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雨步行街分店裏,前來挑選春裝的顧客絡繹不絕,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有幾位顧客會留心地觀察著店裏的服務員。似乎聽雜誌上的女孩就是某家專賣店裏的某位銷售員,這種好奇心驅使著不少人前來尋覓。然而今天他們又一次失望而歸,因為照片上的那位女孩又沒有在分店上班。


    天已經有些暗了,原本是三下班的葉欣怡又被拖到了五。與方店長通了個電話,得到了下班允許的葉欣怡慢慢地朝車站走去。雖然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但葉欣怡不得不承認這種工作比銷售員累多了。想著徐大攝影的邀請,她覺得腦袋一陣暈。


    拍完了這期的廣告,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做銷售員吧。


    正在這時,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葉欣怡拿起手機看時,竟然是塞拉帕克總部來了一條短消息!葉欣怡一向對公司總部有些畏懼,不知道他們對自己這樣一個銷售員要些什麽?開短信看時,卻見上麵寫道:“今天是三月八日,恭祝葉欣怡姐十九歲生日快樂。願你在新的一年與塞拉帕克攜手共進!市塞拉帕克股份集團有限公司。”


    對啊,今天是我的生日!葉欣怡看完了短信,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她的腳步變得慢了起來,看著街上漸漸亮起來的霓虹燈,心裏突然升起一些複雜的感受。除了十歲那年父親為她過了一回簡單的生日,每年的今天對葉欣怡來講隻是一個年齡的代名詞。在這個家裏,似乎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這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在葉欣怡的心裏,依然想過一次普通的生日,哪怕隻有簡單的一次就好。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裏,葉欣怡開始不經意地留意著路邊的餐廳和蛋糕店,但又一次次的把視線從它們那裏離開。重新打開了手機,葉欣怡又讀了一遍公司總部的短消息,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感動。也許在這忙碌的世界上,也隻有公司對她還留有印象了。


    葉欣怡慢慢地回複了兩個字:“謝謝。”按下了送鍵,手機卻彈出來一個提示:消息送失敗,請確定您送的號碼是否正確。


    “……”葉欣怡看著那條提示,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原來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公司的短消息肯定不是人工控製的。


    已經走到了車站,葉欣怡看著停靠在站台邊的汽車,卻並沒有上去。雖然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但葉欣怡畢竟隻有十九歲,或許在自己的心裏依然存在著某種奢望。而且這次的生日,是她作為葉欣怡來到這個世界的頭一次生日。


    有些惆悵地看著馬路對麵的一家蛋糕房,葉欣怡似乎想了卻自己的某些心願。


    “需要什麽?”營業員懶洋洋地問道。因為麵前的少女一看就不是有錢人。


    “嗯……”葉欣怡走進蛋糕房後,撲麵而來的是一陣夾雜著奶油的香氣,頓時感到肚子裏一陣饑餓。她舔了舔嘴唇,有些膽怯地問道:“請問……最便宜的生日蛋糕要多少錢啊?”


    “……”營業員看了她一眼,眼睛裏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一百三十五塊,單層的。”


    “!”葉欣怡被這個價格嚇了一跳。她偶爾會看見有人送壽星蛋糕,竟然沒有想到價格會如此之貴。那就退而求其次吧,“嗯……一般的蛋糕有嗎?”


    “還是要最便宜的吧?”營業員冷笑了一下,從櫃台裏拿出了兩個樣品。“帶奶油的十二塊,不戴孝奶油的八塊。”


    葉欣怡看著那兩個蛋糕,真怕自己一口吞了還不夠塞牙的。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覺過生日對自己來講的確是件奢侈的事情。


    “對不起,我隻是隨便問問。”葉欣怡的臉上被射燈照得有些紅。


    “咦,這個丫頭長得有像雜誌上的那個模特!”旁邊一個年紀很大的營業員了一聲,葉欣怡的心跳突然變得有快;營業員看了她一眼,道:“是有像啊,不過沒有那個模特漂亮。”葉欣怡不知道自己該些什麽,連忙調頭要走出店門;這時,年長的營業員叫住了她:“丫頭,有便宜的蛋糕邊,你買嗎?”


    “啊?”葉欣怡回頭看了他一眼,“蛋糕邊,那是什麽?”


    老營業員笑了笑,從後麵拿過了一個大塑料袋,葉欣怡看見裏麵放著不少奇形怪狀的蛋糕塊。“這是做大蛋糕時切下來的多餘材料,論斤稱的,不貴。一斤才五塊錢,你買嗎?”


    “五塊錢一斤啊?”葉欣怡看著那袋蛋糕邊,不禁有些心動。“嗯,這一袋要多少錢?”


