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怡急促地呼吸著,覺自己的身上已經濕透,無形的恐懼包圍了她,使她不能夠移動身體的任何部位。天已經亮了,葉欣怡驚恐地看了看周圍,才意識到自己是做了一個夢。然而這個夢境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得讓她不敢再想。


    傅晟雅將她放回到床上躺好,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額頭:“燒應該已經退了,怎麽還會……”葉欣怡被他的手觸碰,覺得渾身猛然顫抖了一下!傅晟雅似乎也意識到她的失常,有些不解的問道:“欣怡,你到底怎麽了?”葉欣怡看著他真誠的臉,覺得心裏一陣陣的糾結。


    是自己在欺騙他嗎?是的……葉欣怡覺得自己的呼吸始終不能調整過來,身體上的顫抖也不能停止。夢中傅晟雅的樣子依然那麽的清晰,那麽的真實,她不敢想象如果是生在現實裏,自己如何能夠承受這一切。也許,這個秘密由自己主動出來,可能會減少對傅晟雅的傷害。


    “傅總,我……”葉欣怡的喉嚨裏有些幹澀,不自覺地咳嗽了起來。


    “什麽副總正總的,叫我的名字吧!”傅晟雅心疼地扶起她,拿過水杯遞到了她的手上。葉欣怡默默地喝著,水麵上突然出現了幾道漣漪。傅晟雅連忙將水杯放到了一邊,關心地問道:“你怎麽了?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出來,我們可以到大醫院裏去看!”


    “傅……”葉欣怡無力的身體被他強壯的臂彎摟住,似乎增加了一些勇氣;她含著眼淚,終於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晟雅……”


    “什麽事,你!”


    “我……我其實……”葉欣怡覺得自己的喉頭一陣哽咽,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傅晟雅就這樣摟著她,並沒有打斷少女的情結。也許經曆了太多的委屈,壓抑了太多的心結,葉欣怡從來沒有哭得這麽傷心。眼淚打濕了傅晟雅的袖子,少女的身體也開始因為抽泣而顫抖。


    張醫生和護士拿著吊瓶慢慢地走到了門邊,看到這個情形連忙又退了出去。這樣又過了好幾分鍾,葉欣怡才慢慢止住了眼淚。傅晟雅依然掛著和藹的笑容,輕輕地問她:“好了嗎?”


    “嗯……”葉欣怡雖然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整個人還會不時的抽泣。她喘了幾口氣,複又張開了嘴:“晟雅,其實我,並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因為我的身上,有一個秘密……不能的秘密……”


    “你現在還在生病,不要影響了治療。”傅晟雅將她放了下來,露出一個灑脫的笑臉。“都什麽年代了,你還存在著這麽多的顧慮?而且你是否值得我對你這麽好,我的心裏很清楚。”


    “晟雅……”


    “行了行了,有什麽事情打完針再!”張醫生不耐煩地走了進來,“等你病好了,可以去學校裏啊,公園裏啊,電影院裏啊,愛怎麽談就怎麽談。”張醫生著,和護士一起為葉欣怡打上了吊瓶,“傅總啊,你也真是。這麽乖的女朋友,你怎麽值得讓她哭呢?等她病好了你可得好好的待她,不能讓她再來醫院了知道嗎?”


    “是!”傅晟雅笑了起來,護士也調皮的捏了捏葉欣怡的臉。冰涼的藥液再次流進葉欣怡的身體,使她剛才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了起來。傅晟雅坐在了她的身邊,真誠的道:“不要再值得不值得這種話了,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之間,也不能這樣吧,你是嗎?”


    “嗯……”葉欣怡看著他的臉,突然感到一陣輕鬆。是啊,就和他做普通朋友吧,不能給別人造成無謂的傷害。


    …


    …


    芳雨銷售公司經理辦公室裏,喬安娜正煩躁的在窗前走來走去。一向注重節的她今天出人意料的沒有開暖氣,卻並沒有感覺到冬日的嚴寒。新的一年即將開始,但從喬安娜的眼睛裏卻看不出任何的喜悅。


    “傅總不在公司裏嗎?”喬安娜問站在門口的男秘書。男秘書心翼翼地了頭:“是的,公司的人他今天根本就沒去上班。”喬安娜拿起電話,撥通了傅晟雅的手機,裏麵依然傳出她聽了無數遍的那句話:“對方已關機、對方已關機……”


