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柒帶榮耀來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看起來就像是民房,裏頭卻放置著兩張理療床,牆壁上還掛著人體穴位圖。


    沒進門之前,江小柒告訴榮耀:“這是我師父的家。”


    榮耀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他覺得江小柒那麽高大上的理療技術,怎麽可能出自這麽不起眼的地方!他一直都以為她是科班出身的,不曾想竟然是野路子。


    但他也隻是驚訝了一下,隻因他明白,甭管是家貓還是野貓,能抓耗子的就是好貓。


    江小柒一進門,就開喊:“假瞎子!”


    榮耀跟在她的身後進屋,一進屋就聞見了濃烈的中草藥味道,立時對這個地方有了改觀。心裏想著,怪不得好多人說真正有本事的中醫多隱於市。隻是這條件也太不好了,牆麵上的白灰已經斑駁,房子的頂吊也太低了,他站在屋裏稍顯局促,總感覺像是伸不直腰。


    屋子的裏麵還有一道門,想來是通往後麵的。


    江小柒又喊了兩聲,便有人打開了那道門。


    走出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帶著墨鏡,走路的時候,雙手向前摸索。


    江小柒在他的手臂上輕拍了一下,笑著道:“是我,別裝了。”


    榮耀便眼睜睜地看他摘下了墨鏡,又驚訝了一下,敢情並不瞎。


    江小柒為他倆介紹。


    “這是我師父,賈真,東區有名的推拿師父,祖傳的技藝,人送外號‘賈瞎子’。嗯,可以是姓賈的賈,也可以是真假的假。”


    “這位呢,是我負責的對象,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腰不怎麽好的那位!”


    “賈師傅好!”榮耀很禮貌地和賈真打招呼。


    賈真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意有所指地道:“年紀輕輕的,腰不好……可不是好事哦!”說完還哈哈大笑。


    榮耀有些哭笑不得。


    一邊的江小柒也覺得好笑,笑完了之後,才想起正經的:“我的藥,你準備好了嗎?”


    “早準備好了。”賈真一麵說話,一麵從左邊理療床的下頭拖出了一個紙箱,“祖傳的藥酒,專治跌打損傷,而且我這藥酒可不是揉的,是哪兒疼貼哪兒,立時見效。”


    “吹,接著吹。好像我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似的。”


    江小柒讓榮耀將藥酒搬到了車上,然後數了二十張毛爺爺,遞給了賈真。


    榮耀便一直在外頭等她,隻見她和賈真又說了幾句話,揮揮手走出來了。


    上車後,榮耀問她:“那些藥酒……”


    “三無產品。”江小柒笑著看他:“敢用嗎?”


    榮耀愣了半天,才問她:“江小柒,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怎麽越看越像個江湖騙子啊!


    江小柒覺得榮耀的話太逗了,整整笑了一路。


    回到俱樂部,榮耀還是當了小白鼠,老老實實地趴在理療床上,任江小柒折騰。


    江小柒拿了藥酒裏配的白色薄毛巾,覆蓋在榮耀腰部一按隱隱還有些疼的地方,然後在毛巾上倒滿了藥酒。


    榮耀隻覺腰上一陣*感,熱的倒是很舒服,仿佛一直熱到了心裏。


    江小柒告訴他:“得敷一個小時。”


    榮耀“哦”了一聲,好半天才叫了她的名字:“江小柒……”


    “嗯?”


    “沒事。”他欲言又止。


    頓了片刻。


    榮耀又喊:“江小柒。”


    “別說你要去尿尿,我可不準備扶你去。”


    榮耀趴在理療床上,笑了一下:“江小柒,太極拳挺神奇的,我才練了一個月,現在繞著籃球館跑十圈都不會喘。”其實……她也挺神奇的,好像是專門來拯救他的一樣。


    “那是。”江小柒得意的笑。


    ——


    榮耀和江小柒在訓練時間出門,本來是悄悄幹的,可還是傳出去了。


    就因為這天叢向北在給儲備球員做示範的時候,不小心別了下手,去理療室找江小柒,理療室卻緊鎖著門,讓他吃了個閉門羹。


    再一打聽,又聽見有人說“哦,江醫生啊,榮耀開著路虎載著她出去了,有說有笑的。”