    “兩斤半,算你十塊吧。”老營業員嗬嗬地笑了起來。


    “謝謝您,我買了……”葉欣怡也笑了起來,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票子;老營業員將那袋蛋糕邊放在了她的手上,另一隻手卻沒有能將票子扯過來。葉欣怡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鬆開了自己的指頭。


    “對了,這裏還有多的奶油,可惜有糊了。你要嗎?”老營業員又拿出一個袋子。


    “……”葉欣怡用手摸了摸口袋,“貴嗎?……”


    “送你。”老營業員無奈地笑了笑。


    “這怎麽好意思呢……”葉欣怡著,卻還是伸手接過了那袋奶油;與此同時,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謝謝您!”……


    塞拉帕克董事長辦公室裏,已經恢複了健康的傅正賢正在審閱著傅晟雅新年的規劃項目。真沒有想到,這個才二十四歲的青年竟然有這麽大的野心和動力,居然把他曾經的構想投入了現實。


    “爺爺,第一步規劃已經成功了一半。這次的廣告雜誌上,再也不是像以往那樣清一色的上流主打產品。”傅晟雅遞過了雜誌的試刊,“男女新款服飾,供挑選的主流產品這次都隻展露了一款而已,其餘的都是與其他商戶參加夏季招標會所做的準備。”


    “這樣,不會造成主流產品的流失嗎?”傅正賢有些擔憂地問道。因為塞拉帕克在起家時就已經定位在高端服飾的產業裏,如果這樣大膽的改變經營模式,他還是害怕會影響品牌的形象。


    “應該不會。”傅晟雅在他的身邊慢慢翻開了雜誌,“塞拉帕克的品牌效應已經占據了金融街上十多年,這是不可動搖的,因此我們的主線產品定價一直比其他商家的要高出幾倍。這次新款的主線產品定位,我將它們的成本與價格又提升了一個檔次,這樣不僅不會影響依然存在的顧客群,而且會讓他們意識到塞拉帕克的定位依然走著高端化。”


    “但是……”傅正賢看著後麵幾款春季時裝的定價,卻比其他商家的要低出太多。


    “這正是我的規劃。”傅晟雅耐心地解釋道,“讓我們的主線產品高高在上的價格先震懾住其他商家的產品,而二線產品的價格定位卻比他們的要低得多。您如果是顧客,看到這款報價表會有什麽感覺?”


    “嗯……”傅正賢慢慢地品味著孫子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麽。“你是,將我們的二線產品和他們的主線產品放在一起,讓顧客對塞拉帕克的產品定位有一個新的認識?”


    “是的。”傅晟雅頭笑了笑,“這就是我的目的。以前塞拉帕克雖然有著崇高的威望,但還沒有和其他競爭對手完全的拉開檔次。而這次,我要讓金融街上的人都有這個意識,塞拉帕克隻是在用二線產品與其他商家的主線產品去競爭,就已經有了品牌、質量、價格方麵的多重優勢了。至於主線產品,這是他們不可能觸及的,我也相信這是事實!”


    “好!”傅正賢重重地拍了一下辦公桌,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就是要有這個定位!塞拉帕克的主線產品是他們永遠也觸及不了的,他們隻不過是與我們的二線產品在爭奪市場罷了。而我們就算隻拿出二線產品,其產品質量就足以與他們媲美,但價格和品牌這兩大優勢卻是他們力所不及的!”


    傅正賢著站了起來,拍了拍孫兒的肩頭:“晟雅,你真是好樣的。爺爺一直想樹立在金融街上的龍頭地位,居然被你實現了!”


    “這隻是一個規劃而已。”傅晟雅笑了笑,卻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興奮。傅正賢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和他又坐了下來,聽傅晟雅接著道:“爺爺您知道嗎,我們的二線產品現在隻是處於萌芽階段,表現上受塞拉帕克品牌的影響能夠與其他商家的主線產品並駕齊驅,但實際上卻隻是個空殼。”


    “有這種事?”傅正賢不解地翻閱覽著上年度的財務報表,“這個經營模式似乎相當成功啊,就算是主線品牌也不可能有這麽高的營利。”


    “但畢竟規模太。如果它不是塞拉帕克的旗下商品,別與其他商家的主線產品並存,就是在市場上生存恐怕都很難維持。”傅晟雅得很認真。


    “嗯……”傅正賢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的確,這種經營模式不可能在零售業上擴大,隻能在中型企業中展。晟雅,因此你才想去爭奪他們的批市場?但是……”傅正賢慢慢地轉過頭來,“塞拉帕克之所以能夠成功,就是因為我們的市場定位很高,競爭者不多。真要去和這些人爭奪市場,如果失敗的話,會不會對塞拉帕克的品牌形象有影響?”


