去經商,可見經商的地位實在不堪,所以當初劉協極力要求也是很有道理的。


    不過劉銘倒是沒有這種常人的觀念,因為他不是常人,他是現代人。市場經濟和那時候的向錢看讓他知道,一個人沒車子沒票子都算不上成功的男人。


    他很喜歡商人的這種定位。


    況且……用商人的身份,更容易看出張楊和曹操的眼光見識,他們身為商人自然不可能直接見到張楊和曹操,否則劉銘也不太敢來。可既然是商人,曹操不會親自接見,那麽便可以從他手下對待商人的作風裏看出很多東西。


    “布衣,到了,這裏就是張家的地盤。”劉協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這條熟悉的街道,感慨萬千,若非自己身旁的朋友,都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回得來啊。


    眼前黑漆漆的大門,金燦燦的銅環,兩個張牙舞爪的大石獅子左右分立,活靈活現。大門上方有塊黑底金邊的木匾,上書金燦燦的張府商院四字,再無其他。


    劉銘登上台階,敲了兩下,大門‘咯吱’打開,一個人探頭出來,歪帶帽子,上下打量了劉銘一眼,目光中有了不屑,“什麽事?”


    他在這裏閱人無數,隻是一眼就已經看出來,眼前這三位應該屬於沒後、台,沒地位,沒錢的三無人員。


    劉銘陪著笑臉,知道這個時候隻能低調,有實力裝逼那是牛逼,沒有實力裝逼隻能用傻逼來形容。


    “我們想找梁管家。”江無悔情報工作做的那可謂事無巨細,把所有能夠調查到的資料一股腦的告訴了劉銘,所以劉銘知道這裏的主事姓梁,還有一層同姓的關係可攀。


    “哦?”那人又看了劉銘一眼,“你認識梁管家?”


    “久仰大名。”劉銘隻能模棱兩可,含糊其辭。


    那人冷笑一聲,已經看出他心裏沒底,“梁管家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劉銘無奈,隻能塞過通行證過去,“小哥,這是一點心意,麻煩兄台通傳一聲。”


    他的通行證當然不是特首發的,而是一串銅錢。


    常言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在陰間都是橫行無忌,何況是這裏。


    那人墊墊手上的那串銅錢,死爹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那好,你等一下。”


    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江無悔恨不得趕過去掐死他,“少當家,對他客氣什麽,揍他一頓,不信他不聽話。”


    劉銘笑了起來,輕輕拍了下江無悔略顯瘦弱的肩頭,“無悔,剛極易折,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王恢那小子一定知道,做生意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和氣生財,你若是隻想著打架,我們不如還去做土匪好一些。”


    劉協點頭,“少當家說的極是,不過我看這小子狗眼看人低也是來氣。”


    劉銘搖頭,“以貌取人的多了,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對了,以後還是叫我布衣吧,我們是生意人。而且少當家這個稱呼……總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


    二人都笑,喃喃道:“我們是生意人?有趣!”


    隻不過江無悔是真的感到有趣,而劉協多少有了份悲哀。


    一串錢雖然不多,可最少讓那人的行動快上很多。但就是這樣三人也等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那人才從大門中再次露頭,“進來吧。”


    劉銘幾人走進去,才發現這個地方外邊看著不起眼,門內卻是亭台樓閣,花木繁森,很是雅致。


    三人穿過一條長長的回廊,這才來到一座偏廳。


    偏廳也算偏房,他們三個就和受氣的小媳婦差不多,臉上一直掛著笑,心中也沒有太多指望。


    三人來意不明,又是土氣,明白接見自己的不會是什麽大人物。


    “等著吧。”那人說了一聲,不再答理三人,徑直走了出去。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搖頭,心道好家夥,這一個商隊的管家比太守還要傲慢。


    眾人等待的身上都快掛上李進網的時候,才有踢踢踏踏的木鞋聲響起來


    江無悔想要打個哈欠表示不滿,卻被劉銘止住。


    房門處走來了一人,羚羊般翹起的胡子,焦黃的臉孔,打著哈欠。


    那人打著哈欠,兩隻眼睛卻透著精明的光芒,從三人身上一掃而過,有了些許的詫異。


    落座下來,一個小廝端上茶來,垂手退到一邊。


    茶水隻有一杯,三人卻是半點招待都無,江無悔有些怒氣,劉銘竟然還是臉露微笑。


    飲茶在此時已經算是開始流行開來,雖然多半都是在大戶人家,可羚羊胡子顯然不是吝嗇一杯茶,而是表明一種態度。那就是在他的眼中,三人實在不值一提,也不值得一杯茶水。


    “我姓董,你們可以叫我董管家。”羚羊胡子開門見山,他不姓梁,顯然是覺得劉銘幾人他來應付即可,“不知道你們來到這裏何事?”


    等到劉銘大略說明來意的時候,董管家忍不住問道:“你們年紀輕輕,大好時光,怎麽會想起做著世人看不起的行當?”