    憤怒的摔上了電話,喬安娜有些不知所措。她對男秘書道:“傅總這段日子有些奇怪,可能是工作上太忙碌了。你給我多留個心眼,有什麽事情向我匯報一下。畢竟不能讓他因為工作累壞了身體,知道我的意思嗎?”男秘書心領神繪地了頭:“明白了。”他著恭敬地退到了辦公室外,輕輕的關上了門。


    “晟雅,你到底在幹什麽!”喬安娜抓起一個咖啡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傅晟雅陪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即使和他在一起時,喬安娜也能感覺到他對自己越來越冷淡。昨天的元旦慶典,他隻是過來打了個照麵就匆匆而別,晚上的宴會更是沒有參加。


    穿上了外套,喬安娜快步的出了辦公室。正從會議廳走出來的秦芳雨覺女兒的神色有些異樣,關心地喊住了她:“安娜,你怎麽了?”喬安娜看了母親一眼,有些倔強地扭過了頭:“沒什麽……”秦芳雨笑了笑,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邊:“既然沒什麽,怎麽氣色這麽差?是不是和晟雅又鬧別扭了?”


    喬安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尊心一直是極強的她,就是在自己的母親麵前也不願意再吐露出這些事情。秦芳雨帶著她慢慢的走進了休息間,親自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了桌上:“安娜呀,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嗎?”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喬安娜不解地看著母親。


    “男人永遠是以事業為重的,特別是在事業上剛起步的年輕男人。”秦芳雨拉著女兒坐了下來,很從容地道,“所以對身邊的男人,不要把他管得太緊,這樣反而會適得其反。現在的傅晟雅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是塞拉帕克的總經理,這麽龐大的企業不是幾句話就能管理好的。何況他有自己的理想,所以……”


    “所以就由著他成天看不見人嗎?”喬安娜打斷了母親的話,“那爸爸呢?為什麽在我們家是您在經營著事業,而爸爸卻能夠清閑地陪在你身邊?”秦芳雨聽著女兒的話,不覺變了一下臉色:“這是長輩之間的事情,你不要隨便的下判斷!況且晟雅的爺爺和我不可能工作一輩子,塞拉帕克和芳雨遲早會交到你和晟雅的手上。所以你現在應該向晟雅學習,不要像以前讀大學時那樣隨心所欲。”


    “但他在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並沒有多少差別,您心裏應該很清楚!”喬安娜的語氣有些激動了,“現在的他卻慢慢的變了,我懷疑……”


    “安娜,你最近有些過於敏感了!”秦芳雨打斷了女兒的話,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你難道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嗎,怎麽會有這麽胡亂的想法?而且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是怎麽和傅晟雅相處的。有些話別人不敢和你,但作為母親我必須要對你講出來。”


    “媽!……”


    “最容易被表現形象迷惑的人,就是自己。安娜,如若晟雅對你比以前要冷淡,你應該多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晟雅既然是你的男朋友,你就應該多給他一些關心和寬容,而不是過於苛刻的要求他對你怎麽樣。不然的話,我真怕他會如你所擔心的那樣……”


    “媽你別了……”喬安娜捂住了耳朵,不敢再聽母親後麵的話。秦芳雨歎了口氣,撫著女兒的手道:“好好珍惜你和晟雅之間的感情吧,能看到你們幸福,也是我最大的心願。如果晟雅果真和你鬧了矛盾,我會好好和他談一談的。”秦芳雨著,慢慢地起身離開了休息區。


    喬安娜閉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調解自己的情緒;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步行街分店的電話,方浩哲的聲音馬上傳了出來:“您好,這是芳雨公司步行街分店,我是方浩哲!”


    聽著那粗野的聲音,喬安娜不禁再次感到厭惡。她冷冷地問道:“方店長,昨天是元旦慶典,店麵的銷售成績怎麽樣?”


    “啊,是喬經理……”方浩哲的聲音變得恭敬起來,“嗯,總體來還是理想的,不過我們國家對元旦並不是很重視,所以還沒有聖誕節那天火爆……”


    “可我聽其他兩家分店都創下了銷售新高……”喬安娜雖然根本沒有去了解分店的銷售業績,但還是想當然地出了自己的話。但她可能不知道,步行街分店昨天的銷售業績反而是三家分店中最好的。


    “嗯,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繼續努力。”似乎意識到了喬安娜是在沒事找事,方浩哲也隻好順著她的話,“馬上就要到新年了,接下來就是幾個重要的節日。我想在新的一年裏,我們一定能夠穩步提升,開創出更好的業績……”


    “開創業績不是光用嘴出來的,你要我幾次才能明白!”喬安娜終於忍不住了火,“為什麽每次向你尋問工作,你的回答總是讓我不能滿意?既然工作沒有盡職,你為什麽總是編造一些理由來搪塞我?方店長,希望您能好好的反思自己的失職,多想想如何提高工作質量,而不是成天思考應付我的理由,你明白了嗎?”


