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護在老夫人的跟前,丁英則帶著十幾個人轉成一個圈把老夫人圍在中間,比起別的地方,這邊算是比較安穩的了。


    隻是丁英知道,這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高真帶了二三百人來,其中大部分都是過了今日沒有明日,把教規當做聖旨一般的亡命之徒,就是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衝過來抓人的主兒,與之相比起來他們這些護院力量的微薄的如同以卵擊石。


    就在丁英想著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這裏的時候突然就看到趙瑾玉冒了出來。


    丁英看著趙瑾玉站在人群前,衣服袖子髒了一截,臉上更是增了些灰,從地窖裏爬出來,顯然是費了一番功夫,說起來她這模樣當真是少了趙家大小姐應有的派頭,但是她目光凜然,要背挺直,如同風雨中寧折不彎的鬆樹,讓他看著竟然就有點想哭……


    老夫人見到趙瑾玉,急怒攻心,差一點就氣暈過去,不住的說道,“她這時候出來幹什麽?這不是要我的老命?”


    丁英跪下來,說道,“老夫人,你要是信得過我,我拚死把大小姐護送出去。”


    老夫人哪裏有不從的道理,趕忙點頭,說道,“好!”


    “可是這裏……”丁英看了眼四周殺紅眼,搶瘋了的天歸教徒沉重的說道。


    老夫人當下就明白了,丁英帶著人去護送趙瑾玉,哪裏還有人手來護著自己?心下一沉,靜默了一會兒,麵上卻露出幾分高傲的笑容來,她慢慢的脫下手上的玉鐲交給丁英,說道,“這是趙家祖傳之物,你幫我交給瑾玉,你告訴她……”


    老夫人語氣艱澀,聲音越到後麵就越低,“說我這輩子能見她一麵,已經滿足了……”


    李嬤嬤伺候了老夫人一輩子,隻見過剛強好勝的老夫人,哪裏見過這般傷心的如同失魂的樣子,心裏頓時難過的不行,跪在地上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邊因為安文曜的進入情況頓時就變的好了起來,安文曜是什麽人?那是萬裏挑一的暗衛統領,從上萬人中選拔出來,手上的功夫即使沒有上過江湖的排名,那也是能上前五的高手。


    這會兒安文曜卯足了勁兒,使出了看家本領,一時殺氣四射,無人敢接近他的附近,不過片刻,那十個暗衛也趕了過來加入了這場混戰,那也是個等個的高手,幾乎是以一敵十,眨眼功夫就斬殺了幾十人,頓時風向就有些變了,天歸教徒被安文曜等人的殺氣所震懾,竟然有了敗像。


    高真臉色很難看,一旁的隨從說道,“高爺,這樣下去不行,就算是我們靠著人數贏了,那也是損失慘重,要不……,咱們也別計較之前的事兒了,隻要他們把趙瑾玉交出來就算了。”


    高真手裏捏著馬鞭,狠狠的抽了下,在空中發出劈啪的聲響,說道,“便宜了那個老東西,竟然敢騙我!”


    “我也知道高爺您生氣,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何必做意氣之爭呢?”


    高真心有不甘,正在猶豫的失魂,忽然就看見,遠處跑來一個天歸教徒,那教徒興高采烈的說道,“高爺,莊左使剛剛攻下杭州,遲遲見不到您過來,就派了徐香主過來。”


    遠處黑壓壓的一群人騎馬而來,約莫二三百人之多,卻是個個麵露凶相,衣服上甚至帶著血痕,煞氣十足,特別是領頭的徐香主,是個身高八尺,肌肉鼓鼓的壯碩男子。


    高真大為高興了起來,哈哈大笑,說道,“真是天助我也,兄弟們……,咱們來了援軍了,都給我衝啊!誰抓住趙瑾玉,誰就算是頭功!”


    那些原本有些畏縮的教徒們聽了這話士氣大振,頓時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樣的衝了過去,把趙瑾玉等人團團的圍住。


    安文曜目光停留在了那來的人身上,皺了皺眉眉頭,說道,“趙小姐,情況不妙,那來人是個十分難纏的人,就是我也要讓他一二分……,你還是放棄吧?我先把趙小姐護出去,之後再想辦法救其他人。”然後把目光停留在了趙瑾玉脖子上的石頭上。


    趙瑾玉看到那些慘死的丫鬟婆子,甚至是尼姑們,又怎麽能無動於衷,早就想過同歸於盡,說道,“你把我送到祖母那邊。”隨即一咬牙把石頭扯了下來遞給安文曜,說道,“我把石頭交給你。”


    安文曜愣住,他知道這是趙瑾玉在表達自己決心了。


    “我不該拖累這許多人之後又拖累你,你和我原本毫無瓜葛,不過就是因為這塊石頭,這才不得不護著我。”趙瑾玉說完就把石頭賽道了安文曜的手上。


    皇帝終於按捺不住吼道,“趙瑾玉,你是不是瘋了?”


