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翡用一連串的話將連無月從流光院擋了出去。


    她一邊安心,一邊擔心。


    雖然擋出了連無月,可他也說了,明天會再來,如果還是今天這個時候,豈不就是清晨?


    天亮以前,唐承念真的能夠及時回來嗎?


    盛翡這才覺得,唐承念交給她的的確不是什麽簡單的任務啊。


    “虧我還以為能很容易地混過去呢。”盛翡站在原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歎息一聲,轉身回了房間裏,將門關上,嚴絲合縫。


    她能做的,隻有祈禱唐承念能早些回來了。


    待在流光院的盛翡還不清楚,唐承念到底是一頭鑽進了多大的麻煩裏。


    ……


    唐承念出了連府,直接趕往無路賽館。


    入夜,對她來說是好事。


    這回,她輕車熟路,從正門進。


    門口有觸發禁製,如果有人經過,會立刻通知施敏毓,但唐承念早發現了它,有許多種辦法能避免觸發,也有許多種辦法能隔空觸發。上回,她想觸發,便讓施敏毓知道,這回,她不想讓施敏毓知道,便安安靜靜地上了二樓,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動靜。


    唐承念現在可以肯定這無路賽館是一家風月場所。


    入夜了反而喧囂,白日沉寂,是幹嘛的想一想就能確定。


    何況,在客人觥籌交錯間喁喁者,輕笑者,依偎者。無論男人女人,都擁有一張如天人雕琢般的好容顏。


    唐承念在二樓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個小門。神識一掃,她確定這是通往三樓的,除此之外就是來處,這兩個出口以外,再沒有別的通道了。二樓沒有唐承念認識的熟人,她也沒有發現有易|容跡象的,故而。唐承念便選中了通往三樓的小門,化作熔岩,從這道門滲透過去。


    她上回稍稍練習了一下。竟想出了把自己的身|體液化的辦法,如此一來,去許多地方都方便了,隻要將渾身熱量鎖死。就不怕留下什麽太明顯的痕跡。


    等通過小門。上了樓梯,唐承念發現三樓比二樓安靜得多。


    那小門的密封性看來也很值得讚許。


    不過,三樓的禁製也要比二樓多更多,一層一層,重重疊疊,著實惱人,它們阻擋了唐承念的神識,不然她早可以將這神秘的無路賽館檢查一遍。如今也隻能靠自己的一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這裏麵所有的禁製全部都拆卸一遍。終於殺出了一條通路。


    又是一道與來時一樣的小門,但這個做得更隱蔽,門上還有阻攔神識窺探用的禁製。


    這裏沒有客人,唐承念就不怕門被打開會嚇著人了,立刻伸手將小門拉開。


    又是一個樓梯,這回,卻是通往下方的,看起來有些像從一樓走到二樓的樓梯,很長,還有雲霧遮掩,看不出這樓梯到底有幾階。


    她一閃身走了進去,既然來到了這裏,自不能再畏畏縮縮,瞻前顧後,她隻怕那樣做會反而丟了自己真正需要的。


    時間。


    如果半個夜晚都沒有收獲,唐承念就必須離開這裏了。


    ……


    這道樓梯,比那道樓梯更長,唐承念估摸了一下,她大約走了三倍有餘。


    然後,唐承念終於看到了盡頭,這下她的麵前可就沒有什麽需要推拉的門了,而是一道大大的拱門,唐承念穿過它以後,見到了畢生見過最壯烈也最殘酷的場景。


    她終於明白自己在無路賽館前感覺到的灼熱感是從哪來的了。


    原來,是地下。


    在她麵前,是一整個麵積極大的巨型大廳,四麵八方都以雕琢精美的石柱支撐著,每一個石柱上都綁著幾個人,全部都是修士,區別不過是修為境界的高低不同,有男有女。這些修士仿佛都陷入了夢魘中,都緊緊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昏迷,卻都微微張嘴囈語,似乎在說夢話。


    地麵鋪就的是極為耐高溫的熔岩冷石,唯有火山區域才能挖掘得到,但建造這座大廳的人,卻不知為何,找來了這麽多的熔岩冷石,而且竟不是拿來鑄煉,而是用來鋪地板,可謂極為奢華。


    在大廳中有許多人腳步匆忙地走來走去,地麵上開鑿了幾個凹陷處,每一個凹陷處裏都有鑄煉池和幾名鑄煉師,他們顯然都是在煉劍。唐承念遠遠望著他們,雖然看他們幹得熱火朝天,卻並不確定他們到底在幹什麽,直到有一個站在鑄煉池邊的鑄煉師招手,便有人從石柱上摘下來一串人。這群人迷迷糊糊地跟著走了過去,然後有人解開其中一名修士,那修士便呆呆地跳進了鑄煉池裏。


    “嘎啊!!!!!”