    這話要是被江小柒聽見了,她一定會撕爛那個人的嘴,什麽叫有說有笑的,都相處一個月還有餘了,她表示真的沒見過榮耀笑,對著她全程都是黑臉,就是有時候臉紅氣喘一下,也是因為累的。


    再說了,她出門,也是為了俱樂部裏的事。花兩千塊錢買的藥酒,還沒人給報銷呢。


    叢向北可不管那麽多,憋了好久的異議,終於找到了出□□發。


    他立時就去找了郜青雲。


    “教練,你把榮耀的訓練全權交給新來的江醫生,這合適嗎?她對籃球隻是個門外漢,一個不懂籃球的人,怎麽來都是瞎來,你看,她現在什麽都不讓榮耀練,今天倆人還一道出去了。長此以往,由她胡來,你就不怕榮耀真的廢了?”


    郜青雲想說,他還真的不怕。


    有什麽好怕的呢!人家有那個胡來的資本啊。


    隻是嘴上還是道:“我有我的考量,江醫生還是很稱職的,最近榮耀不是每天都堅持跑步了嘛。”


    臥槽!我們是打籃球的,又不是練長跑的,所以,光練長跑有個屁用!


    叢向北是還想說點什麽的,但郜青雲擺了擺手,直接走向了練球的利司道,叫他注意一下練習的技巧。


    說白了,現在離cba聯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訓練完全可以不用那麽的緊迫。怕的是,每天都玩命的練,每天都玩命的練,到了真正的賽場上,卻疲|軟了。


    可是一直豎著耳朵在聽的利司道和叢向北一個心情,誰特麽現在願意聽這些啊。


    於是,利司道放下了籃球,不悅地說:“教練,訓練的時間,兩個人一塊兒出門……這影響好嗎?”


    利司道比叢向北更直接,幾乎是沒有停頓,他又說:“榮耀現在就是在泡妞呢,今天開了他的路虎,明天就改直接開房去了,影響也太壞了。”


    郜青雲真的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譬如,路虎真不算什麽好車,哪怕榮耀那輛路虎得花一百六十七萬塊才能拿下,可在人家江小柒的眼裏就是一普通車,要知道連俱樂部都是人家家的,還有輝星酒店、輝星會所、輝星水上樂園、江水百貨、江水超市……她才是真正的豪啊。


    可是郜青雲什麽都不能說。


    他歎了口氣,對利司道說:“你們不懂。”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們遲早會明白的。”


    遲早會明白江小柒絕不是一個用豪車和鈔票就能泡到的女人,倒是有可能拿著豪車和鈔票去泡男人,一天換一個,天天翻牌子都可以做到。


    利司道確實不懂,為什麽他送的花一點兒都不見湊效,甚至老是能在理療室窗戶外的空調外機上看到它們的身影。反倒是,那倆人,難道是日久生情了?


    利司道想不通,反正就是覺得心情不好,甚至還有點埋怨江小柒。埋怨她膚淺,他覺得榮耀有的他都有,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型。還有他是個潛力股,但榮耀,明明已經不行了好嘛!


    利司道不能跑過去說江小柒眼瞎,但是他可以沒日沒夜、想盡了法子,找榮耀的麻煩,終於讓他給逮到了。


    榮耀因為並不參加平時的訓練,實際上利司道已經好幾天都看不見他的身影。


    但是,這一天的傍晚,訓練快要結束的時候,榮耀按照和釗大致、歐玉樹約好了的,到籃球館檢查他倆練習跨步的成果。


    他不過才將球摸到手裏,一邊正和韋林對抗的利司道立馬扔了球,向他走過來了。


    “喲,球星,也傳授我們幾招酷炫的球技好不好!”