    “……”方浩哲顯然無言以對,隻是習慣性的向她作著保證。“對不起喬經理,我……我一定努力。”


    掛上了電話,喬安娜覺得自己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她拿著手機,又撥通了家裏的電話。隨著聽揚聲器裏傳來了一陣蒼老的聲音,喬安娜突然又覺得委屈得想哭。


    “爸……”


    “寶貝,怎麽了?”喬平廣有些驚訝地問道。


    “爸,晟雅又開始不理我了。我該怎麽辦?……”


    “有這種事?”喬平廣的聲音激動了起來,“好,我再去找他爺爺談一談,看他們家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寶貝你放心,隻要有爸在,晟雅將來肯定是你的老公!”


    “嗯,謝謝爸,還是你最好了……”喬安娜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


    …


    日頭已經有些偏西,這使原本有一絲暖意的季節又回複到了寒冷之中。元旦過後,開山區的衛生院裏終於漸漸忙碌起來。節日病已經成為了當今時代的主流,不少病人焦急的在掛號區裏排著隊。為數不多的醫生們馬不停蹄的診治著這些病人。


    和所有節後的情景相似,病房裏的床位已經開始暴滿,走廊上坐滿了正在打滴的病人們。護士正在為一位病人輸液,卻見傅晟雅焦急地跑了過來:“護士,吊瓶裏的針已經打完了,快來拔針!”護士聽了,急忙隨他走到了病房,卻見葉欣怡已經坐了起來。


    “快躺好別動,你的病還沒好!”傅晟雅連忙要把她按下去;葉欣怡卻道:“我的病早好了,應該快出去把床位讓出來。你們沒看見有很多病人等在門口嗎?”護士為她拔下了針頭,笑著:“那些人可都是得的富貴病,挺得住的。”葉欣怡咧了咧嘴:“姐姐你可是白衣天使啊,怎麽能這種話……”


    看著葉欣怡已經恢複了健康,傅晟雅覺得一陣欣慰;見她又取著放在床頭的舊衣服,傅晟雅連忙將已經準備好的手袋提了出來:“欣怡,外麵很等,穿這件吧。”見葉欣怡看著自己的手袋,傅晟雅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弄髒的地方,我已經請人處理好了……”


    “我下午要去學校上課的,穿這個恐怕……”葉欣怡似乎覺得有些為難。傅晟雅把手袋放在了她的懷裏,認真地道:“前天晚上,確實是我做得不對,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所以這件衣服……”葉欣怡抱著手袋,輕輕地道:“你別這麽,其實我也有不對,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不想她了這話之後,兩個人竟然都沉默了。護士看了他們一眼,笑咪咪的退到了門外。聽見門被關上,兩個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麽;傅晟雅連忙打了個岔子:“嗯,不管是誰不對,你到底是大病初愈。不要著涼了,還是穿上吧。”葉欣怡伸手摸過自己的舊衣服,道:“在學校裏穿這個太招搖了,我還是……”


    她怎麽這麽不聽話?傅晟雅皺了皺眉,提高了音量:“葉欣怡姐,請你務必穿上這套衣服,注意身體。這是命令!”葉欣怡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方才聽出他是在模仿方浩哲的聲音,忍不住笑了起來。傅晟雅看著她難得開懷的樣子,不覺出了神,直到葉欣怡問道:“傅總,這是塞拉帕克的命令,還是步行街分店的命令?”


    “叫我的名字……”傅晟雅的語言又變得柔和起來,“這是我的命令,更是一個朋友的請求。希望你保重自己的身體,能辦到嗎?”


    葉欣怡輕輕的撫著那套衣服,有些羞澀地了頭:“嗯,那你先出去一下……”傅晟雅愣了一下:“為什麽?”問完後似乎意識到問得太多餘了,連忙做了一個紳士的動作:“是……”隨後退出了病房。葉欣怡從手袋裏取出那套新衣服,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外麵的世界已經不再是冬天,而是洋溢著春意的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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