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就能治好?


    能讓駱雨荷蘇醒,就是最好的事情,有其他,都算是贈送。


    陳銜玉十分滿意,沒有一點是看不順眼的。


    但陸秋恩說:“你要是有什麽想要跟她說的話,該交待的,馬上交待吧。”


    他環顧四周說:“何況,在這大殿裏檢查也就算了,要治療,還要去更僻靜的地方。”


    陳銜玉隻聽了前一句,他震驚不已:“您不是說……不難嗎?難道,要救我師父,還有危險?”


    “是你。”陸秋恩道,“是你要馬上浸泡藥浴,等她醒來,你也差不多失去神智了,想誅除這寒毒,你首先得暈厥,身體也要調整好……總之,要麽成功,要麽,就是失敗了。”


    至於失敗之後?


    自然不必再說。


    原本還有些雀躍的陳銜玉,聽到這消息以後,也不由得有些沉鬱。


    誰能不鬱悶呢?


    哪怕他將師父放在優先,但他若是能活著,自然比死了好。


    之前不在意生死,一來,怕活著耽誤了師父;二來,師父也是苟延殘喘。


    如今就不同了,師父好好的,他也想好好的。


    於是等聽到了陸秋恩說這段話後,他便沉默了好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能讓我跟她單獨待一陣子嗎?”


    陸秋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就離開了大殿。


    ……


    過了一陣,陳銜玉抱著駱雨荷從大殿裏走出來:“給她治療,要去哪裏?”


    “你跟我來吧。”陸秋恩對他招招手,就自己在前麵領路,以他來看,也不可能讓陳銜玉舍得放開抱駱雨荷的手。他也就不說多餘的話了,隻安安靜靜地在前麵領路,陳銜玉雖然不開口,沒聲音。但他每次回頭都能看見陳銜玉跟在自己後麵,不走得快,但也絕對不會被甩掉。


    陸秋恩便有些可惜。


    陸星脈曾經跟他說過,魔種。那是可遇不可求的,運氣不好的得到魔種瘋魔了,死了;運氣好的,倒是能夠好好利用那魔種,直接令自己的實力脫胎換骨。可惜陸秋恩以前沒機會。已經“變異”的陳銜玉,卻是他自己第一個要解決的魔種。萬一失誤,萬一失敗,他都……


    雖然這本來不關他的事情,但既然接手了,自然不好不管。


    尤其他其實悄悄認出了孟合心,那是明月崖的一位長老。


    他隻是不知道這個長老竟然還跟陸星脈有交情,他沒相認,卻不好不管。


    他帶著陳銜玉與駱雨荷到了一處地下堡壘,這裏有兩個洞府。是相對的。


    陸秋恩命人煮了一大缸子藥湯,讓陳銜玉進去,他個修士,總不至於被煮死。


    陳銜玉沒有多言,等他將駱雨荷放下之後,就默默進了裝滿了藥湯沸騰的大缸。


    餘下的事情,他也無法,隻能看天。


    ……


    四日後。


    雖然是地下堡壘,但也有通光的孔。


    身處地下是因為特殊需要,在地麵上卻是一片平坦。有專人看守,沒誰會從上麵踏過。


    等到四麵透光,就是四天之後又一個天亮。


    這座洞府角落,擺了一處石床。駱雨荷軟綿綿在上麵臥著,蓋了毛毯。


    其中一個通光孔落下日光,正好降在她眼皮上。


    駱雨荷本就沉睡了太久,自是不困了。


    光一照,她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她沒再聽見雨聲。


    駱雨荷上一刻還在那純黑色的監牢中。卻乍然恢複了自由,她還有點不習慣,很是緊張地環顧四周。附近,整間屋子裏沒有看到出口,隻有四個角四個光點,好像能夠感應到外界,似真似假,如夢似幻,駱雨荷隻以為是從這一個監牢跳去了另一個監牢,臉上也沒什麽笑容。她不覺得自己得到了自由,隻覺得,好像仍然在絕境中。


    但突然,一麵牆開了個口。


    有人走進來,他一進來一揮手,整個房間都亮堂了,駱雨荷呆住。


    她打量這是個陌生的少年,自己怎麽會在這裏呢?但她能夠感覺到此人身上隱隱有種境界壓製,莫非隻是個麵容年輕的前輩?駱雨荷有些慌張地起身,道:“拜見前輩。”


    “不必說什麽拜見。”少年笑容溫和,“你是我長輩的朋友帶來的,我估計你現在應該醒來了,就過來看看,我估計得沒錯。雖然你應該好好休養,但這處太黑,不適合讓你養身子,先跟我來吧,去找別的地方休息。”


    駱雨荷驚喜萬分,原來孟合心到底還是帶著她們來到了輔天教。


    想到前事,她的笑容微斂。


    “不知道,您要如何稱呼?”


