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東西放哪去了?”


    一個巴掌揮過來,相當怕死又怕痛的宋憐憐不猶豫的蹲了下去,整個人一縮避開肯定很痛的巴掌,因為頭頂的風十分大。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閃,求生本能讓她自有意識的身體不聽大腦指揮,沒有多想的做出閃避動作。


    平民老百姓被綁不算什麽稀奇事,這種小新聞天天上報,隨便一翻就是一版,不看都不成,因為他們都列為頭條。


    很無聊的作法,助長歹徒的氣焰,變相地由報紙教導大家更豐害的犯罪資訊。


    哪一家報社不把路線圖畫得清清楚楚,並分析失敗及成功的原因何在,明白的告訴有心犯罪的人要循正確作法才能萬無一失。


    還有警力分布及裝備配給呢!真不知發稿的人是何種心態。


    像她後頭躺著的那位據說是警界精英,警校四年連續榮獲優等獎章,以全校第四名的優異成績畢業,是警界譽之有史以來最閃亮的一顆星星。


    可是菜鳥還是菜鳥,敵人近身猶不知情,一張嘴不肯休息的詆毀人,手刃一劈就倒了。


    指望警察不如指望天降神跡,她已經倒黴到不能再倒黴了,真有道空雷劈來她也不意外,誰叫她拜太多廟了,每個神仙都以為有“同事”保護她,因此去幫助其他的倒黴鬼。


    “起來,你居然敢躲,不怕我一槍殺了你。”可惡的台灣女孩。


    就是怕才躲嘛!她一點都不勇敢。“我沒有躲啦!隻是腳軟。”


    奇怪,麵臨生死存亡之際,她卻隻想吃一碗陽春麵?


    “沒用的家夥,你快把東西交出來。”夜鷹喜歡的女孩不過爾爾。


    “我也很想給你呀!可是你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肩膀一縮,宋憐憐呐呐的回道。


    “少給我裝胡塗,你會不清楚東西是什麽。”娜莉認為她在說謊。


    胡塗又不能吃,她幹麽拿命開玩笑。“真的、真的,我沒拿你的東西,騙你會死。”


    騙、你會死。她真不記得何時拿了他們的東西,她沒有三隻手的習慣。


    “你是指夜鷹沒把東西交給你?”難道是他騙了她,所以不急著拿回東西。


    下了最後命令的白將軍言明,隻要取回東西,死活不論,如果在期限內沒完成使命,那麽她也不必回金三角,自我了結省得他動手。


    她急了,一再請求夜鷹和她合作找回東西,可他的回應是一逕的冷漠,因為他相信報紙上的報導,認為他所喜歡的女孩因她的一槍而生命垂危,故而不聞不問任由她慌亂不安。


    為了繼續存活,她不得不獨自活動,冒充醫護人員潛伏在醫院等待時機,終於她成功了。


    現在她所該做的便是取回白將軍的東西,即使引來夜鷹的恨意也在所不惜,這個女孩早該死了,她不過再補一槍順所有人的意而已。


    “有我會不給你嗎?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救世主,哪有膽子和你們作對。”她也想把東西找出來還,省得老是被綁架。


    自從作惡夢那天起,她的黴運就沒斷過,難道她一切的不幸是爺爺逼她繼承祖業的手段,他施法讓她遠離幸福安康的打工生活?


    “是嗎?”娜莉不知哪抽出一鞭子往地上一揮,當場竹子斷成兩截。


    吞吞口水的宋憐憐紅了眼眶,開始自憐地為自己念往生淨土神咒,希望一路走得平安,別遇上小鬼擋道。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利哆毗迦蘭帝阿彌利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她反複不斷的念誦讓血蜥真的受不了,一鞭正要揮過去,一陣笑聲忽然響起。


    “莉,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怕你作孽太多橫屍街頭無人收埋,所以好心地為你念起往生咒。”


    不是,不是這樣啦!我是為我自己念的,各方過路神明千萬不要誤會了。擔心神明搞錯對象的宋憐憐在心裏哀鳴,怎麽又來一個壞人。


    如果是鬼就更可愛了,她惡毒的想著。“我以為你不來了。”


    “你帶走我可愛的小俘虜我怎能不來呢?”臉上笑著,夜鷹眼神卻淩厲如毒蛇。


    “夜鷹,你別想來搶功勞,她是我捉到的。”理應由她處理。


    他冷笑地斜勾嘴角。“我說過別動她,你似乎不太會聽人話。”


    冰冷的泥地凍醒原本昏迷的李意雯,後頸發疼讓她動彈不得,一陣男女的交談聲讓她背脊一僵,她不敢張開眼睛怕引起注意。


    當警察是母親的意思,在母親百般的求好下,她在校的成績自然斐然,她也一直引以為傲。


    可是她在女警隊所擔任的是文書工作,真正的實戰經驗根本沒碰過,她無法相信應該出現在內湖的夜鷹會突然來到,誤傳的消息真會害死她。


    現在她隻能顧及自己,什麽保護任務她一概不理,她也想活命。


    “夜鷹是一種禽獸,你是人嗎?”娜莉反唇相稽。


    “你太不聰明了。”鷹專吃蜥蠍。


    她悲傷的一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白將軍可沒給我第二條路走。”倏地,她冷毒的一瞪。“東西呢?”


