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徐州頗遠的洛陽城西八陡山外,樓主的名字可謂是遠近馳名。


    樓主別的本事不大,跑路的功夫實在是一流,跑路的速度也是相當快。


    樓主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竟然沒能跑掉,最終還是將軍不免馬下死,被人給抓了起來。還是被少當家最看不起的曹三給抓了起來。


    少當家爺們,那是相當的爺們。一想到少當家,樓主就鎮定了不少,似乎這次被人給抓了,隻不過是公費旅遊而已。


    少當家本來就天生神力,隻不過腦子不太好使,用少當家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個白癡。但半年前被二當家從山崖之下撈回來後,除了醒來幾天混混沌沌的,現在神仙似乎都不如少當家聰明了。


    自從跟了少當家,樓主親眼看著周圍一個個的小寨子被少當家連連攻下,獨霸了這條通往洛陽的要道。等日後攢夠了錢,聽少當家說朝廷裏還能買個官來,日後升官發財,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都不在話下啊。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樓主嘿嘿一笑,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笑你娘個屁啊,都他娘的被老子抓來了,還不老實!”


    曹三的一腳終於讓樓主認清了現實,幻想總是美好的,現實……現實也用不著這麽殘酷吧!


    樓主在心中嘶嚎著,背後的大門緩緩閉上,發出“砰”的一聲。整個山寨大堂上,兩側土匪全拿著削尖了的木槍,靜靜地隻聽到他身後還有一鍋早被煮沸的水刺啦響著。


    “小樓,你今天要是不老實點決定跟老子混……看看你身後那鍋水,老子不介意把你煮來吃!”曹三看著樓主回過神來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也大為快意,畢竟這半年來自從那個叫梁凡的小子病好了後,八陡山一片地方都歸了他管。


    老子縱橫匪途這麽多年,何曾受過一個傻子的氣,想起來曹三就想找人上去把那姓梁的一家子給辦了。


    於是望著樓主,曹三心中又是氣憤又是快意,狠命又踹了一腳,不管樓主哭爹喊娘的叫喚,大罵道:“給老子快點,死路一條還是跟老子混,多麽簡單的問題!”


    “曹三,我樓主好歹也是明白什麽叫做忠義血性的漢子,別把我看的跟你似得。大言不慚說了多少次要打我們八陡山,哪次真的敢打了?哈哈哈哈……”樓主雖然人在屋簷下,可仍舊沒有低頭的打算,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他,他堅信少當家一定會來!


    曹三又氣又怒,忍不住又是一腳踹在了樓主臉上,頓時樓主鼻孔出血,很是猙獰。


    “曹三,不是我說你,少當家那肯定是受過神仙指點的。你看看我們那馬上的裝備,都武裝到馬蹄子上了,你們懂麽?我們都有投石車,投石車是什麽玩意你們又懂麽?你就投降了少當家,我給你引薦,說不準還能混個馬夫當當呢!”


    樓主仍舊頑強的抬著頭,雖說他一貫秉持的原則都是少當家所說那個打不過就跑,可是他心裏也早知道的。


    知道若是跑不了,就他娘的絕對不能慫!


    慫了,就不是八陡山少當家梁凡的兄弟!


    曹三看見樓主那淩厲的小眼神,心中一股怒氣勃然而升,一巴掌抽到樓主臉上,大怒道:“放你娘的屁!我曹三可是當年黃巾軍張天師手下渠帥張曼成頭號護衛曹元紹的老鄉,怎能投奔那個傻子!梁凡那小子我能不知道?小時候我都騙他吃過屎,什麽時候能有這能耐?他除了力氣大點,能砍柴挑糞,殺人他都不會!”


    樓主被曹三惡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半天回不過神來,晃了晃腦袋,最終竟吐出了兩顆帶血的牙來。


    隻是牙雖然掉了,樓三笑的卻越發猙獰了,“曹三,老子跟少當家一樣,最看不起你這樣扯虎皮做大旗的廢物。你還當少當家是半年前不成,告訴你,如今少當家能文能武,還能吟詩作樂!”


    曹三這次卻沒有動手,哈哈大笑著,似乎聽到了什麽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情。


    “咚”的一聲,曹三臉上的笑容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那似乎是有人在撞他這大堂的鐵門啊。


    又是“咚”的一聲,似乎很有規律,像是鼓點響起。(..tw棉花糖小說網)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門外傳來一個清朗豪邁,又很有節奏感的聲音。伴隨著這聲音很有節奏的響起,似乎又有兩個匪兵被一腳踢在了門上,咚咚的鼓點震得曹三臉色發白。


    樓主臉上越發激動,哈哈大笑著,“我就知道少當家肯定會來的,少當家拿我們當兄弟,出來混的啥都可以不要,但卻一定也要講三件事的!”


    曹三臉色煞白,喃喃著:“哪三件?”


    “義氣,義氣,還是義氣!”


