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神采飛揚娛樂城。


    “葉總您快來看看吧,台球室裏有幾個人在鬧事!”一個黑衣男子跑進了總經理辦公室,臉上還有幾道傷痕。葉欣明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有我在,你慌什麽。”跟在他身邊的徐亮露出了幾分害怕的神色,不安地問道:“明哥,會不會是那蔣……”


    “是他正好,老子廢了他,省得以後多事……”葉欣明淡淡地著,帶上了幾個保鏢慢慢的走進了台球場。果然,有四五個身著異服的青年正在毆打一個服務生;其中一個頭頭模樣的站在一邊,邊抽著煙邊:“把你們的老板叫來,我想問問他還想不想在這裏混了?”


    “幾位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麽呢……”葉欣明在保鏢們的簇擁下走到了那夥人的麵前;頭頭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誰?”葉欣明正眼也沒有看他:“我還要問你呢。我們做我們的生意,不知道礙兄弟什麽事了?清楚,如果是我們不對可以向你道歉。如果是你無理取鬧……”


    原本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周圍的顧客們遠遠的縮在一邊,害怕的看著這幾個流氓和娛樂城的衝突。


    “這子是怎麽做球證的,我這一杆清台明明是一百二十五分!”頭頭指著旁邊的服務生。葉欣明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道:“玩玩而已,何必這麽計較?如果隻是為這種事就在這裏動手,我懷疑你是故事來鬧事的……”


    “老子就是故意來鬧事的,你敢怎麽樣!”旁邊的一個青年早按捺不住,抄起一枝球杆就向他砸來;葉欣明看都沒看,隻抬手抓住了球杆的另一頭,冷笑道:“故意來這裏鬧事的人,將會受到懲罰。你們這種人顯然沒有吃過虧吧?今天就給你們教訓……”


    他剛完,猛然把球杆一把抽了出來;與此同時那個青年出了一聲慘叫,手上**的全是血!正在大家的驚異之間,葉欣明手上的球杆已經捅在了他的腹部,青年的慘叫聲消失,頓時倦在了地上。頭頭害怕地後退了一步,原本即將炸鍋的衝突又變得死寂沉沉。


    “葉總好厲害!”一個保鏢忍不住叫了一聲,頓時葉欣明身後的人全都士氣高漲。雖然混跡工作這麽多年,但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職業化的身手!就算是以前的阿英,在葉欣明的麵前也已經變得不值一提了。


    “給你們兩個選擇。”葉欣明的球杆指向了那個頭頭,“第一,賠償損失和醫藥費,向神采飛揚道歉,以後你們依然是這裏的客人,我們隨時歡迎你。第二……”他著臉色變得可怕起來,“出去用男人的方法進行解決。我好久沒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希望你們幾個不要讓我太失望……”


    “老總,老總……”頭頭突然縮短了一大截,彎著腰扶住了葉欣明手上的球杆,“是兄弟的不對,其實兄弟隻是……開了個台球場,但生意一直不好,有些嫉妒神采飛揚。今天這事,真是腦筋不清楚了……”


    “你這個家夥……”葉欣明用球杆捅了他一下,“生意不好應該怪你自己,礙神采飛揚什麽事兒?”他著對台球場經理道:“老陳,要不您陪他打一場斯諾克,他輸了馬上回去取錢賠償我們的損失,他贏了這件事就算了。您覺得怎麽樣?畢竟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給他個機會吧……”


    “這當然沒有問題……”陳經理抖了抖手,向著頭頭禮貌的作了個動作。斯諾克本是紳士運動,和神采飛揚裏的人根本不相符合,但這位陳經理卻很例外。雖然是生意人,但他依然熱愛這項運動,但苦於沒有機會參加正式比賽;因此這雖然不是正式比賽,卻有勝負的結果,這讓他很是興奮。