    修士並不是這麽容易會死的,如果是凡人,也許會化為無聲無息的硝煙,但修士的生命力極強,卻還能在鑄煉池中掙紮。他想要逃出來,但站在鑄煉池旁邊的鑄煉師們卻一齊用手中的器械壓著他,這些鑄煉師手中拿的器械也是金屬製的,全都剛在滾燙的鑄煉池金水裏淬煉過,壓在修士的身上,立刻燒起焦味。


    燃燒聲,沸騰聲,淒慘的哀嚎聲並成了世間最殘酷的一曲。


    而聽眾們,都默然,啞然,淡然無言。


    這才是最令唐承念感覺毛骨悚然的,如此淒厲如地獄般的景象發生在他們的麵前,而她,竟然從這些人的眼裏看不出一丁點掙紮,同情與猶豫!連一丁點也沒有!他們就這樣靜默地望著那名修士在他們的注視中掙紮著死去,化為鑄煉池裏金水的一部分。


    他們就這這金水,打造出了一把金劍。


    但那主管卻隻將這柄劍棄如敝履,扔到一旁,他搖搖頭,道:“不是。”


    不是什麽?


    他們究竟在幹什麽?


    麵對一條生命用最殘酷的死法離開他們,他們竟視若無睹。


    唐承念不禁想到更可怕的一種可能,或許,他們隻是看慣了。


    但並不是看得慣了,就是對的。


    今日的場景,給唐承念的刺激更大,便是當年雲錦城翻轉,也比不過。當年雲錦城翻轉過來,說轉就轉了,在修士眼中,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即便雲錦城翻轉過去,她也半天沒回過神來,並不比如今,這些人的慘叫,痛苦,都是他聽得到也看得見的。


    唐承念想跳出去,但是她沒有。


    她感覺到了一股極大的威脅感,這種威脅感並不過當年鳳梟給她的可怕,但鳳梟是神!何況如今在雲澤大陸,能讓她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能有幾回呢?她現在隻有一種淡淡的感覺,那並不是衝著她來的,但如果她這個外人立刻跳出去,那種暗地裏的東西一定會在一瞬間冒出來,她不能賭,要從長計議……


    現在她更慶幸自己沒帶上盛翡,否則,要想無聲無息地走,還真不容易。


    同樣的,這裏的情況也給唐承念提了一個醒。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修為比別人高就過於傲慢,她得明白她不是什麽都能比得過人家。就算是在雲澤大陸,也有東西能夠威脅到她的生命,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人,或者說,那潛藏在黑暗裏的令她感到有所畏懼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或許那並不是活的。


    唐承念正打算退出去,但她忽然看到了兩個人。


    她先是看到了扈容謀,便是中心城遇到的那個扈容謀,召三劍符戒的主人,將楚良玉誆走的那混小子。


    一個眼熟的扈容謀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仔細打量了幾眼,才發現他身邊那個人更眼熟——楚良玉!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並不是那些使喚人,驅人去|死的人中的一個,而是被綁在石柱上的,扈容謀也是!她隻聽說他們兩個出去曆練了,怎麽會來到應天城,又為什麽會被抓到這裏來?


    唐承念一時情急,心虛激蕩之下,差點一拳頭砸中邊上的牆壁。


    幸好她忍耐住了。


    此時此刻,絕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她的存在。


    走?但也絕不能走。


    她不知道這些拿修士祭劍的人什麽時候就會挑選到楚良玉,雖然剛剛才想要從長計議,然而唐承念用更快的速度撕毀了自己決定。絕不行,她根本沒有時間來什麽從長計議了!


    唐承念一時陷入了矛盾的焦急中。


    她不可能放任楚良玉成為被祭劍的人,但是,如果她現在衝出去,那躲在暗處的令她生出危機感的東西很可能會將她找出來消滅。她不能走,但是,也絕不能貿然行動,否則,在楚良玉被祭劍以前,她恐|怕便已經死了,那可不行,她是想要救楚良玉,但若是一意孤行,她自己會先被搭進去。


    該怎麽辦?


    救是一定要救,卻不可以輕舉妄動。


    也許,可以想出什麽計劃,比如……


    比如……


    渾水摸魚?


    唐承念的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冒出了一種想法。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做,唐承念先往那幾個鑄煉池看了一眼,它們短期內應該不再需要人的鮮血了,那些金水仍然沸騰著,這就是催促著她不得不加快速度的驅動力。


    楚良玉還昏迷著,不可能做幫助她的人。


    不過無妨,她想要救人,隻靠她自己也可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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