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壇被摔破在地上,呂布大笑三聲,轉身再不看兩個害他虎牢關破的年輕人,整頓騎兵,跨馬離去。


    劉銘目送呂布的英姿,搖頭笑道:“我如果是他,肯定殺了咱們兩個。”


    “所以你不是呂布,我若是他,我肯定也不會殺的。”郭嘉走過來,跟劉銘並肩而立,笑道:“天下英雄多寂寞,可惜,呂布的性子做不了英雄,隻能是一個寂寞的狗熊。”


    劉銘頭一次聽到這樣生動的比喻,笑得直不起腰來,過了片刻才問道:“奉孝,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到處走走漲漲見識也不錯,最後找個有容人之量,懂得用人的主公就好。”郭嘉笑了笑,拍拍劉銘的肩膀徑直走向了虎牢關的西門。


    那裏通向洛陽,郭嘉一襲青衫落拓離去,似乎根本就沒打算回盟軍。


    劉銘摸了摸鼻子,看來還是改變不了郭嘉的心意,最後終歸是要落到曹營啊。


    諸侯的大軍湧入虎牢,漫天的火光掩蓋著月光,埋葬了不久前關前那一人力阻十八路諸侯的傳說,也埋葬了一個鬼才一日之內的浪蕩機變。


    隻剩下孤零零的少年,被自家的三叔發現,一巴掌拍到腦後給提回了營。


    隨著虎牢關內的大火漸漸停了,劉銘才被到處搶人頭的張飛拎回了大營,結果剛進大營劉銘就被嚇了一跳。


    營裏不止是有劉備營裏的一群人,還有袁紹帶著高覽在座,這是準備幹嘛?過河拆橋,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劉銘見過袁盟主,不知盟主所為何事?”劉銘心中奇怪,就直接問了出來。.tw


    袁紹看了眼案前低眉垂首的劉備一眼,突然大笑道:“我這屬下不太懂事,為了紹曾經做出的錯事,差點毀了玄德手下的兩條性命。今日,我便是帶著他來賠罪的。”


    劉銘驚訝莫名,以袁紹的個性,怎麽可能就給一個小小的平原令低頭?


    可是高覽真的就那麽單膝跪地,恭敬的行禮拜身道:“覽為人將,不知勸諫反而私自決定,玄德公寬宏大量不做出發,覽也絕不能輕饒自己!”


    袁紹的目光頗有幾分冷漠,高覽卻是頭也不抬,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便要斬向自己的胳膊!


    “鐺”得一聲,一杆長刀輕輕一格,瞬間震飛了高覽手中的單刀。


    關羽長髯飄動,整個人卻似乎從來沒有動過。


    “高將軍實在沒必要如此自責,說起來,高將軍屬下戰死,該道歉的是備。”劉備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親自扶起高覽。


    高覽心中歎了口氣,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多謝玄德公。”


    袁紹眼神微微瞟向了關羽,也哈哈一笑,擺手道:“既然玄德不責備他,那回營之後我自己教訓他好了。這次攻破虎牢關,玄德功勞不小啊,憲和帶回來消息說火起之時便是攻城之時,讓我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樣險峻的關隘,竟然在一天之內就攻克了,簡直不可思議。”


    簡雍垂手笑道:“袁盟主謬讚了,虎牢之事,多半還是郭先生的功勞。”


    袁紹眉頭皺了皺,冷笑道:“可是如今那個功高的郭先生卻還是沒有回來,憲和不必替他說話了,不是說實際上這計策是劉小公子提出來的麽,連破兩關,這才是少年俊傑。”


    劉銘沒想到簡雍這時候又把他給供了出來,不過想到自己沒頭沒腦衝進虎牢關,的確需要一個理由,也就釋然。


    “盟主說笑了,我怎麽能想出這樣的計劃呢?隻不過是小子年紀還輕,想的簡單,隻覺得自古以來攻城無非最簡單的便是用間,於是隻說了用間兩個字而已。剩下的,自然還是出自我爹和簡先生的手筆。”劉銘笑著施禮道。