    隨著一聲輕脆的擊球聲響起,顧客們竟然都圍了過來,儼然成了觀眾。兩個對手的球技竟然不相上下,比賽也變得緊張而有趣味,原本要生的暴力事件竟然就這樣轉化過去了。頭頭雖然輸了一局,但中場休息的時候卻走到了葉欣明的身邊,感激地道:“老總,謝謝您……”


    “專心比賽吧,心會輸錢!”葉欣明淡淡一笑,慢慢的走出了台球場。淩海蓉欽佩地站在門口,道:“真有你的。”葉欣明攤了攤手:“又不是蔣宜非的人,沒必要動手。”淩海蓉了頭,挽過他的手道:“其實我真擔心如果那姓蔣的來了,咱們能不能對付……”


    葉欣明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裏:“有我在,你放心吧……”


    看著他們的身影,徐亮慢慢地退到了遠處。雖然現在終於找到了夢想中的職位,但他依然沒有安心。因為現在的葉欣明已經漸漸沒有退路了,在如此凶險的娛樂城裏,他實際上是在用自己生命在搏取著這條捷徑……


    …


    …


    天早已黑透,芳雨步行街分店終於到了打烊的時間。同事們互相道著別,神采奕奕的各自回家了。初工資的喜悅縈繞在每一個的心頭,葉欣怡卻不得不強忍著想看工資卡的心情來到了店長辦公室。她不知道在這個如節日般喜慶的日子裏,這位店長大人又要做什麽?


    “葉欣怡姐,這段時間你表現得不錯。”方浩哲坐在辦公桌後麵,有些不自然地道。“你……還記得上次在什麽地方,有位青年買了一張光碟嗎?如此你們好像就認識了……”葉欣怡不知道一向語言邏輯均無可挑剔的店長大人,今天怎麽會如此的有失水準?她反而很自然地回答道:“就是在步行街上遇見他的,前幾天那位客人還買了一套裘皮大衣呢。”


    方浩哲聽到“裘皮大衣”四個字,臉色更尷尬了。他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取出了一個手袋:“你知道嗎,那位青年和咱們公司的高層領導關係相當不錯,而且你的舉動也讓他覺得有些對不起你。所以嘛……所以嘛,他上次買的那件裘皮大衣,實際是想送給你的致歉禮物,但又怕有些唐突,所以最後把這件事委托給了我……”


    “啊?……”


    方浩哲終於出了這些話,一時間覺得輕鬆了不少;而這回卻輪到葉欣怡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並不蠢,當然知道一個男人想為女生送禮物,肯定不是會是致歉那麽簡單的事情。一些複雜的情緒湧上了心頭,使葉欣怡不知該作出什麽反應;倒是那個青年的形象不時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使她的頭腦變得有些混亂。


    “穿上它吧,天這麽冷,你正好也需要一套大衣。”方浩哲走了過來,將手袋掛在了她的手上,葉欣怡卻傻傻的站在那裏沒有去接,袋子重重的掉在了地上。方浩哲下了一跳,連忙將手袋提了起來:“快拿著,別讓我為難!”葉欣怡抖了抖嘴唇,有些害怕地縮回了手:“我……我不能要……”


    “什麽?”方浩哲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又開始犯急;他猛然大喝了一聲:“葉欣怡姐!”葉欣怡嚇了一跳,連忙答道:“是……”方浩哲將手袋塞進了她的懷裏:“這是公司領導的委托,更是公司的命令,你矯情個什麽?這麽好的禮物送給你,你不聲謝謝就算了,為什麽不想要?難道這麽名貴的大衣還不配穿在你的身上嗎?”