    從利司道的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就對了。


    榮耀本來是個一點就著的脾氣,大概是和江小柒相處的久了,天天被氣,這燃點不由自主地就長高了。


    這一回,利司道還真沒有氣著他。


    按照江小柒說的“這世界上不止有美麗的蝴蝶,還有惡心的蒼蠅”,他直接將利司道當作了嗡嗡亂叫的蒼蠅,繼續和歐玉樹說話:“你的手和腳一定要配合好,腳跨到這裏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要快,必須要及時跟上,要不然很容易就會被人給斷掉。”說話的時候,他又給歐玉樹做了示範。


    被完全忽略的利司道想要跳腳,他忍了又忍,想著要是直接發火遜斃了,便道:“榮耀,咱們那場鬥牛還沒有結束呢。”


    利司道不提還好,一提,榮耀的心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樣,他記得很清楚,估計這輩子都忘不了,江小柒說過那場鬥牛他贏不了。


    理智撲騰了兩下,揮舞著小翅膀飛走了。


    榮耀對上了利司道的眼睛,劈裏叭啦,那濺出來的火花,把旁邊的人都燙著了。


    遠處的薛大軒看著這邊情況不妙,拔腿就往這邊跑。


    他是隊長,習慣了向他看齊的球員也跟來了一大波,緊緊地將當事人圍住了。


    照這劇情發展下去,榮耀很可能會死掉,歐玉樹覺得自己也會死掉。


    隻因有一次,他去理療室的時候,正聽見江小柒教育榮耀:“以後你不要搭理利司道,你明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氣你,你還去搭理他,你確定你的智商真的沒有問題嗎?”


    歐玉樹覺得榮耀的智商有沒有問題不重要,反而是江小柒的智商太沒有問題了才可怕。萬一榮耀和利司道又杠了起來,江小柒氣榮耀的時候,遷怒到他和釗大致……啊啊啊,那個姐姐好可怕的。上一次好像是一個掃腿,榮耀就趴下了,還被她嘲笑:“你是紙紮的人嗎?站都站不穩的!”


    歐玉樹拉了拉榮耀的胳膊,小聲道:“耀哥,你清醒清醒,可別忘了江姐姐說過的話。”


    還別說,榮耀的理智又撲騰著小翅膀飛回來了,他想起了江小柒說過的:“你的腰現在還不能做劇烈的彈跳動作,如果在聯賽之前,你不聽話,又閃了腰,後果自負。”


    榮耀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江小柒了,那就不敢不聽她的話。


    可是他和利司道的恩怨,總要有一個了結的。


    榮耀想了想,指著釗大致和歐玉樹,對利司道說:“二對一怎麽樣?”


    ——


    籃球運動中,二對一,或者說二防一、一防二,通常用作攻防練習。


    用來鬥牛,就好像有首歌裏唱的“一對一單挑,二對二防守,三對三鬥牛”,二對一顯然是不公平的。


    但釗大致和歐玉樹都是今年才吸納進來的儲備球員,連正式的比賽都沒有觀摩過,隻打過中學比賽。


    利司道自己都覺得他對他倆,是在欺負他們呢。


    於是他下意識問榮耀:“你什麽意思?”


    榮耀扶了扶自己的腰:“江醫生說了,我還不能做劇烈的彈跳。如果今天你非要和我鬥的話,我是肯定不能上的,我教了他倆幾個技巧,讓他們倆人防你一個,你覺得怎麽樣?咱們也不多打,三個球為限,你就當作點撥後輩了。”


    一個暴脾氣的人,給人的感覺往往是出門不帶智商。


    今天暴脾氣的人居然沒有發火,那就說明——嗯,出門終於記得帶智商了。


    這就更顯得利司道把智商掛在了籃筐上。


    那句“江醫生說了”,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聽在他的耳裏,特麽的怎麽那麽像在秀恩愛呢?


