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火靈智被抹去後,多半時日都在沉睡。


    它就像荒山蒼野裏,初有意識的精怪小妖,懵懵懂懂,隻憑一時喜惡。


    最喜歡的地方是赤風沙漠,還有東海紅燕島的那座火山,火球興奮的想蹦出去滾兩圈,可惜沒力氣,噗嗤噗嗤的伸伸懶腰,又繼續睡了。


    現在它精神來了!


    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間昏暗的屋子,心裏充滿不忿。


    ——陳禾剛才喝了補真元的玉露瓊漿,石中火真舒服的享受著,蹭得開心,忽然有股力量探入陳禾經脈,有強烈自我意識與領地概念的石中火大怒,立刻跳了出來試圖攻擊。


    結果敵人沒有打敗,反倒被困在陣法中。


    火球憤怒的在空中燃燒,想耗光陣法的靈氣,破陣而出。


    奈何陳禾也不理它,就這樣把火球丟在一邊,石中火沒法回去,更加焦躁,困在半空中團團轉。


    眼見陳禾眼中清明逐漸消失,胡亂的說個不停,釋灃隻能將陳禾從浴桶裏抱出來,折騰得兩人一身狼狽,到處是水。


    石中火傲慢的想:哼,讓你丟掉我!


    ——陳禾先前喝兩瓶瓊漿都沒反應,並不是體質好,而是有石中火這個貪婪吞噬靈氣的大胃王在,現在這個蹭靈氣的家夥被扔掉了,陳禾哪有不立刻醉倒的道理?


    石中火高高飄著,等釋灃來解開陣法,它打定主意,要在陳禾麵前鬧騰一番,才肯乖乖聽他召喚,讓這對師兄弟欺負它!


    結果它擺夠了架子,仍是無人搭理它。


    石中火滿心疑惑,它隻是有了靈智,根本不通世事。它知道釋灃也有一團三昧真火,但那個冰冷冷的火團是笨蛋,傻子,不會思考,石中火一向都看不起木中火,覺得木中火差自己太遠。


    莫非陳禾不要它了?


    小火球惶恐起來,把整個屋子照得更亮堂了。


    裏間的陳禾歪過腦袋,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稀裏糊塗的說個不停:“師兄,這裏好亮!我們到了浣劍尊者的寶庫嗎…東海修士說,他特別有錢…啊!”


    陳禾張開眼睛,他身上與臉頰都是緋紅一片。


    常人此時已經熱得難受呻.吟了,陳禾是戰場海上風暴經曆過一圈,反正身體難受他就蹙著眉忍著,也沒嚷嚷。


    倒是釋灃忍不了師弟這時候還念叨著浣劍尊者,手上未免重了一分。


    陳禾愣了半天,又恍惚的盯著釋灃看,隨即低低喚:“師兄…”


    “難受,還是痛?”


    陳禾想了想,認真說:“頭痛。”


    “……”


    “還有,師兄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等釋灃回答,陳禾就悶悶的笑起來,半爬起來靠在釋灃身上,腦袋埋在對方肩窩裏,“我知道你在做什麽?”


    釋灃的手一頓。


    就算他很想問陳禾是怎麽知道的,現在也沒法問。


    在床上嘀嘀咕咕個沒完的師弟,簡直是大麻煩。


    喝醉酒的人全身軟綿無力,一點都沒有繃緊,幾乎是纏在釋灃身上,讓釋灃即使想抽身離去,也很難推開。


    更不要說情濃之時,陳禾又目光迷離,顫抖不止。


    他迷迷糊糊的仰起脖子,好像要定神,隻是內外熾熱的感覺衝得他昏沉得無法自拔,本能的掙紮著想要避開釋灃的手。


    一陣陣低低的微沉聲音。


    須臾後,陳禾忽然劇烈喘了一聲。


    這音調裏顫抖的意味,連外麵的石中火都聽出來了,小火球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難道自己的主人中了暗算?


    光源更加明亮。


    可惜再怎麽照,隔著一扇半掩的門半扇屏風,還有一掛帳幔,隻能見到兩個緊緊依偎的身影,都分不出誰是誰,更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麽。


    “難受得很?”


    “唔。”陳禾好像深吸了口氣,隻是轉到後來,卻成了半聲殘破的泣音。


    “別亂動。”釋灃的聲音也不似尋常,暗啞低沉。


    “玉佩…我丟了,師兄…”


    “會再給你一個。”


    陳禾立刻不吭聲了。


    床榻隱約有異響,隻不過那張拔步床用料太好,想聽也聽不出什麽,隻有人影隔著簾幕依稀晃動。


    滋生的妄念得到了滿足,叫囂著想要更多。


    情.欲熾燒之時,釋灃仍然留了一分清醒,他發現陳禾身體軟在他懷裏,脖頸垂歪在床榻邊一聲沒吭,立刻抬手將師弟汗濕的臉龐扳正。


    下一刻頓覺哭笑不得。


    “你咬床邊做什麽?”


    木頭的,那麽硬!