    趙瑾玉卻笑著摸了摸石頭,說道,“不是我瘋了,是我這時候還要獨活……,心裏真就是過意不去。”


    “是那些天歸教徒為了目的不惜殺人,又和你有什麽相關?狗咬了你,難道還要和狗理論不成?就算是你說了,那些狗能聽得懂?”


    “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但是我祖母在這裏,我實在是沒辦法……”趙瑾玉當然知道她可以自己逃出去,但是她要是真能那麽做就不會從地窖裏爬出來了。


    “嗬嗬,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徐香主手裏拿著西瓜頭一樣大的狼牙錘,腳步厚重的走了過來,身後跟著耀武揚威的高真,徐香主對安文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說道,“竟然是你啊,果然老熟人,怪不得我們莊爺非讓我過來呢,你說不你在宮裏好好的呆著怎麽跑這裏來了?難道也是寂寞難耐,知道我們杭州城的姑娘漂亮?”


    安文曜緊繃著神經,沉著臉說道,“徐誌,閉上你的狗嘴!我們暗衛的第一條規矩就是戒色戒酒,你當所有人都和你一般是個酒色之徒?你背叛了陛……,還有臉在我麵前出現?”


    徐誌眼中殺意畢現,麵上卻是哈哈大笑,說道,“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跟了明主。”


    安文曜看了眼趙瑾玉,見她露出幾分不解的眼神,怕是徐誌說出他的身份來,對著一旁的一個暗衛說道,“你護著趙小姐,實在不行……”朝著他使了個眼色,隨即提著刀就衝了過去。


    安文曜實力不弱,但是徐誌也不差,兩個人一個靠著很快準的刀法,另一個則是用厚重的狼牙錘,用蠻力來碾壓……,不過一會兒就打的不分上下,火星四起,附近十步內均是無人敢靠近。


    隨著徐誌和安文曜的對打,徐誌帶來的幾百人也一擁而上,頓時趙瑾玉的處境就變的十分危險。


    那被囑托的暗衛見已經沒有了餘地,單手拎著趙瑾玉說道,“趙小姐,多有得罪了,我隻能先護著你。”


    “不要!我祖母在那邊!”趙瑾玉吼道,指著前麵不過二十步遠的距離,有時候就是這麽無奈,明明不過抬頭就能見到的距離卻又像是十分的遙遠。


    這會兒護著老夫人的丁英明顯就感覺到了吃力,他原本想想要衝出去護送趙瑾玉,無奈天歸教徒又突然增多,一時竟是寸步難行。


    高真看到趙瑾玉要被人帶走,哪裏會甘心,喊道,“抓住那個女的,她就是上次破壞我們獻祭儀式的不潔女人!”


    眾人聽了咬牙切齒,麵露凶相,一擁而上,都朝著趙瑾玉而去。


    那暗衛左右為難,卻是在這時候聽到趙瑾玉脖子上的石頭說話道,“把她打暈了帶走。”


    暗衛心下一驚,有點不知道如何處置,他接受的命令是把人帶走,卻並沒有包括用這樣蠻力的方式,他能感覺出來這位趙小姐十分不同尋常,所以也有些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他抬頭看向安文曜想著聽他的指令,結果安文曜和徐誌打的不可開交根本就分身無暇。


    另一邊丁英被三四個人同時圍住,漸漸被拖著離開了老夫人的視線……,頓時這個保護圈就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十幾個人興奮的衝了過來喊道,“這個就是趙家的老太太,身上許多好定西呢!”


    趙瑾玉見一個天歸教徒單手去撕扯老夫人耳朵上的貓眼石耳墜子,頓時就拉出長長的一條血痕,她看的目光爆裂,竟然就撞開暗衛衝了過去。


    老夫人悶哼一聲卻是沒有開口叫出來,她強忍著疼痛,把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抵在胸口,一轉眼就看到趙瑾玉滿眼含淚的衝了過來,她欣慰的笑,想著,這孩子還是向著她的……,就算是這麽死了也沒什麽可惜的,唯獨一樣,就是沒有跟她在一起呆夠。


    “青鸞,你別來了,祖母受了這樣的侮辱如何能安然回去麵對旁人?”


    “祖母,你要幹什麽?”趙瑾玉害怕的咬唇,顫抖的問道。


    “好孩子,好好活著!”老夫人抿嘴笑了笑,腰背挺直,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脈,“別讓我死不瞑目!”


    “祖母!”


    “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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