    幸好,榮耀在那句話之前沒有加上“wuli”,榮耀要是真敢說wuli江醫生,那今天這牛就不用鬥了,直接改打架。


    利司道想過了,如果讓釗大致和歐玉樹來和他比的話,他不止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雖說那樣顯得他沒風度,可他要是輸了,那就不僅僅是沒風度那麽簡單了。


    這邊利司道點頭同意了。


    那邊的釗大致和歐玉樹還像是在夢遊。


    歐玉樹都快哭了,“耀哥,我們兩個出醜沒有關係,可我們怕給耀哥丟人啊。”


    釗大致點頭附和。


    榮耀看了看他倆,扯了下嘴角,展露了迷一樣的微笑,還來不及讓人捕捉,他便鄭重地道:“你們兩個別有心理負擔,一定要輸,不輸不行。你們想想,你們要防的可是利司道,他的特點就是進攻猛烈。還有打球就靠三樣,彈跳、速度和身體強壯,你們倆個哪一樣也比不了。去吧,別輸的太慘就行了。”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榮耀就是想用一下江小柒常用的激將法。


    釗大致和歐玉樹聽完,麵麵相覷,沒精打采地開始做準備工作。


    釗大致壓了壓腿,可感覺壓的那腿就像是別人的,他忽然站直,對歐玉樹說:“小樹,咱倆是不是不能這麽慫啊?”


    歐玉樹一聽這話,激靈了一下,反應特別大:“那肯定。”


    “那咱們拚一把?”


    “對,拚一把。”歐玉樹咬牙切齒地說。


    管他什麽利司道,就是輝星的核心怎麽了!想當年初入nba的榮耀,還敢挑戰喬帝呢!輸了又怎麽樣,那一場球賽至今被人津津樂道,現場爆發的雷鳴般的掌聲,全部都是送給榮耀的。


    還記得有nba的記者這麽評價那場實力懸殊的挑戰——“十幾年來,沒有人敢挑戰喬帝,因為他是所有人心中的籃球之神,但是那個來自東方的‘太陽’,他做到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昂納(honour),讓我們為昂納而自豪。”


    似乎是為了避嫌,這一次的裁判還是薛大軒。


    他吹了開場哨,然後將籃球舉在了手裏。


    歐玉樹猛的向前一撞,迎上了利司道跳起來的身軀。


    他是沒有利司道壯,但一米九五的身高,發力起來也像是一頭小牛一樣,並且還是頭瘋了的牛。


    利司道沒有防著,往後趔趄了一下,釗大致已經趁機搶到了球,並且抱在了懷裏。


    這是一種比較無賴的打法,二打一,仍舊實力懸殊的話,場外的人便將此當作了笑話。


    就連利司道自己也無奈地笑了笑,一不留神自己成了防守的一方,他立刻張開了長長的雙臂,利用身高和身體壓製他。


    釗大致隻能一個反彈,將球拍給了歐玉樹。


    其實,這會兒歐玉樹還沒能從剛才他自傷一千傷人八百的撞擊內傷中緩過勁來,他還有些糊塗,所以當榮耀向他喊“投籃”之時,他幾乎沒有細想,動都沒動一下,下意識地將球投出去了。


    但當時他的第一反應,球一定不會進,要是進了就是見鬼了。


    利司道也認為球進不了,因為歐玉樹所在的投籃位置並不好,很偏,特別偏。如果這一球讓他來投的話,進的機率為一半一半,手感和運氣缺一不可。


    他已經做好了和釗大致搶球的準備,可是球居然——進了!


    釗大致歡呼著跑過來將歐玉樹一把抱起,仿佛他們已經贏了這場鬥牛,甚至就好像已經贏得了全世界一樣。


    歐玉樹還在當機中,內心的os是:臥槽!那球真的真的是我投進的?!


    這什麽情況?利司道也在心裏“臥槽”了一句,他後知後覺地醒悟自己不該答應這場鬥牛,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該有一點托大的心思。他和對方都隻有三個球的機會,這就說明了在體能消耗不大的情況下,這樣的安排明顯對方是更有利的。


    利司道扭頭看了看場外的榮耀,他發現隻有一種表情的榮耀,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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