    “我絕對不會用主線品牌去和他們競爭的,您相信我!”傅晟雅道,“我過,他們隻有與我們二線產品競爭的資格,因此參加招標的人是芳雨,而不是塞拉帕克總部!”


    “但是……”傅正賢再次打開了雜誌,“我們的二線產品如你所,實際上是不足以與他們相抗衡的。不如就這樣保持下去,也未嚐不可?”


    “事情並不是您所想象的那樣,爺爺!”傅晟雅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二線產品並沒有完全在這期雜誌上展示出來,這隻是個噱頭罷了。”


    “噱頭?”傅正賢不解地翻著雜誌,似乎在無意識中尋找著什麽東西一樣;突然,他似乎醒過了神,猛然了一聲:“是她?”


    “誰?”這個狀況出乎了傅晟雅的意料之外。


    “不是,是我看錯了……”傅正賢放鬆了下來,慢慢地合上了雜誌;傅晟雅慢慢地翻開了雜誌,現剛才爺爺看的正是某位少女拍攝的廣告。


    “她和您的熟人很像?”傅晟雅故意無所謂地問了一句;傅正賢也無意識地回答了一聲:“是有像,就是年齡太……”他完這句話突然住了口,連忙拿起茶杯來掩飾著什麽。


    “爺爺……”傅晟雅看著他的樣子,似乎和某段時間的情緒有些類似。“現在喬伯父已經去日本了,您如果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不防對我和秦伯母出來。”


    “事情?”傅正賢的茶杯落在了辦公桌上,但裏麵居然空空如也,“什麽事情?什麽事情都沒有!嗬嗬,晟雅,你這段時間出台的規劃實在是太不錯了,爺爺真沒有想到你這麽有才能!記住,塞拉帕克是你的,也是我們傅家後代的產業,你一定要把它揚光大,記住了嗎?”


    傅晟雅不解地看著老人,覺他和剛才那個成熟的商界老董完全的判若兩人。


    “我明白了……”傅晟雅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了辦公室辦拉開了門。“但是爺爺,”他回過頭,輕輕地道,“如果事情在還能夠解決的範圍之內,請您相信我和秦伯母。我不希望看到爺爺痛苦的樣子,希望您能夠考慮……”他完後,慢慢地拉上了辦公室的門,留下了呆呆坐在了辦公桌前的老人。


    “……”傅正賢有些急促地喘著氣,過了許久也未平靜下來。


    “什麽事情也沒有,是我太緊張了……”傅正賢慢慢地把茶杯放正,卻解不開心頭的疑惑。


    有些緊張地翻開了雜誌,不禁又看到了那張臉。並不像,是自己太多心了……終於恢複了平靜,傅正賢重新露出了微笑。她是芳雨聘請的模特嗎,這個女孩果真很漂亮!而且她的美如此的獨特,竟然可以讓人不勝其煩的去欣賞許久。可這種獨特的美,似乎以前在什麽人身上也現過?


    想到這裏,傅正賢的心跳又開始加快;這種神似,竟然讓他又回憶起令人所害怕的那張臉……


    “……你是個強盜!……”


    “不!”傅正賢重重地合上了雜誌,頭上又滲出了冷汗。“這不可能是真的,這個模特隻不過是有神似她罷了,不可能與葉家有什麽關係的。是我太緊張了,是我太緊張了……”


    老人將雜誌扔在了沙上,閉上眼睛靠了下來……


    “祝我生日快樂!”在一個安靜的綠化帶休息區,少女將蛋糕和奶油放在了石凳上,為自己慶祝十九歲的生日。遺憾的是蛋糕的形狀不是很好看,奶油的顏色也不太鮮豔,而且缺少了在黑暗中閃動的蠟燭。少女坐在剛長出嫩草的地上,臉上露著孤獨的笑容。


    葉欣怡拿起一塊蛋糕,放在奶油裏沾了沾,然後無比期待地咬了一口。好像奶油甜過頭了?但她似乎早已餓得不記得自己叫什麽了,那香甜的奶油蛋糕一下子勾起了自己的食欲。葉欣怡一口就將那塊蛋糕送進嘴裏,享受著這平時難得的盛宴。


    好像吃得太快了吧,要不還得給媽媽和妹妹留一?葉欣怡用姆指抹了抹嘴角邊沾上的奶油,隨後把它送進了嘴裏吮了吮;正在這時,她似乎聽見有人叫了一聲:“欣怡……”


    “嗯?”葉欣怡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個熟悉的青年正站在不遠的地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形象,葉欣怡連忙把姆指從嘴裏拿了出來;與此同時,青年也從剛才的失神中清醒,恢複了瀟灑的笑容。


    傅晟雅,他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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