    劉銘想說世事無貴賤,勞動最光榮,轉念一想,口氣有些大,調子有些高,他現在要做的是低調。


    “我覺得董管家此言差矣,古人有雲,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想當年陶朱公積資巨萬,既能治國用兵,功成身退又能齊家保身,司馬遷都說過,範蠡忠以為國,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試問此人留名史冊,哪個敢小瞧?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雖然世人多有誤解,但是我想隻要我們奮發自勉,終不會讓人小瞧。”


    劉銘當然說不出這些,引用的這些不過是在山寨的時候,自己老爹給自己寫下的劇本,之後略加篡改。


    當然那個以銅為鏡是他抄襲李世民很有名的原文,提前說了若幹年。好在他不是名人,估計說過就忘,隻有李世民那種人說出來的話才會被人記錄在紅本本上流傳下來。


    他劉銘說的,很抱歉,沉了就沉了。


    他古文當然不如古人,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好在記憶力奇佳,很多時候都能過耳不忘,再加上用心牢記,現在說出來,倒也頭頭是道。


    江無悔看著劉銘的目光可以說是敬仰,對他有才的理解更深一層。


    當然當初劉銘告訴梁蕭要帶著皇帝去洛陽裝作商人探探情況的時候,江無悔和劉協都不會在一旁聽著,不然二人多半會上官衙告劉銘剽竊的罪名,讓人打劉銘幾板子再說。


    董管家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這個土包子竟然還有理有據,出口成章,看來讀過幾年書。


    他見微知著,並不知道劉銘這個微已經是著,倒收起輕視的目光,“有舉薦信沒有?”


    劉銘這才有些發愣,沒有想到不考狀元,竟然也需要舉薦,“那倒沒有。”


    “那你們怎麽知道我們這裏?”董管家又問。


    “洛陽有誰不知道張家的大名。”劉銘笑道。


    董管家心中舒服些,翹起二郎腿,輕輕拍擊著桌案,“那你們怎麽不去曹家商隊看看?”


    劉銘心道,還沒來得及,當然這話不能這麽說,“論實力,論作為,洛陽商隊中,張家要是稱第二,誰敢稱為第一。俗語有雲,寧為雞首不為牛後,我們當然要選最好的商隊來發展。”


    “寧為雞首,不為牛後?”董管家嘴角浮出一絲微笑,“好小子,說的倒也新鮮。”


    劉銘不知道這句話那時候到底有沒有,是否變成俗語,隻是笑。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董管家終於拍板,“過幾天就有商隊去塞外,你也知道,去塞外雖然有錢可賺,可是風險很大,更要在袁將軍那邊被剜下一塊肉來,況且我們商隊雖然經驗豐富,卻也不能不請護衛以防萬一。”


    劉銘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談到錢上麵,接過了話茬,“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呢,”董管家欲言又止,兩指輕撚,示意著什麽。看到劉銘沒有反應,歎息這麽聰明個人,怎麽不明白自己的暗示,“所以每個加入進來的商隊都先要繳納一定數目的保金。”


    “保金?”劉銘臉色不變,“董管家,我們是小本經營。”


    “無論你是什麽經營,出來做買賣,這錢不能省。”董管家臉色一扳,“本來有介紹有舉薦的商人都要經過嚴格的考察,並非所有的人想來就來。若是你也來,他也來,都不用交錢,那我們不就喝西北風去?”


    劉協和江無悔竟然還能忍住不說話,劉銘還是點頭,“那是那是。”


    “我看你小子有點與眾不同,也就放寬了條件,可是人情是人情,規矩不能破。”董管家一副貪官要錢要牌匾的嘴臉,“我們的規矩是先交一百吊押金,然後傭金從貨物得利中提取一成。這押金可退,隻是預防到時候牽扯不清而已。一百吊不多,生意做的好,一趟連本帶利都能回來。”


    看到劉銘一張苦瓜臉,董管家怫然不悅,“你有什麽看法?”


    “我沒有什麽看法,”劉銘有求於人,隻能低聲下氣,“保金難道不能少點?”


    “當然不能!”董管家就差臉上寫上送客兩字,“我們是大商隊,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進來?我和你說,有的人,就算送一百吊過來,我們也不做他們的生意。”


    劉銘走出來的時候,歎了一口氣,“壟斷就是差勁,一百吊,不如讓我們去上吊。”


    “壟斷,什麽壟斷?”劉協和江無悔都問。


    他們已經基本習慣了劉銘的言辭,知道他時不時的會冒出新鮮詞出來。


    “壟斷就是所有的生意都是一家來做,”劉銘解釋道:“比如說洛陽城所有的米被一家做,別處沒有買,他抬高價賣,別人也無可奈何,那就叫壟斷。”


    “這個布衣你倒說錯了。”劉協微笑起來,“最少我們不去張家,還有個曹家商隊。況且從一個門房也能看得出來,就算是到了洛陽,張楊應該沒有打算逗留多久,都要在往來課上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比袁本初恐怕還要狠得多了。這種人……恐怕我若是相信他,會被他榨幹最後一分……哦,那叫利用價值,榨幹最後一分利用價值,對不對?”


    劉銘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該讚揚劉協聰明成長了,還是該勸他看開點。不過劉銘知道,若是張楊曉得了自己不受天子待見是因為這董管家,一定會氣的將董管家的腦袋割下來當球踢。


    麵對劉協,劉銘隻能歎口氣,拍了拍劉協的肩膀道:”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不要放棄,總會有機會的。“


    “那倒也是。”劉協猶豫道:“我隻怕曹家他們和這個董管家一樣的嘴臉,天下的烏鴉有白的嗎?”


    劉銘一怔,沒想到劉協竟然連轉移話題都學會了,對上劉協那雙含笑的眼睛,劉銘不禁苦笑,自己多心了啊。


    “白不白看看再說。”江無悔倒是滿不在乎,“一百吊的保金,他們不如去搶。”


    三人笑笑走走,夾雜在人流中,倒是沒有頹唐。


    他們年輕,有活力,有頭腦,顯然都認為這次打擊算不了什麽。


    劉協突然目光一閃,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下劉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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