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眼中,那位幾乎已經得了道的高僧普陀,此刻突然像溺水的人一樣,死死掐著自己脖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竭力想要喘息。


    他們看不到天空中的黑色大海,隻看到一位曾經的頂尖大能,莫名其妙就陷入了絕境。


    江辰邁步踏在虛空,一步來到對方麵前,漆黑的雙瞳仿佛兩座吞噬萬物的海底深淵。


    大手探出,按上有著八個戒疤的光頭。


    普陀無動於衷,隻是麵露痛苦,嘴裏誦念著一篇清心經,他也知道自己是著了道了,在竭力肅清心魔,然而短時間卻無法做到。


    “禿驢,佛曰眾生無相,生相即是死相,死相亦含生相,你這麽急著脫離心魔,是想求生嗎?”


    “你是不是著相了!”


    江辰喃喃開口,讓本來已經快掙脫出來的普陀,臉色又暗了下去。


    “噗”


    大手用力,一位古代大能被他生生捏爆。


    漫天血肉中綻放出璀璨金光,禪音陣陣,撼動虛空,一尊龐大的佛像出現在天地間,眉宇有著幾分普陀的樣子。


    “施主,殺孽深重,當心走火入魔!”


    普陀在最後一刻終究是掙脫出來,動用了金蟬脫殼之法,躲過致命一擊。


    此刻他身化大佛,開口間道與理交織,化作無上殺法朝江辰襲來。


    江辰通體綻放著恐怖的黑色光芒,如同一尊深淵魔君,他邁動步伐,朝前踏出,整片天地都在動蕩,似乎有一座瀚海在衝天而上。


    他冷眼看著大佛,無視了道與理交織的攻擊,蠻橫得不像話。


    一拳轟出,虛空崩潰,無邊佛法都被碾碎。


    “金剛護我!”普陀怒喝一聲,身軀化為金燦燦,古老的梵文在體表交織,譜寫成一篇晦澀佛經,蘊含莫大因果。


    許多人認出來了,這是佛門無上法——不壞金剛!


    “砰”


    轟然巨響,江辰的一拳竟也被阻下了,佛門秘法果然強悍無比。


    但普陀心底卻是升起一股難言的寒意。


    因為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衝著自己笑了起來,眼神仿佛在看待一個死人。


    下一刻,他化拳為掌,朝下壓來。


    普陀一驚,內心驟然迸發出巨大的危機感,他仰頭看去,此刻一座漆黑的大海正懸於自己頭頂,無窮壓力仿佛要溢出來了一般。


    而且這一次他能肯定,不再是心魔,而是實質化存在的一座海!


    “不可能!”普陀臉上皺紋狠狠跳動了幾下,他不覺得大能級,有什麽秘法可以呼喚一座大海來對敵。


    此刻其餘人望著明明已經恢複了明亮,卻又再度變得黑壓壓的九州蒼穹,還沒太反應過來。


    直到更遠處的人大喊著“海”,他們才連忙跑向更遠處,擁有了開闊的視野後,眼前一幕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座漆黑的大海,散發著冰冷氣息,仿佛來自神話時代,具有種種不可揣測之威,就這麽靜靜懸浮於九州上空。


    “佛若被鎮海底三萬年,還能如此光鮮亮麗嗎?”江辰嘴角上揚,麵露邪笑,衝著普陀冰冷問道。


    對方徹底慌了起來,取出一個有些腐朽的木魚,和一盞隻剩三分之一的蓮花燈,瘋狂的催動兩件佛器,散發出蘊含至理的恐怖氣息。


    不過普陀不是妄想對抗,而是在以此轟擊漆黑大海最薄弱之處,想要逃回須彌寺。


    此時其餘的戰場也發現了這一幕,詭異一方,紛紛主動停手。


    古血惡魔朝後暴退。


    絕情劍原本已經快轟開山神大陣,擊殺九州全部強者,在望了一眼蒼穹後,也皺了皺眉,二話不說,劍都不要了朝後退去。


    土地則有些淒慘,周黑強大到了難以揣度的地步,所有人都以為他強行拔高實力,時間長了會落入下風,然而事實是土地根本支持不了這麽久,早就遍體鱗傷了。


    他早就想跑了,此時卷起李玄禎,鑽入地下,一瞬出現在九州邊境外,遙遙觀望這一戰。


    普陀掃視四方,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嘴,氣得一張老臉通紅,鋥亮的光頭抖個不停。


    貧僧在關鍵時刻入場,給了你們最大的支援,怎麽真打起來了,你們全跑了,就留我一個人?


    合著和尚淳樸、憨厚、老實,就活該讓你們當狗騙?


    “放心,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今日血洗八方,必要時刻,戰火會燒進凶地!”


    江辰開口安慰,手掌也已經越壓越低。


    普陀被無邊無際的壓力包圍,退無可退,兩件至高佛器撐起了一片金色光幕,堪堪保了他一條命,但消耗極其恐怖,恐怕要不了多久,這位高僧就真的要葬身於這片天穹上的大海了。


    “我們無冤無仇,放貧僧一條活路,將來大道朝天……”普陀不顧形象的開口,終究還是想活下去。


    江辰失望的搖了搖頭:“老實說,原本我對你這樣的高僧還挺景仰的,沒必要求饒,給世人留下一個高深點的形象吧。你死後說不定有機會成佛,要是被封個貪生怕死佛,臉上也無光。”


    他一邊開口,一邊大手虛握,滔天海水衝蕩,磨滅了金色光幕上的大道紋理。


    黑色的海洋不是簡單的海,而是江辰以西海龍王的神通,演化出的曾經的西海,雖然無比虛幻,可也具備著當世之人難以想象的偉力,一尊大能還抗衡不了這種力量。


    普陀接下來又嚐試了誦經,還祭出了另外兩件佛器,卻都難以抵擋,他的力量被磨滅得愈發微弱,最後光幕破碎,肉身也被無盡瀚海所吞沒。


    他企圖再一次施展金蟬脫殼,卻發現這片漆黑的海洋可封禁萬法,即便大能級的力量,也無法在其中發揮。


    血肉被一次次磨滅、碾碎。


    一尊大能,就這麽身死道消。


    天穹之上產生了異象,烏雲匯聚,有血雨淅淅瀝瀝的撒下,這是頂尖大能獨有的待遇,死後連天地都要血泣。


    一陣古怪的悲聲仿佛自時代盡頭而來,有人認出來了,這是大道的悲鳴。


    血雨飄揚,悲歌陣陣。


    這樣的背景下,蒼穹有一道身影屹立,表情無悲無喜,氣息沉如滄海,一身殺意如潮。


    在眾人眼中,他就仿佛一位將要終結這個時代的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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