    “你並非輔天教弟子,論輩分,我們算是平輩……你稱呼我一聲道友就好,我姓陸。”


    駱雨荷便拱手行了一禮:“陸道友。”


    陸秋恩道:“先跟我出去吧,帶你一起來的兩人,現在已經住在別的地方了,聽說附近好玩,那個徒弟好奇,他們就一起出去了,我給你另外安排一個休息的地方。等他們回來之後,我再通知你,好吧?”


    聽到“徒弟”這個關鍵詞,駱雨荷的腳步不由得放慢了。


    “陸道友,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她想起自己還被困在那處的時候,發了一個宏願。


    一定要抓住那混賬徒弟好好教訓一回。


    不過,當著陸秋恩的麵,她還是十分克製,並沒有流露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微微笑著,問了出來。


    “你說吧。”陸秋恩溫和地說道。


    駱雨荷便問道:“我徒弟他人在何處?”


    那小子應該跟著孟合心一起來了吧?她想。


    沒想到陸秋恩輕輕點頭,馬上回答道:“是啊,就在這裏。”


    他指著關閉的洞府大門——對麵那個。


    “我正在誅除魔種,你可以稍等一段時間,等我成功了,再來通知你。”陸秋恩說話非常好聽,讓人一聽就忍不住信服。


    要是往常,駱雨荷也會猶豫一下。


    何況現在她有些不舒服,雖然不困,但到底是剛剛蘇醒,還覺得有些不爽利,需要調息一陣。


    “好。”她便點頭答應了,決定暫且等等。


    ……


    這一等,便是七天。


    隨著陳銜玉那邊的消息越來越少,她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剛剛蘇醒的快樂,沒多久就消失了,隻剩下對徒弟的擔憂。


    聽說孟前輩那裏來了客人,也是他徒弟;


    聽說還有個客人,是他同門晚輩;


    聽說那四人決定一起出發,打聽到另一個同門的消息,正要去找。


    駱雨荷去送行,孟合心替她說和,讓她繼續留在輔天教。


    七天時間,對於修士而言,實在短暫;


    但對於駱雨荷,卻像是七年一班。


    後來她搬家到陳銜玉那洞府的對麵,又回到了那地下堡壘中,雖然黑暗,但她隻想離徒弟能更近一些。駱雨荷心中哪還有什麽要好好教訓徒弟的想法?她如今隻希望陳銜玉平安無事。隻要能夠誅除魔種,有什麽不可以從頭再來呢?


    沒關係了,都沒關係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四天、五天、六天、七天。


    其餘事情,她靜靜聽著,靜靜記得,想著等她徒弟醒來,再說給他聽。


    他會醒吧?


    其餘事情,她都不想在意了,他會醒吧?


    駱雨荷黯然地想著,他會醒嗎?


    等到光芒消失,就是到了夜裏。


    門開了。


    陸秋恩腳步匆匆走進來,看著她,神情千變萬幻。


    但到底說了一句話:“他醒過來了……沒事了。”


    最後三個字,說得十分勉強,可駱雨荷不上心,聽了前麵一半話就衝出去,隻來得及匆匆說了一聲謝謝。


    到得另一個相對的房間裏,陳銜玉默默地從不知道沸騰過多少次的藥湯裏爬出來。


    他的眼神中,沒有一星半點的光,隻問駱雨荷:“你是誰?”


    駱雨荷一時詫然。


    但仔細思考,便明白陳銜玉是失憶了。


    誅魔種竟然能誅出失憶?駱雨荷無話可說。


    但她能怪誰呢?至少,陳銜玉沒事了,他沒了魔種,沒了寒毒。


    雖然也忘記她,但是,起碼他沒事了。


    駱雨荷安慰自己,他若忘記了,她便重新教她唄。


    陳銜玉道:“你是誰?”


    於是她便慢慢告訴他:“我是你師父。”


    陳銜玉卻突然捂住腦袋,似乎很痛,他再抬起頭,卻堅決地說:“不,你不是我師父,我不要你做我師父!”


    駱雨荷含著眼淚說:“你不想要我這個師父嗎?”


    也許……真是她不該做師父吧。


    教不好他,也令他受傷,還……


    “那我走了。”以陳銜玉如今的實力,雖說忘了不少事情,可是,起碼還能自保。


    她說完,真的轉身就走。


    可是陳銜玉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無端端也哭了:“我不讓你走!”


    明明到了這個年紀,卻像個孩子一樣,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我不讓你走……”


    駱雨荷咬著唇將他抱住,陳銜玉才慢慢冷靜下來。


    “……好,我不走了,我陪著你,你不要我當你師父,那就別當我是你師父吧。”


    到了此刻,她還是拿他沒定點辦法。


    但接下來要怎麽辦呢?


    接下來,還能怎麽辦呢?


    駱雨荷深深地歎息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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