    “不……不是的……”葉欣怡習慣性了咬了咬嘴唇,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在她的心裏,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命令你現在就給我換上!這是命令,不然我就呈報給上級,公司可能會解聘你的你知道嗎!”方浩哲一著急,又開始胡言亂語,但他不知道葉欣怡的頭腦相對簡單,經不住他反複的恐嚇。葉欣怡剛剛領了工資單,更加的熱愛現在的工作,所以“解聘”這兩個字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對不起,我馬上……就去換……”葉欣怡連忙抱著手袋跑去了更衣室。方浩哲不解地看著她,恨恨地道:“偏要來硬的你才聽話?隻是要你穿件好衣服,又不是要你去死,幹嘛這麽犯擰……”方浩哲著,似乎又有明白葉欣怡的感受了。畢竟讓一個女孩接受一個陌生人的禮物,換了是誰都不會自然。


    怎麽辦?葉欣怡回到了更衣室,抱著手袋不知所措。其實在她的心裏,是很喜歡這套衣服的,然而卻不能接受這樣得到它;因為如果收下它,就表示接受了某種暗示。青年的形象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使她感覺到有窒息。原來在她的心底,依然存在著沒有打開的心結,不容許別人輕易的觸碰。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葉欣怡蹲了下來,把臉深深埋在了手袋裏。毛皮特有的香氣傳進了她的呼吸,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有熱。原來自己依然是一個殘缺的人,依然沒有與人交往的權利;如果劉宇和程鬆能夠與她正常的交流,是因為他們始終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沒有對葉欣怡造成直接的壓力。


    “我沒有想過要欺騙你的,你怎麽能這麽做……”她抬起了眼睛,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了。


    “葉欣怡姐,你還沒好嗎?”方浩哲的聲音響在了更衣室外,“我要看著你穿上它我才放心,哪怕隻是一天,一個時都可以!請你不要為難我好嗎?”


    “我……我正在換……”葉欣怡穩定了一下情緒,終於下定決心換上這套熟悉的衣服。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也許那樣一個富有的公子真的隻是想送自己一個致歉的禮物呢?這樣安慰著自己,她覺得心緒稍微平靜了一。很熟練的將那套大衣穿在身上,她強迫自己收起了那些不快樂的表情。


    “方店長,我已經換好了……”將舊衣服裝進手袋,葉欣怡打開了更衣室的大門;方浩哲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不禁稱讚道:“葉欣怡姐,你穿上這套衣服真是太……漂亮了!”葉欣怡垂下了頭,輕輕地道:“也許我,沒有穿它的資格。”方浩哲急道:“別這麽,快回家去吧。有了這套衣服你今年冬天就不用怕冷了!”他著咧著嘴笑了笑。葉欣怡也擠出了一個微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慢慢的走出店麵,葉欣怡依然禮貌的送走了店長。天已經很黑了,季節逐漸的寒冷,使得夜晚的步行街也漸漸的冷清。往常的這個時候,葉欣怡都會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流,然而今天的她卻依然覺得溫暖;毛茸茸的皮領在寒風中輕輕的撫動著她的臉頰,使她在無意中享受著這種愜意的感覺。


    邁動著雙腳,葉欣怡感覺自己像個初學走路的嬰兒,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習慣。緊身的長褲使她時刻在意著身上的新裝,半高跟的長靴也限製著她走路的姿勢。好在形體訓練課程上的內容讓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走姿;就這樣踏著不同於往日的步伐,葉欣怡踩著碎的步子慢慢的向街口走去。


    街上不多的行人幾乎都會注意這位少女,如此靚麗的衣著,如此高雅的步調,簡直成為了步行街上的奇景;加上她那原本就漂亮的臉,使這道奇景變得美麗而又神秘。盡管葉欣怡盡量的無視周圍人的眼光,但身上的新衣卻無時不刻的在提醒著她的注意力。因此少女的臉一直有些微紅,在明亮的夜燈下顯得羞澀而嫵媚。


    路過了那家音像店,葉欣怡停住了腳步,看著玻璃牆上印出的女孩,那個曾經讓她幾乎迷失自己我的形象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葉欣怡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她,覺得她離自己極近,卻又像極遠;她有幾分神似以前的自己,卻更像一個虛構出來的姐妹。


    音像店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那位熟悉的青年在葉欣怡略微詫異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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