    夜鷹看了看一臉無措的宋憐憐,心裏難免苦笑。“她大概搞丟了。”


    “搞丟了?!”他在開什麽玩笑。


    “念在相識一場,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別被金三角的人找到。


    “你說得倒輕鬆,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把東西藏起來,好陷害我被迫殺。”她能走到哪去,天下之大哪裏沒毒販。


    “你不信我?”


    娜莉舉起槍指向默念往生咒的宋憐憐。“我誰都不相信,要她的命就把東西給我。”


    “你敢”雙目暴突,夜鷹怒吼的掏出槍。


    “為了活下去還有什麽不敢,你知道我們這種人活著要付出何種代價。”她故意朝宋憐憐的腳邊開了一槍。


    天哪!我要死了,天堂和地獄我會往哪走呢?嚇得閉上眼的宋憐憐繼續念往生咒,準備等死。


    同樣生不如死的夜鷹神情一斂。“娜莉,別讓我有殺了你的衝動。”


    “東、西、拿、來”真是逃不過這一劫,他寧可死在心愛男子的槍下。


    “我說過沒有……小心……”說到一半,他忽然扣下扳機。


    槍聲一響時,血蜥以為他硬起心腸要除掉她,所以她不甘心


    讓他太快意,因此幾乎在同一時間開了槍,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可是連連兩聲槍聲之後,她居然安然無恙,身後的呻吟聲引起她眼角一瞟,赫然發現夜鷹的目標是企圖逃走的女警。


    詫訝之下的感動讓她心口一熱,她想他對她是有情的。


    但是她回頭一看卻是心驚的畫麵,膽裂心碎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麽他會奮不顧身地為那個女孩擋下一槍,為什麽?


    同樣的疑問讓宋憐憐百思不解,明明她就快死了,為何有人推開她呢?


    “為什麽?”她問了。


    心口正中一槍的夜鷹虛弱的抬起手輕撫她臉頰。“許我下輩子吧!”


    “你……愛我……”她艱澀地說出令她沉重的字眼。


    “愛你。”他笑得很溫柔。“你會記得我嗎?”


    一個男人為她而死怎忘得了,就怕醋桶阿冰會吃一輩子醋。


    “我會記得一個用命愛過我的人。”


    一句誓言,但她沒有允諾他來生。


    夜鷹深情地望著她,在合上眼前說了句,“我愛你。”


    一旁的血蜥因他的死崩潰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殺了所愛的男人,悲切的嗚吼聲由腹腔發出,淚流滿麵,她頭一次失去控製的流露出情緒。


    她後悔極了,寧可死的是自己。


    但是後悔已無濟於事,她看到身上沾滿夜鷹鮮血的宋憐憐,她知道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麽。


    握緊槍,她再次瞄準宋憐憐。


    “他愛你太深了,你下去陪陪他吧!”愛他,就是讓他得其所愛。


    嗄?!又要死一次?


    宋憐憐才在心中悲憐一番,槍聲再度響起,不過有道不太高興的男音隨即陰陰響起。


    “小丫頭,言小姐叫你回去幫她洗腳。”該死,他幾時當起終極保鏢了?


    “仇……仇老大,仇姊夫,親愛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麽不早點到,我快嚇死了。”嗚!心情一放鬆就想哭。


    哼!還敢抱怨。“你走不走?”