    “哐當”一聲重響,曹三費盡心力好不容易安上的大門砰然落到地上,陽光照進來,那人背對太陽,笑著回答了曹三的問題。


    “你,你,你是什麽人,敢闖我曹三的山寨,可是不想活了!”曹三咽了口唾沫,指著那邊的來人,手指顫顫巍巍的。


    畢竟隨著他那大門倒下的,還有六七個嘍囉捂著肚子胸口滿地打滾。


    來人還很年輕,頭發隨便那麽一挽,雙眉如刀,麵容很是有股不羈的魄力。此時那一雙眼睛裏帶著笑,一身文士打扮,鞠躬道:“曹老大,小人便是那個傻子梁凡啊。新人初來乍到,不會說話,有什麽得罪的地方,你tm來打我啊~”


    曹三一口老血差點就噴了出去,本來看著這人就有分眼熟,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一個成天傻兮兮,髒乎乎的梁凡跟眼前這個穿文士長衫的家夥聯係起來。


    結果現在不僅重新認識了下這個好鄰居,更是讓曹三出離憤怒,選擇性忽視了被梁凡打趴的嘍囉們,怒吼道:“弟兄們,傻子欺負到我們山門了,你能忍?給老子幹他娘的!”


    梁凡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看著大堂兩側的小嘍囉一擁而上,無奈道:“老爹說了,打架是不好滴。”


    一杆木矛已在梁凡說話間便刺到了咽喉之前,看的跪倒在地的樓主心驚膽戰。梁凡輕歎一聲,一巴掌拍斷了麵前的木矛,順便扇到了那小嘍羅臉上。


    隻聽到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喚,梁凡在眾山賊之中恍若閑庭信步,一步一步巴掌,開始還低頭歎氣著。後來扇多了巴掌之後手疼,抬起頭來又唱著那句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曲子。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梁凡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滿地塵埃,已經再沒有一個站著的山匪了。


    一旁的曹三咽了口唾沫,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少當家,您看,咱都是打小認識的,誤會,誤會嘛。”


    樓主身上的繩子早被曹三解開,此時看都不敢看梁凡一眼,低聲對樓主說著:“小樓,救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樓主冷著臉並不搭理曹三,徑直站了起來,對著梁凡雙拳一拜,“少當家,樓主無能被擒,給少當家丟臉了!”


    梁凡目光炯炯,臉上帶笑,仔細看著樓主臉上的血,眸光輕輕掃過曹三,讓曹三頓時覺得人生一片灰暗。


    “小樓同誌啊,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能跑的時候就一定要跑吧?猥瑣點,忍辱負重點又沒人會怪你,你犯得著挨揍死撐麽?”梁凡歎了口氣,扶起樓主輕輕給他擦去了嘴角的血。


    樓主心中感動,卻沒有抬頭,“少當家,小樓的確失手被抓,已經跑不掉了……”


    “跑不掉你妹啊!”梁凡實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樓主後腦勺上,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知道跑不掉,大不了就先假裝答應,忍辱負重,曲線救國懂不懂?”


    樓主抬起頭,捂著被狠狠敲打了的後腦勺,眼中波光閃閃,痛苦道:“不懂。”


    曹三站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上下和睦,梁凡在好生教導著手下小弟,絲毫不敢插口。以前的梁凡雖然也是天生神力,可是目光呆滯,看誰都是傻嗬嗬的笑。曹三那個時候就是見了他拎起來人跟小雞似得,也不會有一星半點兒的害怕。


    隻是現在再看梁凡,目光炯炯,雙眉如刀,飄逸不羈,還很有分驚心動魄的魅力。


    “本少爺好看麽?”


    “好看……啊,不不,不好看……不是,還是好看!”曹三猛地醒過神來,發現梁凡已經轉過身來望著他,臉上還帶著分笑意。


    梁凡本來很少對人嫌惡,這一片山區裏的農戶也好山賊也好,都知道八陡山少當家是個好說話的人。隻是梁凡看著曹三的時候,心中實在厭惡。


    “好看不好看,那也不是你說了算的。打我兄弟這筆賬,你說怎麽算?”梁凡又摸了摸鼻子,饒有興致的看著曹三。


    樓主也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沒有絲毫想要放他一命的打算。曹三嚇得心膽俱裂,顫聲道:“那……小人跪在地上,讓樓爺打回來可好?”


    “好,就這麽辦,小樓,給我往死裏打!”


    梁凡摸著鼻子的手指頓時伸直,轉過身去隨手向曹三指了指。


    樓主嘿嘿一笑,隨手拿起地上一山匪扔下的木矛,劈啪抽打在了曹三身上。許久之後,曹三的慘嚎聲越發低了下去,整個人在地上慢慢蠕動滾著,連早被梁凡打趴的嘍囉們都站起來了,曹三也沒有再發號施令的力氣了。


    “哐啷”一聲,樓主扔掉棍子,又站到梁凡身邊,匯報道:“少當家,曹三打了我鼻梁,我打了他脊梁骨,他打斷我兩顆牙,我斷了他兩根肋骨。”


    梁凡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走了出去。嘍囉們嚇得紛紛慌忙散開,攔都不敢攔。


    終於在二人漸漸走遠之後,才敢圍上去準備把曹三抬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忽然又疾奔過來,一把分開眾人,抬腿就狠狠踹在了曹三胸口。


    “不親自踹上這一腳,怎麽都不爽!行了,小樓,可以走了。”


    梁凡看也不看被踹飛的曹三,哈哈大笑著,邁步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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