    “難受。”陳禾埋怨,隨即又重重喘了口氣。


    那聲音裏,有痛楚,更多的確實歡愉,難耐的呻.吟從唇邊流瀉出來。


    “把…把被褥給我。”陳禾滿身是汗,酒意消了一分,盡管還是糊塗,卻覺得自己傻透了,有軟的不咬,跟木頭過不去。


    “不準咬。”


    “師兄~~”


    這一聲喚得釋灃險些起了心魔。


    幸好不是雙修,也沒打算運轉真元,不至於岔了內息。


    釋灃被陳禾折騰得有了惱意,妄念又不停息的喧囂,也顧不得那麽多,陳禾抓了半天才撈到被褥,抬手又被釋灃撩下去一半,陳禾隻好死死抱著,混亂的說著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話。


    陳禾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件物品,還是那種很容易扒拉開的東西,沒準是盒子,又像是衣服,被釋灃一遍遍的試。


    膝彎軟綿無力,身體內熾熱的溫度,身前無法得到紓解的欲.望,甚至經脈靈氣衝聚到一起的任督兩脈交匯處的穴道,都在劇烈的竄動。


    更因為釋灃加諸的外力,三者牽連到一起,陳禾止不住的顫抖痙攣。


    這是全然陌生的感覺。


    陳禾不知道怎麽辦,隻能更緊的貼近釋灃,軟綿無力的求助:“師兄,我不舒服。”


    除了前麵兩個字清晰,後麵簡直像喉底發出支吾之音,於是陳禾的懇求不但沒有結果,反而沉淪到更深處。


    汗水沾濕了長發。


    陳禾竭力忍著,胡亂張開手臂想抓住什麽,最後隻摸到熟悉的肩背。


    ——曾經爬過,趴著,喜歡靠著的肩膀。


    手臂滑下,是平日總被紅衣蓋住的胸膛,每天清晨,在冰寒刺骨的潭水裏,才偶爾能看得見的輪廓。


    陳禾恍惚的睜眼。


    房間裏好像挺亮,但是遮著所有光亮,覆壓在他身前的人,從許久之前開始,陳禾就習慣躲在釋灃影子裏。他自幼並不害怕鬼怪,卻因為黑淵穀那群老不修的故事太逼真,經常嚇得他縮在釋灃身邊,但凡自己的影子有一點從釋灃的影子裏露出來,陳禾都會睡不著。


    很安心,很喜歡,又很重要的人。


    “釋灃…”


    陳禾這次的聲調有些變,聽起來好像還在喚師兄,其實更像是釋灃的名字。


    隨後一直疑惑不定偷聽內室動靜的石中火,就聽到了陳禾奇怪的一聲驚喘,很快又被悶回去了,後音完全斷絕,就像陳禾將腦袋埋進了被褥裏。


    ——主人跟主人的師兄到底在做什麽?


    小火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接下來無論它怎麽聽,都是這樣單調重複的古怪聲音,不像哭,也不是受傷的疼痛。


    難道就沒有人來跟它解釋一下嗎?石中火憤憤的想。


    它是懼怕釋灃的,沒來由的,看到釋灃它就害怕,哆嗦…石中火認為這是那個蠢貨木中火搞得鬼,絕對不是因為釋灃曾經封印過自己。


    被困在陣法裏哪都不能去,火球慢慢收攏了餘焰,沒精打采的打起瞌睡。


    廂房內外的光源都變得暗淡了些,恰好夜已經深了。


    陳禾陷在充沛靈氣激湧的浪潮裏,他掙紮著想要起來,被釋灃按住了。


    屢次就要結束,經脈內奔流的靈氣又生生將一切壓了回去,陳禾幾番撲騰後徹底沒了力氣,隻是半趴在床上,整個後背都癱在釋灃懷裏,手臂軟軟垂在釋灃攬著他的右手上。


    陳禾再糊塗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瓊漿喝多了。


    他欲哭無淚,尤其這時靈氣消融了部分,汗如雨水後,陳禾酒徹底醒了。


    發現這樣的尷尬局麵,陳禾本來就赤紅的臉龐上更熱了,他戀慕釋灃,自然也想過以後他們在一起,做那世間有情人都喜歡的事。


    可是這種幻想裏,他們僅僅是摟抱在一起,哪有這樣親密無間的行為。


    ——真真是做夢都夢不到這樣。


    身體內的熱源,律動…


    陳禾差點往床邊雕花木欄上狠狠撞一下,以確定真假。


    幸好釋灃留意著他,以為陳禾脫力,伸手將他撈住了。


    破碎的呻.吟自唇邊溢出,陳禾陡然驚醒,連忙忍住,這種聲音他自己聽了都臉紅。


    這樣一僵的反應,釋灃哪裏發現不了。


    “醒了?”


    “……”陳禾不知怎麽回答,喝醉酒說的話,他想忘,蜃珠記得明明白白呢。


    他看到自己纏著師兄,不讓釋灃走,光著身體找玉佩,還對釋灃說身體有異物開拓也不難受,隻頭痛。


    陳禾想直接暈過去。


    偏偏不能,連他看蜃珠的記憶,都因為刺激而無法進行,折騰得斷斷續續。


    “還在走神?”釋灃在陳禾耳邊說。


    “我,我想看到底發生了什麽。”陳禾快哭了,各種意義上。


    “還能胡思亂想,你的酒還沒醒。”


    陳禾竭力想維持清醒,奈何眼前一陣昏沉。


    如錐般的刺痛,似滅頂的激潮……


    多年修為,都像沒了一樣,完全使不上力。


    陳禾完全靠釋灃的手撐著,順口掩飾:“沒醒,唔…我肯定沒…啊醒,我醉著呢。”


    “……”


    隨即陳禾就為自己掩耳盜鈴的行徑付出了代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算什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堂放逐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堂放逐者並收藏重生算什麽最新章節