    “走啦!走啦!我早就在動了。”不用他斥喝,她忠狗似的馬上跟隨可靠人士。


    真的,真的,她超怕死的,所以誰也別想留下她。


    風淒厲,似在嚎哭。


    怨她的無情。


    ※※※※※


    一張臉臭得比踩到狗屎還難看的刑天冰生著悶氣,半天不理人的對著電視遊樂器猛殺敵人,恨不得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血濺四方。


    眼神凶狠、神色冷酷,他把持槍的金發歹徒當成黑幫老大猛烈射擊,通常一顆子彈能了結的他連發數十顆,好像不趕盡殺絕不休。


    他實在不想欠人人情,而且多年以來他謹守原則不曾求過人。


    偏偏他的小情人,未來的老婆居然被他最痛恨的黑道人物所救,而他無法下手捉他,眼看他帶著張狂的笑聲消失在麵前。


    中華民國高級警官竟然欠流氓頭一個人情,他怎麽想怎麽不甘心,隻好獨自生著悶氣,想像將仇琅撕成碎片,一宣積鬱之氣。


    “阿冰,你別把我的二手電視玩壞,我最近很窮買不起新的。”因為她不肯繼承祖業,卑鄙的爺爺夥同下流的房東大人偷走了她帳戶裏的錢。


    還好她很賊,懂得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分散風險,所以她還是個有錢人。


    纖細的臂膀由後攬向前環困住他,刑天冰表情一緩的輕覆亡。“我買給你。”


    “真的呀!那冰箱順便換一台,冷氣也不冷了,如果有個按摩浴缸就更完美了。”有人出錢她一定不會拒絕。


    得寸進尺。“幹脆搬到我那去住,你思買什麽就買什麽。”


    隻要不讓他碰上樓下那位仇先生,破產都無所謂。


    “不要,你那裏沒我的桂花居舒適。”而且沒工好打,她的金主全住在這幢大廈。


    “錢”途比愛情重要。


    “嗯哼!借口。”每次他說不過她時就用哼音代替不滿。


    如果那位仇先生不是言小姐的愛人,他絕對會讚同她的家是比他的狗窩好上一百倍,一切都由電腦來處理不需要費太多心思。


    可是一粒灰塵壞了觀音的淨土,叫他心上滿是疙瘩。


    宋憐憐嬌笑地拿走他的操控器往他大腿一坐。“那個女警沒死吧?”


    她真的不是故意置她於不顧,人家仇老大不同嘛!


    “沒死,廢了一條腿。”算是報應。


    李意雯自己承認是想逃才被開了一槍,然後以不適任警務工作為由辭了職,其實她是被宋家那群老少逼得遞辭呈,理由是保護不周。


    殘了手的血蜥像是癡了,眼神呆滯不見一絲人的生氣,稿木死灰般的守著夜鷹屍體不吃不喝,當警方找到她時,她已瘦得不成人樣。


    因為她在國內沒有任何犯罪紀錄,而唯一的受害者又不肯指認她,所以她在離開警察局後便不知去向。


    有人說她自殺了,有人說她剪去三千煩惱絲入了佛門,也有人說她抱著夜鷹的骨灰在山區飄遊。


    事實上隻有宋憐憐知道她在哪裏,因為此後每年的九月二十九日她就會失蹤一天,而那一天剛好是夜鷹的祭日。


    雖然她的愛人有點吃味,但是他並未阻止她,畢竟人家以命換回他的最愛。


    “阿冰,我今天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愛你。”她每一天都要說一次好慶幸她死裏逃生。


    她最近的黴運都散掉了,越來越幸福。


    “我也愛你。”同樣的,他的愛語也越說越順口。


    “有我愛你的愛我嗎?”她很愛比較地將他推倒,跨坐他小肚腩上。


    “不比你少,調皮的小妖精。”他眼含柔情地吻上她,寵溺之色表露無遺。


    看似清澈無垢的眼閃過一絲狡詐。“那你一定不介意幫我送個東西到鷹幫。”


    “憐憐”他寵她寵上了天。


    “好嘛!好嘛!我最愛你了,我愛愛愛……愛死你了,你怎麽忍心讓可憐的我失望……”


    當她一提起“可憐”兩個字,刑天冰沒有遲疑地身一翻將她壓在底下,好堵住她至少二十分鍾長的宋憐憐可憐篇,他不想耳朵受摧殘。


    “咽!痛……”好痛哦!


    又來了。“小姐,我還沒開始。”


    “不是啦!我壓到硬硬的東西了。”好難受,是什麽鬼東西?她拿起來一看是個毛絨絨的吊飾,上麵還有汙漬。


    “你留著這髒東西幹麽,當古董呀!”好像沾上人血似的,怪陰的。


    “我忘了丟嘛!”她隨手丟進垃圾處理口。


    幾分鍾後,兩人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東西?!”


    難道是……那個?


    因為毛絨絨的吊飾裏麵填塞棉花,壓到不會有異感,而宋憐憐卻痛得差點流淚。


    “呃!阿冰,你要不要爬下去撿回來,說不定裏頭有重要機密。”


    “這……我看不必了,就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他不想自找苦吃。


    所以記載著生化武器配方的晶片從此永埋汙泥,再也沒有害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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