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再如履薄冰,哪怕直麵人族,我亦無懼。”


    “所以,殺你與否,對我而言,不在大勢,隻尊我心,心情不好,殺你,再容易不過。”


    “而人族,同樣不會為了你,而與我決裂,這個淺顯的道理,你...能聽懂麽?”


    說著,老白猿在那巨石上緩緩起身,不過眨眼間,就已經站在了小南麵前,縷縷妖氣將其包裹其中,隻要老白猿心中一個念頭,就能讓小南永遠的留在這裏。


    麵對這種危機,小南卻始終倔強的仰著頭,看著老白猿,直視它的雙眼:“曾經在罪城,我被人綁住,折磨了很久很久,他讓我跪在地上,捏著我的臉,告訴我,我是一個崽種,一個垃圾,隻能在這世界上苟延殘喘的蛆蟲。”


    “你知道,我當時內心的想法麽?”


    小南的語氣反而平靜下來,仿佛在回憶著什麽。


    他沒有去等老白猿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著:“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發誓,從今往後...永遠,不去仰視別人。”


    “我很討厭以這個視角去看世界,也很討厭以這個姿勢,去看人。”


    “因為這樣看去...那個人...”


    “會顯得特別醜!”


    隨著聲音落下,在老白猿的控製下,小南卻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哪怕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包括皮膚表麵都有水珠在不斷滲透而出,但他卻仿佛沒有看見般。


    劇烈的痛苦下,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呼吸粗重,但他卻始終在笑著。


    “讓我站起來,或者...”


    “殺了我。”


    他的聲音平靜,明明向來表現十分怕死的他,此刻眼神中卻沒有那種對於死亡的恐懼。


    如今,他反倒掌控了場上的主導局麵,將選擇,交給了老白猿。


    繼續保持威壓,他被震死。


    或者,收起威壓。


    老白猿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過後,眼看著小南的衣服上都沾染了點點血跡,它才漫不經心的收起威壓。


    “所以,你最後,對那個人做了什麽?”


    它有些好奇的問道。


    小南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勉強重新站穩,隨意的擦拭掉嘴角血液:“他...他在我報複之前,就已經死了。”


    “不過,我把他的屍體挖了出來,肉一片一片切下來,喂給了地溝裏的老鼠。”


    “骨頭...骨頭磨成粉,在出罪城後,塞進了幾隻蒼鷹的肚子裏,讓它們帶著他,在這妖域中馳騁。”


    “至於他的頭...”


    小南沒有再說下去,或者說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大口喘著粗氣,想要尋找一處可以依靠的地方。


    但周圍一片荒蕪,他隻能強忍著體內的疲倦,站在原地。


    “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類,都不一樣。”


    “我已經開始期待,十年後的你,會是如何了。”


    老白猿打量著小南,輕聲低語,隨後仿佛失去了興趣般,揮了揮手。


    周圍的場景逐漸變得模糊,隨著畫麵閃爍,他重新站在了蠻城門外,更加奇怪的是,他那種乏力之感都消失不見,似是剛剛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就連老白猿都從他的眼前消失,依舊坐在那巨石上,含笑看向他,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挪動過身影。


    “你真的...是妖王?”


    小南停頓數秒,這才有些沙啞著嗓子問道。


    “如假包換。”


    老白猿含笑點頭。


    小南一時間怔在原地,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為何不走?”


    見小南並沒有走的意思,老白猿有些好奇。


    始終凝著臉的小南突然笑了:“其實,我們才是同一類人啊。”


    “或許在你眼中,我隻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甚至連挪動都顯得浪費時間,但有時候,小棋子,也能發揮出大作用。”


    “就比如,卒過河...也可成車。”


    “要不,試試合作一下?”


    “你圖活,我圖財,彼此間沒有競爭,互相扶持,未來的路,未必不能走的更加舒坦。”


    說話間,小南大步向前,站在距離老白猿不過兩米外的位置,目光坦蕩,直視著它。


    “合作...”


    “我當年,在弱小時,的確也曾與人合作。”


    “包括就在數日前,我還在依附別人,求得一條生路。”


    “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更清楚的知道,你如今的內心中,在想些什麽。”


    “不過我不在乎。”


    “合作可以,總歸要證明一下你的價值。”


    老白猿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眼神中的確泛起了期待,像是在好奇著小南的底牌。


    小南輕笑,嘴裏緩緩說出三個字。


    “萬毒果。”


    聲音落下,老白猿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那麽瞬間的僵硬,看著貼身站在自己麵前的小南,下一秒笑容變得濃鬱起來:“如果...我拒絕與你合作呢?”


    “我說過,我不喜歡仰視別人。”


    “尤其是這人...”


    “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利益。”


    小南依舊笑眯眯的說著,眼睛彎成一道月牙。


    隻是看起來,顯得有些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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