    袁紹點了點頭,這才符合他的想法。


    劉銘看到袁紹自以為是的點頭,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繼續笑道:“郭先生固然出力不少,不過為人好用陰謀伎倆,不登大雅之台,而且心胸狹小,盟主不必為這種人操心,不回來也就算了。”


    袁紹笑得更是開心,回頭望著劉備道:“玄德,你有個好兒子啊。”


    “哪裏哪裏,犬子從小跟備奔波沙場,有失教養,還請盟主見諒。”劉備躬身道。


    袁紹終於平靜下來,看著劉備不斷點頭,笑道:“玄德獻策攻下虎牢,對虎牢關中諸將心理把握絲毫不遜我等,看來也是早有謀劃,心懷天下之人。”


    “心懷天下不敢當,身為大漢子民,總要為大漢出分力。”劉備淡然應道。


    袁紹嘴角勾起微笑,撫掌道:“玄德兄不愧是大丈夫,你我匡扶大漢的心思都是相似的,不如你來冀州,待打退董賊,冀州必定有變。到時,紹上表任玄德兄為一方太守,乃至冀州刺史安家落戶,玄德以為如何?”


    此時劉銘才恍然大悟,袁紹畢竟也是個人物,他必定也感覺到了盟軍內部的矛盾。若是董卓離去,盟軍長途跋涉追趕畢竟摩擦更加激烈,不日就會分崩離析。


    到時候,劉備跟著公孫瓚回到幽州,公孫再不識人,也不會把劉備扔到平原那個小地方了。


    若是用於跟冀州的開戰上,袁紹雖然不懼,可終究不想多這個麻煩。


    “袁盟主,備多謝盟主好意。”劉備退後一步,恭敬施禮,“實不相瞞,備直到今日也從沒有過旁人對備這般看重。不過可惜盟主雖有知遇之恩,薊侯卻是在備最危難困苦之際收留在下,又有同門之誼,實在不好輕離。”


    袁紹眉頭微微一皺,有些惱怒劉備的不識抬舉,不過劉備解釋的也相當合情合理,換做了他也要愛惜名聲的。


    “玄德兄不必現在就做決定,方才雖說不好輕離,那也遲早會有離開的一天,到時候若是紹能坐鎮冀州,玄德再來不遲。”袁紹微微一笑,故作大度道:“不過若是薊侯繼續任玄德為平原令,未免也太有些大材小用,玄德,我為你不值啊。”


    劉備笑容揚起,還沒有說什麽,帳簾卻已被掀開,侍衛稟告道:“報,薊侯請見。”


    堂下的劉銘心中暗笑,看來公孫瓚的消息也很快啊。


    帳裏袁紹的神色已經有些暗了,帳外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在侍衛掀開帳簾之後昂然走了進來。


    “玄德啊玄德啊,沒想到我們十八路諸侯一路打到中原,沒有多少人立下赫赫戰功,到了洛陽城下了,你給我們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喜啊。”公孫瓚哈哈大笑著,對袁紹恍若不見般的走了過去,拍著劉備的肩膀寒暄著。


    劉備含笑道:“伯圭,我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倒是你,虎牢方破,不收攏軍士,萬一有什麽事情發生多不好。”


    公孫瓚搖頭笑道:“那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倒是我晚來一步,或許就被我們盟主給把你帶跑到冀州去了。雖然我相信你不會這麽扔掉我,可是畢竟也是我沒有識人之明,讓你當一個小小的平原令……我該當是給你多爭取一下的。”


    “伯圭你不必盟主,四世三公,給我一個平原令的位置已經算是不錯。就算我現在回去,也要在平原待著的,平原的百姓還等著我啊。”


    劉備拍了拍公孫瓚的肩膀,絲毫不見上下級間的溝壑。二位同門師兄弟相視笑著,一旁的袁紹臉色越發不善。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玄德你繼續跟盟主談天吧,我走了。”公孫瓚豪邁不羈的示意行拱拱手,大笑轉身離去。


    劉備眼裏滿是笑意,望著袁紹道:“薊侯遠在幽州,常年與異族作戰,禮節不周還望盟主見諒。”


    袁紹皮笑肉不笑道:“自然,紹自然不會跟薊侯有什麽矛盾的。今日之事就此揭過,玄德,我也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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